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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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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楼将他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过了一会儿,却若有所思地问道:“程雪,若你遇见一个长的与你我有些相像的人,你会如何?”

  秦程雪想了一会儿,答道:“我会不喜欢他。”

  秦小楼问道:“这是为何?”

  秦程雪道:“相貌是我与哥哥的牵连,别人若是像了,我便觉得是他冒犯了我的东西。何况哥哥便是哥哥,我只要你一个便足了,另一个相像的人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秦小楼点点头,为他掖好被角,道:“睡罢。”

  过了几日,虞小鼓和他几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弟离开了瑞王府。赵平桢想了些阴损的法子试图留住他,然而虞小鼓走的坚决,是一副宁死不回头的态度。赵平桢无奈,只得任他去了。

  赵平桢先前所谓的“若他喜欢一个人必定是一心一意的”一话倒是说的不假,可惜虞小鼓早已有了心上人,是千斤拉不回的一心一意。

  到了这时候,赵平桢骤然生出些失落和嫉妒来。他嫉妒那名被虞小鼓真心对待的少年,因为从没有人那样对待过他。父皇和母后的爱不是全心全意的,这一点生在帝王之家的他早在襁褓中就已明白;赵南柯的爱也不是完整的,他有许多的顾虑,甚至还会防着自己;孟金陵似乎对他是真心的,但他让他放弃征战他不肯,让他抛弃一切跟他出死牢他还是不肯;杨莹嬅的爱看似全心全意,却充满了控制欲和独占欲,是他所不能容忍的;秦小楼对他,甚至没有爱。

  赵平桢突然就有些迷茫。他自知是个人渣,甚至乐于这样表现自己,可他又会为了没人欣赏他而感到失落,毕竟人都有一颗心。他反思自己为何甘于做个人渣,不过那个原因太过复杂,已是说不清了。他并不认为是环境或是什么人将他逼成这样,虽然凡事都有因果,但他并不是喜欢归咎于他人的人,所以很轻松地接受了自己的不是,并且死不悔改。于是他又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还盼望能得到一个人的全心全意,那实在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到了最后,赵平桢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开始这种无谓的多愁善感,想来想去,源头竟然还是秦小楼。

  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极其偶然的感怀,并且将之抛诸脑后。他认为自己的心真是冰块做的。秦小楼对于他或许真的是个意外,但是既然他愿意陪他做戏,那么大家就把这场戏好好做下去。或许一不小心就能做个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第二十九章

  赵平桢很快北上亲自督兵,而秦小楼则被留在临安处理京中事务。

  赵南柯经过一些事后决定重用秦小楼,不多久就将他擢升为吏部侍郎,另从兵部中选了一名主战派骨干担任吏部尚书,而原本以请辞相逼的两位官员则被他“大度”地放回家去了。

  赵南柯在临安改革了兵制,提升了兵源质量;赵平桢在北边用吴袆练兵,吴袆的手段很是强硬,每天交给士兵的训练任务比上战场杀敌还要吃力,逼着他们负重几十斤在烈阳下演练,刚开始一个月就练死了许多士兵。赵平桢大力支持他,对于死亡的士兵每人每户给一百五十两补贴,并免税终身;对于所有参军者,入伍即给十两补贴,以后每月二两津贴,每三个月一斛米,入伍期间免一户税额。如此一来,即使练兵十分苛刻,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报名参军。

  自离京后,赵平桢每隔三五天就能收到京中的来信,有的是慕太后的,有的是赵南柯的,也有秦小楼的,还有些是亲信寄来汇报京中近况的信。

  赵南柯和慕太后的信他看过之后会找一个锦盒收起来,束之高阁;亲信的信看过之后便收入柜子中;秦小楼的信看完之后便推到几案一边,待无趣时便随时展开再看。

  秦小楼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连他的字都是有趣的,藉他的口说出的事情也比别人说得有趣。于是赵平桢喜欢一次两次地看他的来信,每次都能品出些不同的趣味来,然后阴霾的心情也会变好。

  转眼就过了一年。

  边关战事不绝,赵平桢亲自带着吴袆训练了一年的铁甲军上战场,连续三战大捷,震动国内。

  赵南柯赏了赵平桢许多东西,并愈发支持他。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从京城来的还有一封私信。

  赵平桢展开一看,信纸上只有四个字——

  “哥哥信你。”

  他捏着信纸久久沉默,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叠好,收入锦盒中。

  这一年来秦小楼在朝中的地位也高了不少,兼任吏部和户部的职位,俨然已成了朝中年纪最轻的要臣之一。早在最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赵平桢的关系。然而那时候赵平桢只是一个纨绔皇子,手里没有实权,实际没多少人看得起他,自然连带着秦小楼更是不被人青目以待。如今赵平桢是河北兵马大元帅,且秦小楼也是锋芒初露,两人俨然已是未来朝中的栋梁之才,再没有人敢轻视他们,甚至许多人已对他们心存畏忌。

  这日秦小楼下朝回到府里,算好了时间的秦程雪正在回廊等他。两人携手走进书房,秦小楼道:“给我看看你这几日的画罢。”

  秦程雪取出几张宣纸在桌上铺平,由秦小楼翻看。这些年来秦程雪的画技提升不少,年纪轻轻已有马良之笔,尤擅人物与房屋。

  秦小楼随手翻了翻,只见画上许多场景是一个穿着朱衣、带着乌纱帽的年轻男子行走匆匆的身影。这些画中有的是工笔细描的近景,有的只是简单几笔的远景,但无论身形还是神韵都极是到位,除了秦小楼,再无其他人选。

  秦小楼看的心里发酸,将宣纸放回桌上,故作轻松道:“你可有绘过山水?”

