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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_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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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柳之南先道辞回房了。

叶浔服侍着太夫人歇下,道辞时,太夫人握了握她的手,道:

“今日的事,做得好。”

叶浔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还担心您心中不悦呢。”

太夫人的笑意直达眼底,“怎么会。家中就缺你这样一个主事的人。我就不行,事后才能想到出气的言辞、法子,然后怪自己当时做什么去了。说心里话,前两次,心里都有些意难平,今日才觉着这口气出了。横竖是不相干的人,你又是有分寸的人,我放心。”

叶浔得了这话,笑逐颜开,连仅存的一点儿忐忑都没了。出了院落,想着方才婆婆的言语,再想想前世,怀疑前世那几年,徐阁老怕是也没少上门造次,由此,婆婆才一度积郁成疾的?裴奕到底是个人,不是三头六臂,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不论怎样吧,她希望自己能把婆婆照顾好,让婆婆一直高高兴兴地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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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逗留在外,是因在宫中闷着的日子久了,好容易出去一趟,自然要尽兴而归,由此,以试练一干武官身手为名,撒着欢儿地找地方打猎去了。至于回宫的日子,是今日拖明日,明日何其多。

转眼到了十月初一,是朝廷命妇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

一大早,叶浔和太夫人一道去了宫中。

等待皇后升宝座的期间,徐夫人、杨夫人、荣国公夫人俱是面色不善地看着叶浔。

荣国公府是徐夫人的娘家,外孙女被叶浔好一通羞辱,心情可想而知——作为柳夫人的外孙女,就能嚣张地掌掴县主,作为她的孙女,却是被掌掴的一方——气得都快冒烟儿了。

气归气,话却必须要尽量委婉。荣国公夫人走到叶浔身侧,刻意高声道:“这不是长兴侯夫人么?瞧瞧,怨不得燕王妃说是美艳非凡,当真是倾城姿容呢。我年轻时要是有这样的姿容,想来说话做事也会更有底气,能如长兴侯夫人一般强悍,动辄掌掴皇上亲口册封的县主。”

几句话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向叶浔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戒备——若真是任性跋扈的做派,日后可要敬而远之。

叶浔不慌不忙地见礼,随后才道:“夫人谬赞了,只是,我不敢赞同夫人的说辞。皇后娘娘和燕王妃殿下不都是倾国倾城的姿容么?我却从未听说过她们行事强悍。夫人便是对我不满,也不该将皇室贵胄牵扯进来。”

荣国公夫人双眉微扬,心说这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怪不得外孙女会栽在她手里,之后面色不变,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行事行事强悍了?”

语声未落,杨夫人便已接话道:“那是自然,您可能还不知道吧?长兴侯夫人生于西域,去年才到京城,十几年耳濡目染皆是西域骁悍的民风,行事出格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便是坐实了叶浔行事跋扈的说法。

太夫人看着心头动怒:这两人真是无耻!竟联手对付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她举步上前,刚要出言反诘,便已听到儿媳从容不迫的语声:

“杨夫人一向可好?上次静慧郡主去我家中小坐,我与她攀谈多时,自然,也曾问起过您。听说静慧郡主这几日身子不适?那可要好生将养啊,听说她与宜春侯的婚期应该不远了。”

命妇们一听这话,都想到了杨文慧钟情裴奕的事,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她,更有人开始低声议论窃笑不已。

杨夫人面色青红不定,暗骂女儿就是个祸根,没有那桩事,她又怎会随之沦为笑柄!

叶浔漾出温和的笑意,继续道:“说到西域民风骁悍,的确是,这是因皇上在西域御敌时成就的民风,我一直引以为傲,杨夫人有不同的见地么?”

杨夫人当然不敢。

叶浔又看向荣国公夫人,“我自来不怕事,却也不惹事。夫人若是觉着我行事有过错,不妨将事情原由公之于众,让诸位夫人评判谁是谁非。”她嫣然一笑,“我是帮徐阁老和徐夫人管教了您的外孙女,可我至此时仍不觉是错。而且,她胆敢再去长兴侯府闹事,我还要从重惩戒她。我的话说完了,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宽和大度地不予分辨——不需如此,我等着聆听教诲呢。您请说吧。”

荣国公夫人气得开始簌簌发抖了,硬是不能说出只言片语——说什么?说她的好女婿女儿当年做的好事么?说她的外孙女骂人之后惨遭打么?哪一桩是长脸的事儿?可外孙女挨打,她若不奚落几句,心里总是窝火的厉害,谁承想,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倒惹出祸事了——多少人都在盯着她等着她说出原由呢!

