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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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溅到手背上,我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像是银针扎在了心尖子上。

我哽了哽喃喃道:“你不要哭了……”

“傻瓜。”一只手轻轻拂过我的眼角,“搞清楚是谁哭了。”

我抬头看他,这才视线朦胧,我闭了闭眼,眼前酸涩去不掉,似乎是蕴着什么,一个劲地撑开眼皮,溢出来。

宋郎生敲了敲我的脑袋:“你哭的这么起劲让我这个当事人情何以堪?”

我擦了擦眼泪,道:“这说明本公主心地纯良,尤为感性好不好?”

宋郎生无奈的揉了揉额,笑道:“感性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若只知黯然伤怀,就无法中状元更无法入朝堂掌权势。诚然,我那时的确想过报仇,但我知道,我可以暗杀那个昏官,却无法阻止在那昏官后又来一个昏官害死更多的百姓,我能够手刃黑衣人,却无法让指派黑衣人行刺的幕后真凶绳之于法。”

宋郎生的语调虽仍是波澜不惊,然而我在这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一股子凛然之气。

不若卫清衡那般淡定从容,安贫若素;亦非韩斐那般坚韧不屈,不畏寒霜;更不似聂然那般孤傲清冷,沉稳冷耀。

他的眼中,没有满怀幽怨,没有凭空高洁,没有凭栏空叹,而是心之所愿。

我道:“后来仇家没有找你斩草除根?”

宋郎生失笑:“什么话被公主一讲就变了个味……”

我抿嘴一笑:“如今树苗已结为大树,树大根深,任谁轻易懂得了大理寺卿?”

宋郎生眸中又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或许还远远不够……”

“什么?”

他道:“没什么,就是后来……我随便找了几条罪状就把当年那个昏官给咔嚓了。”

“……所以是公报私仇么?”

宋郎生理所当然:“是啊。”

我忍笑拍他肩道:“好一个一身正气的宋大人啊。”想了想,“那追杀你们的幕后主使,你查证出是何人了么?”

握我的手不可察觉的一颤,我想,或许是我又勾起了他那惨痛一夜的回忆了。

宋郎生悠悠的嗯了一声。

我问:“那仇呢?报仇了么?”

宋郎生的手沁出湿润,“也许……算是报了吧。”

“什么叫也许?报了就是报了,没报就是没报。”

宋郎生道:“究竟什么样才算是报了仇,夺了对方的性命还是让对方伤痛?可若是报了仇,我是否又会成为别人的仇家?是非对错黑白素来难以一言以蔽之。”他摸了摸我的头,“今晚公主的问题,我回答了那么多,可以选择不回答了吧?”

我微微颔首,只觉得对宋郎生,了解的愈多,就愈发看不透他了。

马车再调一个头便可直达公主府,宋郎生让车夫停车,见我讶然,他道:“别再想什么刺杀我的幕后主使了,既然公主为了查出刺杀你的幕后主使而诈死,演戏就要演足,岂可大喇喇的从正门回府?”

我苦笑看着他,原来我私下筹谋了半天,他不用多想都能猜出倪端。

他扶着我跳下马车,牵着我一路前行,夜深露重,他似乎有些不怎么放心,索性一把将我搂紧,漫步于夜色之中。

我心中一暖,看着身上的男装,笑道:“是怕被人看见怀疑断袖么?”

宋郎生敷衍的一笑,没有回我。我仰头,借着月光看着那张脸依旧神采飞扬的侧脸,神情桀骜不驯,只是……有些萧索。

他在想什么?是因为是在思念那个小宫女么?

我叹了叹。

其实……我如此着紧的问他有没有报仇,并不是真的希望他还活在仇恨中……而是,如果仇报了,血恨了,大抵就能够释然了吧。

“喂,宋。”

宋郎生侧首,“什么?”

“就那扇子……你为何要画艳阳、蜜蜂和花啊。”

宋郎生略一思索,道:“因为她的名字,挺应景的。”

“名字?她叫什么?”

宋郎生清清朗朗地道:“采蜜,采蜜的采,采蜜的蜜。”

采蜜。

当这个名字猝不及防的钻入我的耳里,原本一片清明的思维再度坠入一团漩涡中。

我有些站立不稳。

模糊不堪的人影和甜美的声音走马观花的从脑海中滑过。

“奴婢采蜜,习宫规礼仪后随钟粹教习嬷嬷做事,资历尚浅……”

“公主大恩采蜜没齿难忘,奴婢愿伺候公主一辈子……”

“公主怎么尽叫奴婢担心呢,说好亥时前回来,方才差些要被人识破……”

“从今往后,只要是公主的事,采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二十五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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