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在签署自己的那份合同，只有她签完，才能和你签约。”黎绍承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们先上去，别让他们等太久。”
“好。”许嫣勾了勾嘴角，踏上台阶。
她当然不知道，就在他们推开昇煌办公楼大门时，一辆出租车在昇煌门口停下来，后座车床缓缓落下，文泽昊看了眼他们的背影，继而又默默敛起目光。
从前，只要是工作相关，无论什么事，乔晶晶都会从头陪到尾。如今却要到楼上，才会见到她。虽不过几分钟，许嫣的一颗心却始终悬着。直到除了电梯门，看到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些。
“嫣宝，我的合同已经交上去了，你快去签你的。到时候我大笔一挥，咱们就又绑定了，棒不棒？”乔晶晶嘴角笑意渐浓，看向她的眸光却难免夹杂了些许离别的情绪。
许嫣用食指抬了下她的下巴，嘴角微勾，“你啊，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欧宇在前面右拐第一个会议室等你，我有话想和乔晶晶说，你先过去。”黎绍承眸光微沉。
许嫣走后，黎绍承与乔晶晶静默地矗立着，谁都没有开口，直到黎绍承收到欧宇的短信——已到。
“我想欧宇已经和你聊过，这件事，你怎么看？”黎绍承看向乔晶晶。
“过去的这几年，我一直在这个圈子奔波，却没有获得我以为可以达到的成长，我在想或许我自己就不是那块料。所以，即便是欧宇亲自带我，我也不确定自己未来能不能独当一面。”乔晶晶叹了口气，“所以，我想先去做些有意义的事。不过，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考虑你们的建议，到时，我们再聊，或许更有意义。”
黎绍承眸光微敛，“所以——”
“我一定要走。至少半年内，不会出现在蓉城。这样许嫣也能安安心心地工作。”乔晶晶嘴角微扬，眸光明亮，“或许，等我回来，你们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很是期待。”黎绍承伸过手去握了握她的手，嘴角微勾，“半年后，我在这里等你。”
“老文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乔晶晶偏过头看了眼远处拐角的方向，转身走开之时，掩饰不住眼底的感伤。
会议室中，许嫣将合同浏览了一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欧宇余光中无意间看到了拐角处的黎绍承，而后者见他看过来，目光瞥向许嫣手中的合同上。
“如果合同无误，就签字吧。我也好去做后续工作。”欧宇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容。
许嫣已经记不得这是欧宇第几次催她，但她手中握着的笔却迟迟落不下来，她的目光在四周巡视了一周，便看到黎绍承一个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晶晶呢？”许嫣的双眼瞪得很大。
“她去洗手间了，你先签字，她一会就来。”黎绍承的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
犹豫了许久的笔，终于在他出现后，在合同乙方的位置签下了“许嫣”两个字。
欧宇拿过合同，检查了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眸光复杂，“一会乔晶晶来，让她直接来找我。”
说罢，他脚步极快地走出了会议室。
“绍承，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今天都有点奇怪？”许嫣的目光还跟随着欧宇，却似是陷入了沉思，随后眉心也缓缓蹙紧。
“哪里怪？”黎绍承在她身边坐下来。
“欧宇今天特别正经，而且在签合同时催了我好几次。至于晶晶，让我描述具体哪里不对，我说不上来。但我和她认识了十几年，太了解她，她一定有事瞒着我。”许嫣双手拄在下巴上，陷入沉思中。
“听故事吗？”黎绍承眸光微沉，语气淡然。
“你还会讲故事？”许嫣双眼微眯。
“从前有个还在学艺阶段的雕刻师，因为之前对当地的一个小商人有恩，商人给了他一块上等的紫檀木，让他帮忙雕刻。并表示愿意接受任何结果，事成之后还会付给他高额的手工费。雕刻师不好推脱，只得尽力为之。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技艺还不到位，那件成品也未能卖上合适的价格。后来雕刻师决心不告而别，远走他乡继续深造，临走前求自己的师傅去帮商人雕刻。”
“后来呢？”许嫣投去探究的目光。
“后来商人因其出售的作品独一无二而成名，雕刻师学成归来，两人再度合作，雕刻师帮助商人雕刻了一个又一个惊世之作。不久后，商人和雕刻师都已远近闻名。”黎绍承侧眸看向她，眸光幽邃，“你赞同雕刻师的做法吗？”
许嫣思忖了片刻，“他不想耽误商人，也不想商人因为报恩散尽金钱。至少从这个角度而言，他的做法是无可厚非。”
黎绍承眸光微敛，“如果你是商人，发现雕刻师不辞而别，你又会如何？”
“我可能——会选择尊重他的选择。”
许嫣话音未落，便见欧宇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
“晶晶洗手间去了这么久？我给她打个电话。”许嫣手机才拿出来，便被黎绍承按下。
“先看看合同。”黎绍承从欧宇手中拿过合同递给许嫣，“仔细看。”
她错了，今天的黎绍承也有些不对劲。刚刚还给她讲了奇怪的故事，现在又不让她打电话给晶晶。而他以往从来都是给足她自由选择权利的。
许嫣的目光紧盯着黎绍承，却未能从他眼中看出任何破绽，最后还是接过合同。翻开便看到甲方上“欧宇”二字，随后一连又翻了几页，所有的甲方签字都是欧宇。
“这……”许嫣的头脑一片空白。
黎绍承讲的故事又在头脑中回荡，她仔细将他的故事重温了一遍。
他不会走任何一步无意义的棋，这次应该也一样。
“所以，我是商人，晶晶是雕刻师……”许嫣再抬眸间，眼底已然温热，“她选择不告而别，对吗？”
黎绍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你说过会尊重她的选择。”
许嫣嘴角一勾，眼泪却掉了下来，“可我和晶晶是朋友，不是单纯的报恩和合作关系……”
欧宇轻吐了口气，“你别怪老黎，是她希望自己能了无牵挂的走，也希望你能接受她临走前的安排。”
“彼此都能实现自己的价值，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交流，才是朋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黎绍承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如若你以为的给予，于她而言，更多的是负担。那么只能说明，现在还不是你们合作的最佳时机。此时的捆绑，毫无意义。”
“等她回来，我愿意无条件收她为徒。等她学成出师，我就会把你交还。你欧哥的话，你总不能不信吧？”
许嫣忽地合上双眼，将食指置于唇边。良久后，才又睁开眼。
“我愿意接受安排，但我只有一点要求。”许嫣抬眸间，眸光暗沉，“她走前，我要去见她一面，你们谁都不许拦着我。”
因为不是高峰期，偌大的蓉城国际机场，人居然少的可怜。
乔晶晶办好托运，转回身便见文泽昊在打电话。然而待她走近时，他已经匆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