场面一时沉默之后,不少人又开始咬耳朵,等着看荣国公夫人的笑话——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必是她那外孙女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事,否则,长兴侯夫人小小年纪,怎么会连句认错甚至敷衍的话都不肯说?人家长兴侯夫人没当众揭短儿已算宽和,她怎么还自讨没趣的提这事?果真是老糊涂了!——大家伙儿议论的言语不尽相同,大意却都是如此。

荣国公夫人、徐夫人、杨夫人便是再想反唇相讥,这时也只能保持沉默,有了一个相同的认知:叶浔这人,只能暗地里整治,明面上和她在言语上过招,是自讨苦吃。

这时候,在前面的燕王妃移步过来,看着叶浔一味地笑,“瞧瞧,你就是生得太出众了,这才惹得人羡妒,唉,早知道我就该让太夫人将你藏起来,不见那杆子闲人。今日没来由地被人奚落,天理何在?”

叶浔强忍着笑意,曲膝行礼。

太夫人亦是心生笑意,这哪儿是她儿媳被人奚落,是她儿媳奚落别人吧?

燕王妃携了叶浔的手,“行得正坐得端的人,被人挑衅时就该施以颜色。那些个只知唯唯诺诺的女子最是无趣了,自己不能挺直腰杆做人也罢了,偏生还以贤良敦厚这等虚名为荣,真真儿是可笑。”

叶浔心中大乐。燕王妃这话倒是捧了她,却也将很多贤名在外的贵妇踩到了沟里。可也没事,燕王妃不需顾及别人的心情。

燕王妃握了握叶浔的手,“盼了你好几日了,就是不去我那儿坐坐,真该打。”

叶浔忙道:“过两日就去叨扰王妃。”

燕王妃满意地笑了,转去与太夫人寒暄。

旁人看叶浔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慎重。

在叶浔的记忆中,给皇后问安从来是很简单的事:皇后不是爱与谁拉家常的性情,凡事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赘言,是以,初一十五问安之事更像是走个过场。

此次亦如此。

燕王妃初一十五都要去寺里上香,问安告退之后,与太夫人、叶浔颔首一笑,便匆匆离去。

太夫人、叶浔则与柳夫人、景国公夫人站在一处闲话多时,这才各自回府。

回到家中,叶浔还要听管事回话,午饭时都有管事妈妈在一旁通禀诸事,算一道下饭的菜。

处理这些府中的事,之于叶浔很是容易。太夫人用的都是聪明人,没有那种不识趣地上蹿下跳给她添堵的小丑。

哪儿像前世。

前世,宋太夫人亲自鼓动着仆妇、管事给她添麻烦,真真儿是按倒葫芦起了瓢,让她好一通抓瞎,过了段日子才有了应对之策。

想到这些,叶浔想到了杨文慧。不出意外的话,杨文慧是一定要嫁给宋清远的,因着流言,嫁过去之后,初时的日子怕是还不如她。又想到两次见到杨文慧的情形,猜测如果那些都是杨文慧自己的意思,不好过的恐怕就是宋太夫人了。

怎么样都随她去,横竖都不是善类,横竖都与她无关。

转过天来,晚间,叶浔遣了近身服侍的丫鬟,闷在小书房里画工笔画。这种画用色丰富,画艺出众的话,画作可以栩栩如生。她算是精于此道,只是唯有心境平宁时才能提笔。

下厨是她用来消磨时间平复心绪的,作画则是她心境平和时用来消磨时间的,做绣活则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情绪下才会做的——平日皆如此,就是这样练出了一手好绣艺。

这晚,她画的是夏日垂荫图。在夏季的时候,总盼着时间快一些,快些过去,真过去了,又开始怀念。

正凝神作画时,一道暗影趋近,附带淡淡清雅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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