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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_第77章

钟晓生Ctrl+D 收藏本站

  吴袆给秦小楼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呶,这蛇酒也补的很。”秦小楼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药味,被恶心的直反胃,自然不愿喝。况且吴袆从前曾意图灌醉他对他不轨,秦小楼甚至怀疑他会在酒里下其他龌龊的药物,所以摆手不肯喝。吴袆也不勉强他,自己喝了几大口,显然很喜欢这酒的味道:“晚些我派人给你送点过去,都是大补的。瑞王这么宠幸你,怎么也不找人给你调理调理身子,你这身板,我看着都心疼。”秦小楼客套道:“吴大人有心了。”

  吴袆喝多了酒,胆子愈发大起来,话闸也开了:“吴大人吴大人,我听你私底下管瑞王都叫贞卿,为什么不叫我的字?”秦小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吴大人想说什么?”吴袆突然将手伸过桌子,一把拉住秦小楼的手,咬牙切齿道:“秦明栋呀秦明栋,我的小心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给我个痛快?”秦小楼并没有受了侮辱的自觉,也不急着把手抽回来:“什么痛快?”吴袆道:“你当年曾说,只要我成为瑞王一样的人物,你就和我快活,你可还记得?”秦小楼笑得愈发灿烂了:“你觉得你成了?”吴袆道:“我这辈子是成不了皇帝的弟弟了,不过我如今立了大功,皇帝肯定要好好封赏我,日后或许也能封我做个异姓王。”秦小楼着实为他的自信吃了一惊,便只是看着他不语。

  吴袆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我这人一辈子是没多少正经,但我有两件事是正经的。一是打仗,二是你。”秦小楼浅笑道:“明栋何德何能,得吴大人真心对待?”吴袆苦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原先当真是不大瞧得起你。日子久了,我倒是真对你上心了。”他瞬间又换了张脸,暧昧地摩挲着秦小楼的手,无赖地涎笑道:“明栋,秦大人,我的好心肝,你就成全成全我,和我快活快活。我每日看着你,真真是个抓心挠肝……”

  秦小楼淡然道:“我是瑞王殿下的人。”吴袆眼睛登时一亮,道:“只要你愿意,瑞王殿下又怎的?他凡事都是畏忌我三分哩!我看瑞王殿下对你也不是什么真心,当初你被掳去金营,是哥哥我和项云龙急的团团转,瑞王他却半点都不急。直到上了战场,他射了你那两箭,我才知道他压根就当你是死了!你倒不如跟了我,我好歹对你是真心……”秦小楼果真听他说赵平桢要畏忌他的话,后面的话都只当没听见,不动声色地问道:“瑞王要畏忌你三分?我若同你好,他会不责怪你我?这是什么道理?”吴袆嘿嘿地笑,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听墙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你道这法是怎么变的?你道这仗是怎么打的?姓赵的可真是厉害,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空话倒放的响亮!他受贿行贿,勾结京中的官员,七品的小官支持他,他敢许人家打完了仗六部里给个从二品的侍郎!他放出去的话,朝廷里的官职都被他许的差不多了,嘁,他难不成想谋反自己当皇帝么!结党营私可是皇帝的大忌讳,他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弟弟,为所欲为……”

  秦小楼自然知道赵平桢能安安心心上战场打仗这背后到底使了多少手腕费了多少心血,这里面他出谋划策干的阴损事就够折他几辈子的福气了。然而他听吴袆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吃惊,不知道吴袆究竟知道多少,手里又有赵平桢什么把柄,便故作饶有兴致的模样问道:“你可是手里有什么?”吴袆嘿嘿笑道:“我又不是傻子,伴虎维生,当然得挖点保命的宝贝。总之赵平桢这些年干的好事,我多少有点把柄……嘿嘿……”

  秦小楼心中一紧,暗道赵平桢一定是信错了人,回头要好好盘查究竟是哪个家伙能让吴袆得到那些把柄。他故作好笑地说道:“这又有什么用,瑞王难不成还怕你么?他若要杀你便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你若是死了,那些把柄不也哑了?何况他是皇上的胞弟,皇上总归袒护他。”吴袆摇头道:“皇帝从来忌讳结党之人,何况是个手握兵权的大将?胞弟又如何?皇家何曾讲什么兄友弟恭的!”

