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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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敢问杨大人,盗权窃柄,废业误国,该当何罪?”

杨大人结结巴巴道:“公……公主何以有此一问,老臣……”

我拾起御案上的一份奏章,用力掷到杨大人脸上,厉色道:“改稻为桑!杨大人,你身为殿阁大学士,拿朝廷的俸禄,民难当头想到的,竟是这等馊主意吗!”

杨大人浑身一哆嗦,跪下身来,我冷冷瞥着众臣,凌厉道:“江浙是什么地方?七山二水一分田!粮食自给不足,百姓糊口尚成问题,现在你们让农民把稻田改为桑田,是要逼他们上绝路么?饭都吃不饱,生丝价格又岂能卖出好价!桑田养出来的蚕丝做成丝绸,得到这中间利润的是商人,丝绸卖给外族人,若海面不靖,运不出去又当如何是好?”

“一个改稻为桑,你们算过所涉人员有多少么?从皇储到江浙百姓,从浙直总督、巡抚、布政吏、按察吏、知府、县令,从浙江到江苏、安徽三省的丝纺局、丝绸商人全部都要卷进来,这上上下下轮一遍,还有几文进得了国库?”

“国库亏空,是为上下挥霍无度,你们首先想着掠之于民,若激起民变,便掠之于商,杀富济贪,你们倒是说说看,这不是盗权窃柄,废业误国,还能是什么!众位大人是觉得太子与本宫不计较你们之前的那笔糊涂账,便学会颐指气使,无不詟惮吗!”

大殿内立即万籁俱静,一直处于昏睡神情赵首辅闻言,忽然睁开双眼,颤颤巍巍的跪下身,道:“臣之大罪,已不可用昏聩名之。”

我缓缓走下,一步一步脚步声极重,来到赵首辅跟前,道:“杨睿林是你赵阁老一手举荐之人,今日你若处理不妥,何使百官知悉你赵首辅至公无私的宰辅襟袍!”

满朝文武闻言终于齐齐跪下,齐齐颤声道:“求公主息怒。”

我默默将袖中不住发颤的双手负于背后,然后,朝由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宋郎生绽出了一丝微笑。

(注:改稻为桑乃是大明王朝嘉靖年间的国策,由于本文用的是明制,借用下这段小事。明朝推崇此国策之人乃是严嵩严党,大家如果熟悉那段历史也许会发现,本文的赵庚年首辅,就相当于严嵩。严嵩的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恶官,某些时候,也是无可奈何。这些,后面还会提到~咳,这种治国部分希望大家看起来不要太吃力~我也尽力简写点喔~~么么~)

第十一章

我维持着那盛气凌人的姿势看着众臣哆哆嗦嗦的身影。

直到太子道:“今日就先退朝吧,滋事改日再议。”

拖沓了许久后,赵首辅山呼千岁,百官也跟着大呼起来,待我和太子拂袖一走,众官才纷纷下殿而去,太子绕过拐角转身笑道:“皇姐,方才你那气势威振不凡啊,连我都给唬住……”

我在回廊下收了脚步,叫住他:“太子弟弟,你过来一下……”

太子疑惑退回步伐,我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没大事,就是腿软了,让我撑一撑……”

太子:“……”

等到僵硬的四肢恢复点气力,我那如筛子般抖个不停的才止过劲来。

还好得以瞒天过海。

万幸事先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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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起早宋郎生给了我一沓纸。

我瞅这每张纸上都绘有一个人像,并用小楷注明此人姓名官职及性情特质,“这是?”

宋郎生道:“早朝的官员大抵都在此,公主将此记熟,可在朝会上一一认出,不易出错。”

我恍然道:“这是你画的?”

宋郎生负手而立:“不错。”

我道:“画的真丑。”

由于背对着我,我瞧不见他的反应。

我又道:“你居然还把你自己给画上了,拜托我难道连你也认不出么……”

还是不晓得他是何神情。

我继续说:“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绘出你自己的?莫非你平日躲屋里就是偷照镜子来着?还是说你在画此像时搂着面镜子照着画的?啧啧……”

宋郎生转身把那叠纸夺走信步离开,我只得跟着后头道:“好好好,驸马你笔工上乘惟妙惟肖……”

这倒是句大实话。

这些画像虽比不上什么大家名品,至少神形皆足,想来若是看过一眼待见真人一瞅一个准,我趁早膳时笑吟吟看,只到末尾愣了片刻:“此人……”

宋郎生探头瞄了一眼,道:“此人乃是十三道监察御史,名叫杨睿林,有何问题?”

我嘴中有些发苦地道

:“竟是御史言官,这下麻烦可大了……”遂将路上撞倒老爷爷一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宋郎生听罢问:“公主没认出他,他可认出了公主?”

我回忆了一下,道:“现下想想那时他起先是破口大骂,待看清我的脸确是噤了声,然我当时光顾着道歉,没注意到不妥……”

宋郎生搁下饭碗,起身道:“公主,随我来书房一趟。”

到了书房,他指着书桌上散落着的奏疏问:“这些可是太子差人送来给公主过目的?”

我点了点头。

宋郎生想了想,向我微微躬身:“不知公主可否让我一阅?”

我忙点头答应,又说:“多大的事,何必行这种礼,你这样我慎得慌……”

宋郎生看着奏疏道:“这本是越权,有时依矩行事方不会出纰漏。”

我听的怪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宋郎生看了一轮,最后拣了其中一份杨睿林“改稻为桑”的奏疏,说:“这份东西只怕杨睿林是想不出的,他是赵阁老的人,此策应是赵庚年的意思,然而赵庚年的奏疏却对此策只字未提,反倒让个不起眼的御史去说,想来欲要在朝上给太子殿下和你一个措手不及,加之公主你未认出杨睿林一事,不论赵庚年有否起疑,都免不了对你的试探之心。”

每每宋郎生滔滔不绝的说起这些朝中破事我都听的悬乎,这次更是被绕的可以,只得问:“你的意思是,一会儿早朝,赵庚年会有心让杨睿林为难我?”

宋郎生点头:“并非没可能。”

我冷汗涔涔,“我记忆尽失,他若问起那些朝廷要事,我回答不利索,不就露陷了?”

宋郎生微挑眉:“公主对‘改稻为桑’一事,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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