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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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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有许多时候,当人们以为一件事就要这么发展下去的时候,却偏偏会跑出一个人或突发一件事改变这样的格局,使得事情完完全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转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年少年剑客韩诩之入了京,在街边买了把扇子,拿扇子上一行小篆书得温柔:不中进士妄读书,不见小楼不识色。

  那一天的晚上,秦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程雪正在房里看书,房门突然打开,他只见一道黑影极快地掠了进来,还未看清是何物,木门已被一道疾风阖上,然后他就不能动弹了。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走过来,扳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语气很是新奇:“你就是秦小楼?唔,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年纪也太小了吧……你今年几岁了?”

  秦程雪满脸惊恐之色,放声大叫道:“哥——”

  黑衣人迅速在他肩上一点,封住了他的哑穴。

  

  秦小楼路过回廊,隐约听见秦程雪唤他,于是走了过去。他方一推开门,只觉一道风从鼻尖前掠过,眼前一花,人已经站到了房间中央,而门已被阖上了。

  蒙面的黑衣人出手点了他的穴,目光在他和秦程雪之间转了个来回,肯定地笑道:“你才是秦小楼。”

  秦小楼毕竟比秦程雪年长了两岁,世面也见得稍多一些,此刻很是冷静:“我是。”

  黑衣人退了一步,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赞叹道:“不错,真是好看。”

  秦小楼道:“不知阁下光临敝舍,有何贵干?”

  黑衣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眯了眯,语带笑意:“这个么,你日后便知道了。”

  说罢一个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秦小楼正惊诧间,窗户外飞入两颗石子,正打在他和秦程雪的身上,解开了他们俩人的穴道。

  

  从那一天起,秦府里多了一个会随时出现在屋檐上、树上、房间里、甚至荷花池中的荷花上的少侠。

  

  这一天,秦小楼独自一人在房里泡了茶,倒了两杯,道:“我请少侠喝茶。”

  韩诩之从房梁上跳下来,手往桌上一拍,茶杯弹起来,正落在他的剑尖上,一滴未洒。

  秦小楼早已见惯不惯:“少侠已在陋舍呆了半个月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韩诩之笑道:“我不打算走了。”

  秦小楼还算镇定:“少侠究竟有何目的?”

  韩诩之将剑一晃,茶杯又稳妥地落在手里了:“我喜欢美人,你是我这十八年来见过最好看的美人。我喜欢你,打算赖你一辈子,故而不打算走了。”

  秦小楼道:“少侠莫说笑。”

  韩诩之一本正经:“我并非说笑。你不喜欢我也不打紧,只消我喜欢你,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便好。”

  秦小楼一向善于克制自己的脾气,可面对这个无赖的少侠,他竟有些控制不住,总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冷冷道:“韩少侠,我与你并非一路人……”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下人喊“五皇子千岁”的声音,秦小楼慌张地站起来,正愁该拿韩诩之怎么办,只见韩诩之身形一晃,又跳回梁上去了。

  

  赵平桢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桌上放着两杯茶,不仅皱眉:“你方才同谁在一起?”——那杯茶韩诩之方才还没来得及喝。

  秦小楼镇定地答道:“下官料到五殿下今日会来,特意为五殿下备的茶。”

  赵平桢端起茶杯,果然茶还是热的。他见屋中并无他人,也就信了秦小楼的说辞——毕竟秦小楼是个常常能让他出其不意的人。

  

  赵平桢在桌边坐下,闻了闻那茶香,冷笑道:“极品大红袍,顾肖峻送你的?”

  秦小楼淡淡地答道:“是。”

  赵平桢问道:“他送了你多少?”

  秦小楼道:“十五两。”

  赵平桢“呵”地笑了一声:“这茶一两就值百两银子,王丞相疼他外甥,一共赠了他十五两,这十五两转眼就统统到了你府上。”

  秦小楼心里也是吃了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是么?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茶,还不如当年殿下雪中送炭的五十两。”

  

  赵平桢托着腮道:“当年谁送你五十两,你便要委身于谁吗?”

  秦小楼听出他话里的套,淡淡一笑:“不论这钱是从谁囊中掏出来的,下官记得是五殿下的恩情。”

  赵平桢道:“你记的,是‘五殿下’的恩情,还是我赵贞卿的恩情?”

  秦小楼道:“谁是五殿下,我便记谁的恩情。”

  赵平桢又道:“那倘若不是五殿下,是六殿下七殿下呢?”

  秦小楼轻轻叹气:“没有那么多‘倘若’。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这句话很多年后秦小楼又说过一遍。那时候辜负了他的韩诩之问他是否曾后悔,他轻轻一笑将过去的荒唐都化成了云烟:“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不悔!”

  赵平桢哈哈大笑:“好,好生无情的秦侍郎。我就偏偏喜欢你这样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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