  秦小楼道:“那若他明天就要杀你呢?”吴袆又喝了口酒,道:“我把东西托人了,我若有个三长两短,自会有人把帐……把东西送到京城去的。”秦小楼的心思迅速转了一圈,道:“瑞王知道你手里拿了他把柄?”吴袆嘿嘿笑道:“我这不一直在提醒他么。若是他不明不白就要给我难堪,就算拉他一起垫背,我也是冤枉。还是大家都明明白白,行事有分寸有顾忌的好。”

  秦小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吴袆四处说赵平桢忌讳他是在变相警告赵平桢呢!他看着吴袆因酒力红成猪肝的脸,心里腾起一阵怜悯和鄙夷,心道吴袆真的是必死无疑了。同时又有些叹惋:敌国破,谋臣亡。这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耍小聪明又能改变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倦怠,有点迷茫,找不到更文的动力今天终于找到了!为了我心爱的韩渣渣(回京以后他还有些微戏份)快点出场,我要加油更新才是!刚八代!

  第五十三章

  秦小楼不愿喝酒,只偶尔才沾一些。吴袆的兴致高,很快就喝高了。有些人醉了酒便人事不省、倒头就睡,有些人醉了酒则亢奋异常、口无遮拦。秦小楼属于前者,而吴袆恰恰属于后者。

  吴袆抱着秦小楼不撒手,嘟着个满是油光的嘴要占他便宜。秦小楼的力气哪有一个醉鬼大,半推半就地被他摸了个遍,强压着火气道:“吴大人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轻薄我么?”吴袆停下动作,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手劲松了一些,呵呵笑道:“明栋,明栋,我的心肝,你就成全我一回。”不等秦小楼回答,他将头埋进秦小楼的脖颈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我原以为你不过是赵平桢的消遣之物,我早晚能……我没想到……赵平桢待你竟……”秦小楼心念一动,道:“赵平桢待我如何?”

  吴袆愤然道:“他不过想霸着你罢了!他又怎会真心待你?他分明不在意你的死活,可我三番四次来找你都被他截下去。我曾听闻,城中有家姓陆的官商,百年前资助过高皇帝才得了官商的位置。那家姑娘不知怎么看上你了,他们又不知军中底细,就派了人来向你提亲。媒人找来的时候你却不在,叫她撞上了赵平桢。他非但截了媒,还派人三番四次去扰陆家的生意……”秦小楼知道赵平桢往朝中递了折子,数了陆家十七八条罪状,要赵南柯撤了他们官商的名号。那时候他还想着一个商人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赵平桢,要让他这样大动干戈。不过后来赵南柯也没准了赵平桢的折子,也没有人来向他提过亲,大概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秦小楼不由微微一哂,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缘由:“你道瑞王不在意我的死活,你又怎知?你便在意么?”吴袆急急道:“我自然在意!小娘皮,你是不是施了什么媚术,迷得人团团转。我这半年来,对你是牵肠挂肚,你被金兵掳走,我是寝食难安。我待你当然是真心……”秦小楼打断道:“吴大人,你很聪明,但你错在自作聪明!”他欲从吴袆怀里挣脱,谁料吴袆借酒逞凶,直把他勒得更紧,甚至将手从他衣襟里探进去贴肉乱摸。

  秦小楼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如吴袆,对待这种醉鬼强挣是挣不开的,于是强忍着反感由他对自己乱摸乱亲,顺从地被他占些便宜,免得吃更大的亏。吴袆边摸边不安分地嚷道:“我除了不是皇帝的亲生弟弟,有哪里不如赵平桢的?连金人、连金人都想拉拢我,哈哈,他们开出条件给我万两白银,许我、许我封王!若不是我看不上那些驽钝的鞑子,我早就、早就……”

  秦小楼心道他敢说出这些话,应当是醉了。但又怕他醉的不够彻底,遂道:“你醉了么?”吴袆在他颈窝里乱拱,喃喃道:“没、没有!”秦小楼道:“拿点酒来,我想喝。”吴袆压根不理他,只管在他身上乱摸乱蹭。秦小楼试着伸手去够桌上的酒壶,吴袆感觉他要离开,忙紧张地摁住他,秦小楼并不挣扎,只是柔声道:“我想喝点酒。”吴袆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并不想走,力道终于松开一些,任由秦小楼将酒取了过来。

