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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欢_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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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裳一惊,抽出鱼肠短剑回手就是一剑,那人挥剑迎上,两柄剑磕在一起,迸出火花。一股纯正浩荡的内力自剑身传导过来,云裳只感到仿佛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之上,整个身子都是麻的,凭着多年受训的本能,向后一个跟头翻出去,堪堪躲过了那一剑的巨大威力。

  云裳双脚落地,发现对面是一个年轻男子,虽看不清样貌,但那人的一双眼睛却十足的漂亮,如能摄人心魄一般。

  未等她喘息,剑气便如排山倒海般涌过来,将她周身笼罩在剑气之中,那人声音悦耳却冰冷,“阁下何人?我在你身后跟你好久了,你为何潜入御史府?目的何在?”

  云裳被恢弘的剑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在对方要询问她的身份,一时并未痛下杀手。

  云裳越战越心凉,后悔没有听哥哥的话,谁知这个不起眼的御史府,果真是藏龙卧虎。这个使剑的人年纪不大,但内力醇厚,武功大开大合,绝不在哥哥之下。如此打下去,不出几个回合,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

  云裳在屋顶上步步后退,对方紧逼过来,一剑挑向云裳遮面的黑巾,云裳一个向后的板桥,柔软的腰肢如折柳,身体与地面平行。

  对方一剑刺空,左手的剑指戳向云裳的咽喉。正巧云裳直起上身,那人的剑指便不偏不倚地戳在了她的胸口。绵软的触感让对面的人一怔,身形也缓了下来。

  云裳受此侮辱,眼圈儿都红了,带着哭腔骂了一句,“下流!”左手探入袖中,握了一把绣花针,趁那人愣神的当口飞洒出去。

  细针多如牛毛,那人飞身疾退,手中长剑挥舞,一片细碎的叮叮声,将迎面而来的绣花针打落。

  云裳借此时机已跃出几丈远,飞身到旁边的屋顶,回头时见那人站在屋脊上,身后是一轮大大的黄色的圆月,那人身影便罩在月亮之下,猩红色的斗篷在夜空中猎猎飞扬,仿佛天神一般。

  这个画面一直印刻在云裳的脑海中,终其一生不曾稍有褪色。

第39章 天赐良缘

  老夫人的病情不见丝毫的好转,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吴鸾一直守候着老夫人,人也消瘦了许多。

  这一日老夫人从昏睡中醒来,问吴鸾,“你媳妇呢?病还没有好么?若是好些了,就让她来见见祖母,反正如今我也不怕她带什么病气过来了。”

  吴鸾去哪儿现找媳妇来?只能哄着老夫人,“老祖宗,您好生歇着,他回娘家了,等他回府我立刻就让他来您跟前伺候着。”

  老夫人气得拍床板,“你也别唬我了,祖母还不知道你吗?是不是你又在外头胡闹,把那不三不四的都拉上床,所以你媳妇恼了才回娘家的?那是个乖巧懂事儿的孩子,不可能总不来看我。这些日子不见她,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说吧,你又惹什么祸了?”

  吴鸾委屈,直呼冤枉,“老祖宗,您不知道,孙儿打都打不过他的,哪儿敢背着他胡闹。”

  老夫人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吴鸾的鼻尖,“你,你还对她动手儿了?”

  老夫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吴鸾抱着老夫人失声痛哭,“老祖宗,您别吓唬孙儿啊!孙儿这就给您找孙媳妇回来!”

  吴鸾跑出府,本想去琉璃胡同,可想着云绝的绝情,一跺脚奔了官帽胡同,去正牌儿岳家搬救兵。

  柳御史看到白眉赤眼闯进来的吴鸾,还以为是报丧来的,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待问明白是来借闺女的,这才好歹松了一口气。

  未出阁的姑娘要登堂入室地去未来夫家,于礼不合,柳琛为人刻板,自是觉得不妥,又不好一口回绝,便提出去内院与夫人商量一下。

  吴鸾在外书房等得心焦,在屋里来回踱步。门一推,柳亦儒走了进来。吴鸾一把抱住柳亦儒的胳膊,“好兄弟,你何时回来的?”

  “昨日。”柳亦儒乍见吴鸾,心中又欢喜又酸涩,“我爹托人给我带了信儿,说是你与姐姐的婚期改在了这个月的二十六日,我便赶回来喝你们喜酒。姐姐出嫁,我这做兄弟的还要背她上花轿呢。”

  吴鸾勾着柳亦儒的肩膀,“兄弟,哥哥求你一件事儿。能不能让你姐姐随我回府一趟,我家老祖母想见见孙媳妇。我看你爹那意思是不会答应了。你去替哥哥求求你娘,只片刻就能送你姐姐回来,你娘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去。”

  内院里柳御史与柳夫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柳御史摇头道:“让寒儿去文忠侯府终究是于礼不合。若是在外面相看也就罢了,去府上不合适。”

