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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_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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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月后退几步,侧过身不理会。

尉迟云山:“至于心儿母女,婉容残害了白氏、离间我与萧恭,她罪大恶极不容辩驳,我自会将上官氏下堂,送她去道观为你娘亲和萧家冤魂恕罪。至于心儿……”

提到这个他宝贝了十多年的老来女,到底有些不舍得,尉迟云山吸了口气,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锦月的眼皮子底下,锦月刚起的些许动容又冷了下去。

“至于心儿,只要皇上准许,我会将她一并送出长安与正阳正德一同南下边塞,永远不回京师来,如此我保证他们再也威胁不到你们母子,你可以放心了。放她们一条生路吧锦月,父亲……父亲亦知错了,算父亲求你!”

锦月想冷笑一声,却喉咙干涩、笑不出来,冷眼看他。

“本宫还记得往日的尉迟大人何等的趾高气扬、威武不屈,现在却匍匐在曾经不齿的弃女脚跟前,言辞意切,真叫本宫感动。我这辈子,都还从未得过亲生父亲这般温声细语……”

尉迟云山闻言越发羞愧不能抬头。“锦月,是爹爹对不住你和你娘……”

他头发花白了,发量也稀疏,脖颈上的皱纹如梯田,一道道遍布,不忍让人细看。锦月撇开眼。

“只你这般可怜姿态,有几分是为了那对歹毒母女,又有多少,是真正的为我和母亲忏悔?”

“……”

看老人在跟前颤抖,如寒风中萧索簌簌的老树,锦月心中纵然再恨,也不忍再看。母亲再恨他,也将自己生了下来,或许,母亲对他还是爱的……就像曾经,她为弘凌生下小桓,哪怕那样的相互敌对……

“你要我放她们二人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只若往后再让我看见她们一眼,便是她们死到临头之时!”

……

“什么,老爷让我们南下去那蛮夷边境永不得回京师?!”

延尉牢狱中,尉迟心儿母女得了家丁的传信儿,如遭晴天霹雳。

尉迟心儿在牢中呆了几日已是蓬头垢面,现在一哭更满脸狼狈——

“娘,南蛮之境遍地荒野,又潮湿又多蛇虫鼠蚁,我不去,心儿死也不去那地方!”

“肯定是尉迟锦月,是她让爹爹赶我们去那儿的,她心肠如此狠毒!”

“她定然在路上埋伏了杀手,要害我们!不,不,我们决不能走……”

尉迟心儿大失分寸,骇住家丁,上官氏拉住尉迟心儿手让她安静,咬牙想了想告诉家丁:“你先回去告诉老爷,说我们愿意走。”

“好的,夫人。老爷还让奴才告诉您,一定……一定不要动歪主意,否则……”

“否则什么!”上官氏从牙缝里蹦出话来。

“否则他也保不住您。”

上官氏脸色如土,指尖掐破掌心。

尉迟心儿等家丁走后,拉着上官婉蓉哭求摇头:“娘,我们这次只是决策失误、不想太皇太后与傅家如此不堪一击,心儿还要等待机会东山再起做皇后呢,娘,我不南下!宫里锦衣玉食,我已经过习惯了,我受不了的!”

上官氏脸色难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当然,我们当然不能南下!”

送她们南下,尉迟云山不是明摆着要将她下堂吗?上官婉蓉环顾四下牢房破烂墙垣,仿佛多年前为白氏陪嫁时的卑贱身份重现眼前。眼前女儿的哭声,让她心中涌起当年下定决心除去白氏时的狠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若不狠,便没有好日子了。

“幸好,正阳和正德没有被关进来,当初幸好没让他们入宫来!”

**

青桐说,去清居寺修行的包裹已经收拾好。

锦月看收拾后的寝殿,更显清冷。

现在弘允的冤屈已洗雪,在天下人心中重拾了“圣贤”美名,她也算对得住他的恩情了。而尉迟心儿母女之事她答应尉迟云山放她们一条生路,让她们南下,也算告一段落。

而今,除了两个孩子她尚不能完全放心,其他也算了无牵绊。

锦月坐在空旷殿中,心头莫名的怅惘。

秋棠拿来锦盒。“娘娘,这凤字印绶……咱们要走的话还是还回去的好,毕竟是掌管后宫的信物,若是丢了总怕引起麻烦。”

锦月接过。“……你说得是。”

她怎会不明白这道理,只是交还印绶的事一拖再拖,她一直没有还回去。

弘凌一直在躲自己,既然他不想看见自己,自己也潜意识不想去他眼前晃荡,徒惹他心烦。

现在弘凌的脾气……越发喜怒无常,不近人情了,宫中朝中,对他不满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不敢说罢了。锦月想要接近他,可总是失败告终,也就不去自讨没趣。

“既然要走了,是该道个别的。秋棠,备撵。”

“诺。”

虽然弘凌态度恶劣,但他终究容忍了她在宫中肆意设局。

锦月撩开华撵的薄纱,看甬道的朱红宫墙。这两个月来弘凌为了避开她连这条道都不走,每次路过都绕远。

等再后日她一走,他便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锦月想着。

宣室殿在皇宫最高处,宫阙也是最高。天子高处不胜寒,睥睨天下,居处也是最高的。

平时匆匆走过不觉得,这一回本着离别之意来看这世间至尊至贵、不胜寒处。一眼一眼,从屋脊的剑脊兽,到整齐的片片琉瓦,雕花刻字瓦当,每一处都那么清晰。

锦月从未有这样的细腻的感觉,大概……大概因为她心心念念想了八年的离开,就在眼前了。

曹全通禀出来,对锦月毕恭毕敬道。“娘娘,陛下现在不太方便,您稍等片刻,一会儿再进去吧。”

锦月颔首,从曹全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不觉侧目看一眼宣室殿。

何时,宣室殿变得这样阴冷、清寂?头顶烈日的灼热仿佛被隔绝在这重重宫阙外,半分也渗透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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