  秦小楼将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倒,其实用舌头堵住了壶口,根本没几滴酒水进他肚里。他作势喝了一阵,把壶递给吴袆:“你喝。”吴袆心里从来就没防备过秦小楼,醉了就更不防他,学着他的样子咕嘟咕嘟往嘴里倒酒,一下就喝了半壶。

  秦小楼有心拖延时间,不停与他周旋谈话,唬得他没法将精力全用来急色。等到吴袆的眼睛彻底没了焦距,秦小楼柔声问道:“吴大人,你说你对我是真心?”吴袆喃喃道:“是……”“那我是你很重要的人,是么?”“是……”“你平日里将贵重东西都安放何处?你把我也放进去罢。”吴袆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吃吃笑道:“我要把你放进我的床底下。”秦小楼摸着他的脸笑得愈发温柔了:“你有没有安锁?安了锁我可进不去。”吴袆弯下腰在他胸口上重重咬了一口,醉人不知轻重,直把秦小楼痛的飚出了眼泪,硬生生咬牙忍下了惨叫,他方口吃含糊地哼哧道:“钥匙、钥匙在我身上哩!我贴肉、贴肉藏着……”

  秦小楼闭着眼大口呼吸,好容易等胸口的疼痛缓解,痛声嗔道:“那你还不快脱!”吴袆恍然大悟,挺起上半身骑坐在秦小楼身上,笨拙地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秦小楼一手揉着自己胸口,一手去解他腰带,看他露出一身糙兮兮的腱子肉,却不见钥匙藏在何处。秦小楼又去拉扯他裤子,只听一声脆响,一件金属物事掉到地上。秦小楼眼疾手快捞起那物事,没看清楚是什么,不过手里的质感告诉他那是一枚钥匙!

  吴袆又开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并且解除了衣物的阻碍,他蹭的愈发来劲,双手一用力就把秦小楼的裤子扒下了一大半。秦小楼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推他,非但没把人推开,反而让吴袆感觉到他想逃跑的意愿,愈发用力地压住他。秦小楼赶紧放松,伸手在吴袆胸口抹了几把,一双手灵巧地揉来捏去安抚他。吴袆感觉到快乐,抓着秦小楼的手也就慢慢松了,闭着眼很惬意地享受。

  在吴袆舒服的哼哼同时,秦小楼忽觉身体燥热起来,仿佛也是有点情动。他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吴袆,只见他脸色潮红的似乎有些不自然,而看着他的脸自己只觉得心里阵阵作呕。他自认绝不可能对吴袆产生感觉,平下心来想了片刻也就明白了:不知是那壶酒,还是桌上的菜,又或是一旁点的香,总之,吴袆在哪里动了手脚,加了点催情的药物。

  秦小楼中的药性并不深,仅仅是身体有些燥热,头脑还是清明的很。并且赵平桢平日里都把他喂得饱饱的,甚至偶尔还将他喂撑了,让他还不至受点挑拨就昏头。况且昨晚他恰好承了赵平桢不少雨露,想起这事来就觉得腰酸腿软身体乏,根本就没有再来一回的兴致。

  秦小楼替吴袆弄了一阵,感觉吴袆的身体似乎已彻底放松了,便试探着松开手要脱身,结果吴袆立刻睁开眼睛,急眼压住他乱蹭。秦小楼赶紧攥住他的家伙几个套弄,看着他满足的表情,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来:“禽兽!”

  秦小楼弄到手酸,总算替吴袆弄了出来,趁他失神脱力的时间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狼狈地边提自己的裤子边往吴袆的卧室走。吴袆原本就心怀不轨,设宴的地方离卧室只有几十步的路程,还特意屏退了下人,所以秦小楼一路走的顺顺利利,一个人都没碰见。

  他进了卧室,撅着屁股爬进吴袆的床底下,却是傻了眼——床底下空空如也,哪有藏宝贝的地方?然而秦小楼胆大心细,立刻平静下来,用手指一寸寸叩击木质地板,果然让他找到了一处空龛。他移开木板,搬出木龛里的箱子,顺利用钥匙打开了箱子。箱子里装着几本账簿和几封信件,有的信封上还写着女真文,直教秦小楼吃了一惊。然而他没有时间仔细查阅,只大致翻了翻账本看了看,感觉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于是将东西一股脑全塞进怀里,随手从桌上取了两本兵书塞进箱子里,又将箱子放回去,这就离开了。