  柳夫人急得要上房,“寒儿本就是侯府老夫人的孙媳妇,老人家病了,去看看也是常理,寻常亲戚还有个走动呢。”

  柳御史固执己见,“寻常亲戚自是理应探望,可偏偏是姻亲,寒儿尚未过门,哪儿有未成亲就进夫家大门的,若是传了出去,御史府的清白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向温顺的柳夫人嗓门高了八度,“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念着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柳夫人心疼闺女,抹起泪来“照妾身说刚知道侯府老夫人病重,就该把婚事抓紧办了。偏老爷您说不能太急,怎么也得拖上一月方不显着是急着嫁女。如今离正日子还有十几天,老夫人要是这几日不好,寒儿又得再等三年。”

  柳琛也是无奈,“你不是也说四月里就那么一个好日子么。”

  柳亦儒见父母争论,忙进去请安。柳夫人见到儿子,自觉有了倚仗,“儒儿你来的正好,侯府老夫人病重,想见见你姐姐,你爹顾及名声,不让你姐姐去。”

  柳亦儒沉吟道:“儿子觉得父亲若是顾及名声,更该让姐姐走这一趟。于理来说,百善孝为先,吴家终究是姐姐的夫家,如今老夫人病重,提出想见姐姐。若是我们置之不理,姐姐便是有违孝道,这个罪名可比闺誉受损更为严重。于情来说,老夫人是长辈,又在病中,自是应去探望的,权当是宽慰老夫人,让她老人家安心。再说句带私心的话,将来姐姐嫁过去,姐夫感念姐姐对老夫人的心意,也会对她好的。”

  一句话提点了柳夫人,“我的儿,还是你想得周全。那吴鸾亲自上门相求,若是咱们不答应,肯定会是他心里一个疙瘩,将来又怎会善待寒儿。”柳夫人转向柳御史,“老爷,为了寒儿将来在夫家不受欺负,也得顺了未来女婿的意思。”

  柳御史再迂腐,可终究是心疼闺女,最终答应下来。于是一辆马车载着柳夫人和柳亦寒到了文忠候府,柳亦儒亲自赶的马车。

  柳亦寒披着一件云水碧的披风,大大的风帽罩在头上遮住了脸,虽看不清样貌,但身姿纤细婀娜,行走间端庄稳重,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几人进到老夫人的睡房。吴鸾小心翼翼地叫醒老夫人,“老祖宗,您的孙媳妇来看您来了。”

  老夫人睁开眼,茫然转动着眼珠寻找。柳夫人赶紧将柳亦寒推到前面。

  柳亦寒抬起玉手摘掉风帽,一时间华光满室,吴鸾瞥了一眼,也觉惊艳。这还是吴鸾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未来的媳妇,以往最多是在御史府花园里远远地瞅一眼,今日看仔细了果真是娴雅秀丽,清新脱俗,样貌上与柳亦儒很是相像,少了柳亦儒的英姿俊朗,多了份柔美端方。

  唯一让吴鸾感到遗憾的是,柳亦儒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他姐姐却是剪水双瞳,虽然也好看,却比柳亦儒少了那么一点摄人心魄的味道。

  柳亦寒轻启朱唇,温婉道:“寒儿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神色上有些茫然。吴鸾忙向柳亦寒解释,“祖母年纪大了,眼神儿和耳朵都不大好,又病了这许多日,越发虚弱。烦请柳姑娘凑近些。”

  柳亦寒低垂着眼,并不抬眼看吴鸾,保持着闺秀应有的礼仪风度,听闻吴鸾如此说,便上前一步,半跪在老夫人的床前。吴鸾见了颇为感动,赶紧搬来一个凳子,柳亦儒扶着姐姐坐了。

  老夫人只能看见一个虚影,伸手摸索着,柳亦寒忙伸出手握住老夫人的手,“老祖宗,我在这儿呢。”

  老夫人摸着柳亦寒的手,拍了拍,便放下了,又闭起了眼睛。

  众人只道老夫人乏了,便退出了房间。吴鸾将柳家人送到府外,正了衣衫,恭谨拜下,“多谢御史夫人和柳小姐。”

  柳夫人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侯爷说谢字就言重了。”

  吴鸾面对丈母娘也有几分腼腆,“岳母大人是长辈,叫吴鸾名字便可。”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有趣的。柳夫人对吴鸾很是满意,孝顺又守礼,人品不差。至于之前京城里关于吴鸾的风流韵事,被她自动忽视了。年轻人都有过荒唐的时候,只要成亲后懂得收敛,对自己闺女好就行了。

  柳夫人先一步上了马车,故意将柳亦寒留在了后面。柳亦儒还木头一样杵在旁边,也被柳夫人叫进了马车,“儒儿,帮娘看看这座位怎么硌得慌。”

  吴鸾又郑重地向柳亦寒行了一礼,“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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