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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永生者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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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从后视镜里与我对视一眼,突然笑道:“你们说的那个秦岭墓,墓主是不是那个人?”

  他虽然说的含混不清,我却懂了,点了点头。胖子在旁连连追问,我只得解释了一句:“他喝下的永生之水,就是这个人带回来的。”

  没人说话了,瞎子沉默的开了几里地,突然一脚急刹,胖子没系安全带,头在前挡风玻璃上磕的咣一声响,一时间连骂人都忘了。

  瞎子解了安全带,大半个身子转过来,声音冷静:“我们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小哥猛的看向我。我一时张口结舌,瞎子对我笑道:“你看他干什么?既然知道是自己还那么不自觉?”

  我其实想过,这个秘密大概是瞒不住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然而第一反应却是扣住了小哥的腕子,先扭头说了一句,“你听我解释。”

  他目光骤然收紧,表情变的莫测起来,照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这是他生气的前兆,然而到了此刻,却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瞎子绝非常人,虽然很有可能是他在诈我,但万一……有些事如果被他说出来,还不如我自己讲。

  胖子终于缓过神来,揉着脑袋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三个人,犹豫的问了一句:“说什么谎?”

  小哥手腕一翻,换我被他牢牢捏住了。

  瞎子说:“秦岭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是不打算讲吗?”

  我反问他:“你就那么确定这件事有关系?”

  他偏头笑了笑,看着窗外说:“本来不确定,但是我昨晚睡不着,想起来个故事。”

  “故事?”胖子瞪着眼睛说:“他俩都要打起来了,你还在讲故事?”

  瞎子说:“有没有关系,你听我讲完就知道了。”

  “我还在越里笃的时候,因为生来就有眼疾,所有东西都是听来的,那日我在城门口,听过路的脚夫讲了个故事,说的是有人在南山中,挖出了一个铜盆,这盆是个宝物,将一碗米倒进去,拿出来就是两碗,将一文钱放进去,拿出来就是两文……”

  “你这个故事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胖子挠着头说,突然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那个沈万三的聚宝盆!传说他用聚宝盆生土,堵住了长江……”

  “别扯太远了。”瞎子打断他,看着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故事有点熟悉?南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名字所指的只能是一座山。”

  秦岭。

  我瞪着瞎子的墨镜,沉声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然而他的表情却像是更吃惊的样子。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处,说:“所以,我想的是对的?这鱼……”

  我点头,“是镜像。”

  手腕处猛的一阵剧痛,小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态模样,他的嘴唇甚至都在抖,半天才说出几个完整的字,“你……到底……是谁。”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但是我答应了要告诉他真相,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估计再没勇气将这一切说出口了。

  “我……是吴邪,也不是吴邪,”答案似乎就在嘴边,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吴邪死了。”

  我别开脸,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死在公元985年,北宋皇祐三年,死在那个秦岭大墓里。

  我是吴邪的“镜像”。

  

第82章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所真实存在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是真实的生命,还是这生命所曾经承载的一切?那些最直观与深刻的痛苦、热情、爱与被爱的需求,伤感或是恐惧,还有那些绵长的记忆,穿越千年所沉积的化不开的悲哀,这些纯主观的存在。

  普通人的生命太短,在永生的世界眼里,这生命如同荒原上火后的灰烬,只有一点微光闪过。朝闻道,夕可死,普天之下并无新事,一切只因为忘却。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试图证明我就是吴邪。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小哥一言不发下了车,越过隔离带,朝着旷野中走去。胖子看看我,又看看他走远的方向,犹豫的问:“要不要去追他?”

  我摇了摇头,“他应该早都猜到了……他在等我承认。”

  “反正这么多年,”我仰着头说,“他一直当我死了。”

  瞎子反常的面色凝重起来,问我:“那你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我长出一口气,看着窗外说:“我还是他,但也不是他了。”

  大荒之中,海内昆仑之墟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墟方八百里,高万仞。有不死之国,阿姓,拜甘木。《山海经》里曾经这样记载,那座方圆八百里的巨大山岭里,有不死国,国民拜甘木,永生不死。然而直到我来到秦岭,看见了那棵上古的青铜神树,才相信传说中的不死树是真的存在的。

  这整棵树其实是一面镜子。

  但是我小哥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墓里当时分了左右两边,结构完全一样,就如同被复制出的一样,我们俩分开走的。他见到了铜鱼,应该就是巴乃墓的镜像。而我见到的,是秦岭墓主的投影。

  我说过他成功了,但也不能算活着。可是我当时并不能理解这一点。青铜树有强烈的致幻作用,我眼前不停的看见一个人,拿着把匕首,求我杀了他。

  那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噩梦。

  “你最后到底杀了谁?”瞎子出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可能是那个人,也可能是我自己,我清楚的记得我手上有血,但意识里我总觉得我杀了他。”

  我看见他死了,一动不动,面如死灰。胸前深深插入那把我用惯的黑色匕首。我喊他的名字,推他,用头撞他,可是没有回应。他的胸口丝毫没有起伏,我伏上去,试图听到他的心跳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冰凉而粘腻的血糊了我满手,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躺了多久了,意识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重复,是我,是我亲手杀了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是永生之人,他不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或许我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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