  他路过后院的时候,只见吴袆全身赤裸地侧躺在地上,骑着自己脱下的一堆衣服蹭来蹭去,鼻子里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秦小楼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到他跟前,抬起一脚悬在半空中,很想狠狠一脚踩烂他的命根!然而犹豫了一会儿,他生怕这一下把吴袆给弄清醒了,到底没踩下去,只是对准他屁股又快又急地踹了一下,然后生怕被他抓到似的迅速跳开三尺远,风也似的捂着怀里的账册和信逃走了。

  到了吴府大门口,守门人见他衣冠发髻不整、脖颈上有几个可疑的印记、还受了伤似的抱着自己胸口、一脸羞愤的表情,自以为明白地给他开了门,任由他跳上自己带来的马车离开了。

  秦小楼在车上急不可耐地把信拆开翻阅,看了两行,确定是金人写给吴袆的,不知吴袆是想给自己多条选择的路还是不知怎么处理才把信留下了。这是置吴袆于死地最有利的证据,他将它小心叠好收起。接下来他又翻开账本,只见账本里掉下一页夹纸,明显是从另一本纸上撕下来的,竟是赵平桢向户部尚书行贿的证据,上面还盖着赵平桢的大印,绝不会有假。秦小楼又惊又惧,不知吴袆从哪里弄到这东西,再一想,只有一页纸,大约是他无意中翻到账册后撕下来想当作要挟赵平桢的把柄。再翻账簿的其他内容,上面赫然记录着赵平桢违法购买私盐私铁以及其他违禁物品的每一单金额和日期。弥 雨 昍 音 购 买

  需知盐铁都是官营的,私买私卖都是死罪,况且数额如此巨大,一旦捅出去,就是赵南柯想保都保不住赵平桢!赵平桢买这些东西的理由秦小楼很容易就想得到,因为朝廷给军队的军饷补给有限,并且是非常有限,甚至还常常出现官员克扣军饷的事情。而赵平桢要养一支精湛的队伍,没有重赏,何来勇士?至于赵平桢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秦小楼心中也大致有数——果不其然,翻开另一本账册,又是赵平桢这些年盘剥百姓商贾的罪证,虽然记录很少,但几笔金额极大的项目还是有所记录。

  秦小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现下想来,赵平桢与陆家为难,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秦小楼相信赵平桢从来都不是这种为情仗剑的人。陆家是大贾,他做的那些,估计也逃不开一个钱字。还有打着朝廷的旗号私自募兵的事,朝廷让他征两万人,他就敢征三万,动一动手段,多出来一万人的编制硬是让他给摆平了!真是胆大的撑破了天!其实这些年赵平桢干的违法乱纪的事要是认真按律法算起来,全天下姓赵的都可以陪他连坐杀头了!

  他把账册重新揣进怀里,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赵平桢意气风发的头脸,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摇头:“他可真是……真是……”实在是让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他没有回府,而是让车夫直接将车驱至赵平桢的府邸。他进去一向是不用通报的,所以一路到了赵平桢的书房,推开门发现人不在,招来下人问了才知道赵平桢竟是出府去了。

  他方才被吴袆那样轻薄,衣服上还沾着吴袆的口水,静下来才觉得那骚臭的味道一阵阵往鼻子里钻,弄得他坐立不安,于是赶紧命人打了热水来,就到赵平桢平时让他住的屋子里沐浴。

  秦小楼整个身子泡进热水里,总算全身都放松下来。他用丝瓜用力搓着自己的皮肤,想将那些恶心的东西搓掉。而且他的肌肤却变得敏感异常,只是这样搓几下,居然腾起一股莫名的快感。原来他被热水一熏,那些微的药性居然又活跃起来,使得他全身的血都往身下涌,在没有任何诱惑的情况下竟自发感到动情。如今既已逃脱了吴袆的魔掌,秦小楼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将手探下去自己L了起来。大约是有药性作祟,他竟觉得格外的舒服,忍不住哼哼。

  于是赵平桢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幕活色生香的美人自渎图。

  这还是赵平桢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撞见秦小楼做这事,不由吃了一惊,走上去傻傻地问道:“你在做什么?”秦小楼弄得正舒服,撩起眼皮,见来人是赵平桢,觉得他弄得比自己弄得更舒服,于是上前拉过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下探。