  秦程雪点了点头,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画。秦小楼看了几眼,道:“程雪,你若无事,不需每日闷在府里,可出去四处走走。你画的山水,虽有形,却不如你画的人一般有灵。”

  秦程雪从身后环住秦小楼,将头埋进他肩窝,轻声呢喃道:“哥哥……”

  秦小楼叹了口气,转过身反手搂住他的腰,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出去走走吧,别总是闷在屋子里。”

  秦程雪的语气软软的,带着几分孩童般的撒娇:“外面的是坏人,我不喜欢他们。”

  秦小楼知道是小时候那段经历在秦程雪的心里留下了阴影。那时候赵平桢问他为何衣衫褴褛、眼眶青紫,他答曰被人抢了衣衫,但实则并不是那么回事。秦小楼与秦程雪是一对漂亮的孩子,小时候流落街头,难免被人觊觎,便有那黑心的人向他们伸出黑手,欲将他们送入倌馆中。十一岁的秦程雪险些被人施暴,幸亏秦小楼舍身救他,两人才沦落到拦下赵平桢马车时那样那样狼狈的地步。自那之后,秦程雪便沾上了不肯出门、不肯和生人打交道的毛病,并全心全意依赖着秦小楼。

  从前秦小楼为了不让秦程雪难过而都依着他,如今秦程雪已过了二十岁,秦小楼才反思起自己对弟弟的态度是否错了,才使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秦程雪不谙世事自然是好事,秦小楼只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护他一辈子,若是他多遇上几个赵平桢那样的人物,恐怕要吃大亏。其实秦小楼早就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只是他前些年忙于官场事务,一拖再拖,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秦程雪依旧是这个样子。

  他狠下心道:“程雪,你这辈子不可能只和我一人打交道。你总会遇上坏人,也会遇上许多好人。若是你如今与坏人打了交道,以后便不怕了。若你总是躲在屋子里,以后遇了状况便无法应对。”

  秦程雪委屈道:“我这辈子只同哥哥打交道,为何不可?哥哥会离开我吗?”

  秦小楼默然。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详的谶感,仿佛自己是无法陪着秦程雪走完一辈子的。或许是什么他无法掌控的状况,或许……他会死的比秦程雪早。至于让秦程雪娶妻生子的话,他当初已有了表态。既然他把话说出了口,他自认为是不会再反悔的。其实事后他也想过,这样轻易地许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辈子,究竟孰是孰非。在这世上,若说他爱过什么人,那便是韩诩之与秦程雪。韩诩之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的甜和苦,而他对秦程雪的感情则复杂的他自己也难以说明——有时候亲情与爱情的界限并不是那么分明,至少他知道,要他和秦程雪过一辈子,他并不觉得委屈。至于赵平桢……要他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虽不抗拒,但若有的选,那必定不会选择他。

  最后,在这个问题上还是秦程雪服了软,答应之后会跟着秦小楼指派保护他的人出门走走。

  赵平桢把北边的摊子丢给吴袆及一群新晋的武将,自己则连夜入了京。

  自收到赵南柯的信后他也回了几封煽情的信,兄弟之间竟说起了不少肉麻的话。隔着千里的距离,赵南柯今日叮嘱弟弟天凉了不可向往年一般顽劣,需得多加几件衣衫;赵平桢明日嘱咐哥哥抽空多陪陪太后,并恭喜他的后妃为他生了个皇子……奇怪的是,从前二十多年来兄弟二人都在一座城里,府邸之间来回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分明也是亲厚的,却远没有隔着千里之远时这般亲密。

  有一日赵平桢提出思念之情日厚,望回京探望皇兄母后。守将擅自离职,这是大大违反了法令的。然而赵南柯思考了一夜,竟给他回了封信,让他择日瞒着众人偷偷回京看看。这一年来赵平桢栽培了几个可信的亲信,且眼下战景还算不错,即使离了他大约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他果真挑了一夜带着一行随从简装出行,偷偷往临安去了。

  赵平桢入了都城,第一件事果然是入宫探望皇帝与慕太后,途中经过秦府,他连目光都吝惜地没有给一眼。入了宫,他顺道见了眼新出生的小侄子,并送了这个未来的太子一件满月礼。

  等他出了宫,则就不是往赵南柯为他安排的临时住处去的,而是直道去了秦府。

  因为赵平桢回京这事很是隐秘,故他不愿惊动别人,入秦府的时候叮嘱下人们不许通报。他从前是秦府的常客,几个身居要职的下人们都认得他,于是就放他一路畅通无阻地长驱直入了。

  赵平桢来到秦小楼卧房外,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预感,使得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在外轻轻将窗户纸戳了一个孔,从孔洞中探窥秦小楼究竟在做什么。

  好死不死,他看到的是两具赤裸洁白的躯体在床上纠缠的场景。

  秦小楼看上去处在半梦半醒间,眼睛似睁非睁,嘴角挂着常见的微笑。他是躺在床上的,而秦程雪是压在他身上的。

  秦程雪技巧生涩地用舌尖舔弄着秦小楼的茱萸,其他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傻傻地舔着。过了好一会儿,秦小楼终于被他弄得受不住痒了,吃吃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别闹。”

  秦程雪阖上牙关,用上下齿贝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秦小楼的乳尖,待他忍不住睁眼惊呼,秦程雪终于松开牙,仰头望着他天真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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