嘴角的肌肉轻轻扯动着，埃伯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走到了莱昂纳多的床边。
第130章 腰
莱昂纳多身体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埃伯特并没有动，只安安静静站在莱昂纳多床边，长久地，像一尊静立着的雕像。
莱昂纳多终于忍不住冒出了头，盯着埃伯特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半夜就赶过来了？其实我也没有伤得很重，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来不及对你说。”
埃伯特摇了摇头：“没有。”
莱昂纳多稍稍沉默了片刻，望着埃伯特平静的面孔，即使他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默默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弧度。
不久之前胸中蕴着的郁闷、不安与沮丧全都一扫而空，当这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那一刻，莱昂纳多已经彻底忘记了言语，他只是怔怔望着埃伯特，心中满是感动，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愧意。
从他认识埃伯特以来，他就没有见过这个人如此狼狈的样子，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恋人。
埃伯特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永远是一丝不苟的，一张帅气到极致的脸，永远得体的、数次被时尚杂志点名夸赞的造型，没有人有幸见到过他胡子拉碴、眼中满是血丝、衣服发皱的模样，而莱昂纳多之所以能看到这些，全是因为埃伯特对他的关心。
隔了许久，莱昂纳多察觉到埃伯特在向他靠近，埃伯特微微有些热意的手掌慢慢贴了上来，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疼吗？”
莱昂纳多摇了摇头：“不疼，只是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恐怕要影响电影的拍摄了。”
埃伯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又想起《无间行者》结束的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演方式，我尊重你的表演方式，因为我也是一个演员，我佩服每一个为了电影事业、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的同行。可除此之外，我也是你的爱人，看到你为了梦想和奖项拼命，我只会感到心疼。”
莱昂纳多头低了低，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又听埃伯特说道：“刚听到你受伤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情非常不好，但现在它已经平复了。但是我希望你下一次拍片的时候能够保护好自己，因为你现在已经不仅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如果你受伤的话，我会非常非常担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平时的睡眠有多好，可昨天我一夜没睡，今早又拼命赶飞机，如果你只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至少睡到中午再打电话送你一句简单问候，但你是我的爱人，你不只属于你自己，你还是我的。”
莱昂纳多的表情渐渐暗淡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探出脑袋，伸出手臂，冲着埃伯特做出了一个要拥抱的姿势：“对不起，埃伯特。”
埃伯特捧着他的脸，在那张还有细微伤口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爱你，里奥。”
“我也是。”莱昂纳多松开手，“但首先你应该好好地睡一觉，然后我们再好好聊聊天。”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埃伯特，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无聊，既然你来了，你最近应该也没有什么工作吧，不如陪一陪我？”
从昨晚奔波到现在，埃伯特真的有些累了。他换上莱昂纳多的睡衣，稍稍洗了把脸，就爬上房间里的另一张床，没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
莱昂纳多默默望着他的睡颜，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埃伯特醒来的时候是傍晚，晚霞映满了西方的天空，窗外还是很亮，他怔忪之间竟然分不清上午和下午。他偏头看了眼莱昂纳多，发现莱昂纳多竟然还在睡，脸靠着枕头睡出两个红印子，嘴角似乎还有一丝可疑液体的痕迹。
埃伯特偷偷笑了一声，刚准备下床，却因为几个小时没有进食腿有些发软，他眨了眨眼睛，晃着脑袋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下，然后才一只脚踩着拖鞋，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的一番动静也闹醒了熟睡中的莱昂纳多，这家伙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埃伯特手撑住床沿，光脚踩进拖鞋里，“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莱昂纳多伸了个懒腰，双手刚刚伸开，他就抱怨道：“噢，我忘了自己腰受伤这件事了，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腰就有些发疼。真是倒霉！”
埃伯特刚想安慰他两句，却听莱昂纳多又开口道：“亲爱的埃伯特，如果我变成残疾人，你还会要我吗？”
埃伯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想对你说，滚！”
于是在他下床去洗漱的短暂时间里，莱昂纳多哀怨连连，唱作俱佳，差点让埃伯特把洗面奶挤到牙膏上，后来莱昂纳多实在是太吵了，埃伯特不得不一边刷牙一边阻止他发疯的行为：“对对对，你猜得没错，如果你变成残疾人，我一定不会要你。”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千里迢迢跑到南非来看这个家伙的正确性了。
闹了很久，埃伯特洗了把脸，又替莱昂纳多擦了擦脸，挤好了牙膏塞到他嘴巴里：“里奥，你居然嘲笑我长得丑，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毙了。”
说还不够，埃伯特干脆伸出手捏了捏莱昂纳多的鼻子，强调道：“真丑。”
莱昂纳多翻了个白眼，手指轻轻晃着保持着相同的刷牙频率，埃伯特给他递了杯水，等他刷完牙之后又替他把床四周收拾了一番，这时候莱昂纳多的助理正好进来给他们送晚饭，埃伯特接了过来，替他搭好桌子，坐在他对面吃饭。
他的一系列服侍动作似乎挑起了莱昂纳多的傲娇情绪，他吃了一口这个菜，又尝了一口那个汤，半晌敲了敲勺子：“真难吃，光是颜色就让我兴不起任何品尝的欲望。”
埃伯特默默看了他一眼，不语，继续喝汤。
等到莱昂纳多左右挑剔点评完所有食物的时候，埃伯特已经吃完了晚饭，慢悠悠地擦着嘴巴。见莱昂纳多盘子里的食物才被消灭了一点，他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有来的话，你的晚饭该怎么办？”
“……谁让你来了？”
嘴里虽然抱怨万千，莱昂纳多终究是把他的那一份食物吃光了，埃伯特满意地替他收掉桌子，打开窗户散了散空气里的味道，倒了杯茶坐到椅子上看电视。
“真是老年人的习惯。”莱昂纳多点评道，“你对开水的疯狂热爱真的……很难理解。”
“至少我没有像某个家伙那样喝了太多酒却不肯吃菜，半夜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在斗嘴这件事情上，十次当中莱昂纳多只能战胜埃伯特一两次。
“给我也倒一杯。”
埃伯特瞥了他一眼，倒了一杯。
医院里的电视机能收看的节目并不是太多，不过英语也是南非的官方语言之一，虽然某些节目的笑点埃伯特并不能接收到，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还不错。
“埃伯特，我想吃水果，给我削一个。”
“埃伯特，我想喝果汁，给我倒一杯。”
“埃伯特，我想……”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莱昂纳多说什么，埃伯特都会无条件遵从，尤其当莱昂纳多要喝水的时候，埃伯特表现得尤为积极，一杯喝完了还能续杯，服务贴心、周到，堪比北美某些五星级酒店高级服务人员。
二十分钟之后，莱昂纳多轻轻捏了捏肚子，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