  赵平桢握住他又热又硬的XX,愣了一下,旋即就看到了他肩膀上一个可疑的红痕,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的目光下移,又发现秦小楼的右侧r首不正常的红肿着,那显然不是自己的杰作,脸色愈发黑了。秦小楼神智稍有些迷乱,但还是能察觉到周边的气压不正常的低,硬是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赵平桢不客气地用指甲戳了一下秦小楼被吴袆咬肿的胸口,冷冷道:“你去了哪里?”秦小楼痛的一下跌回水桶里,扒着桶壁愣了一会儿,眼底的情潮缓缓褪去,嘴角挂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贞卿不知道么?今日吴袆设宴请我。”赵平桢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秦小楼疲惫地掬起一杯水扑在脸上,指了指一旁的书桌,道:“东西在那里。”

  赵平桢走到桌边,翻开账本,表情从惊讶转为震怒,既而转为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赵平桢走回浴桶边,却发现秦小楼将自己整个埋进水里去了。他伸手把秦小楼从水里捞起来,抹掉他脸上的水,目光深不可测地看着他。秦小楼的肌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然后眯着眼与他对视。

  赵平桢看了他一会儿,捞起秦小楼丢在一旁的脏衣服闻了闻,即刻一脸嫌恶地将那些破布丢到一旁,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是用的美人计?!”秦小楼很平静地回答道:“他借酒发疯,我拦不住。”见赵平桢还是一脸震惊,秦小楼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懒洋洋道:“只是被条疯狗咬了几口罢了。殿下要检查么?”赵平桢看着他光洁的背部,眯起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冷冷道:“你洗吧,洗完了到书房来找我。”他拿着那些信件和账册向外走,一只脚跨出门槛,又补充道:“多洗几遍。”秦小楼低低应了一声,用重新将自己埋进水里。

  听着赵平桢关门的声音,秦小楼脑中一片空白。他真的不觉得难过抑或是委屈,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想,心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

  洗完之后,秦小楼来到书房,推开门,只见赵平桢一脸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他走上前,赵平桢见他来了,拉起他的手闻了闻,确定肌肤上只留下桂花香氛的气息,这才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秦小楼道:“你想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了么?”赵平桢将头靠在他肩窝里,阖上眼,疲惫地说道:“我能猜到是谁背叛我。”秦小楼叹息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却没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赵平桢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错了人,也没什么可说的。”秦小楼只能缄默不语。

  他一直想不明白,赵平桢为何有这样大的胆子,能信任这么多的人。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其实赵平桢和他一样,谁也不信。只是他会猜忌,赵平桢却连猜忌都懒得,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

  翌日,那几封金人的信成了呈堂证供,吴袆被以汉奸之名拿下大狱。至于那些账册,没人知道它们何去何从。

  秦小楼是在第五天才去看望吴袆的,因为赵平桢说吴袆该招的都招的差不多了,择个好日子就可以问斩了。秦小楼觉得自己就是吴袆的萧何,吴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只可惜他虽有韩信之才,却是许攸的脾气。

  他进了大牢,饶是已有了心理准备,瞧见吴袆的时候还是不免吃了一惊:这被折磨的已没有了人样的,就是那个前些天还压着他逞凶的痞子么?

  吴袆听见脚步声,先是将自己瑟缩成一团,等了一会儿没人来打他,他才敢偷偷摸摸向牢门瞟一眼。认出来人是秦小楼,他浑身一震,旋即饿狼扑食般向他扑去,但只做了个起势就无力地摔了个口吃屎。他嘶声道:“秦明栋,你好狠的心……”秦小楼微微一笑,蹲下身看着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吴袆从喉间发出嗬嗬的笑声,笑了不多久声音就虚了,却还是坚持地笑着,发出锯木头般难听嘶哑的声音:“你道我为何藏那些东西……我只是为了保命……赵平桢根本就没有心……你、我、他们都只是他的一条狗!用完了他就可以一脚踢开!秦小楼,你不要以为你是特殊的,他对你不过是……不过是……”说着竟哽咽了起来,最后用气声道:“我对你的确是真心……”秦小楼鄙薄地嘲讽道:“瑞王的虚情假意值我半世荣华富贵,你的真心值几两银子?还是拿去喂狗罢。”听到喂狗一词,吴袆突然脸色大变,发了疯一般抽搐起来,从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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