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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_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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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是他,客栈中不少人都戒备了起来,尤其是那猿老三手上的猴。

  这长了毛的小畜生受了刺激,蹿上长板凳,张嘴大叫起来,好像企图打断琵琶声。

  琵琶声自顾自地响成了一串,周翡越听越觉得熟悉,忍不住探出身去。

  门口传来银铃似的笑声,几个女孩子率先进了客栈中,个个好似风中抖落露珠的花骨朵似的。

  吴楚楚:“呀,怎么是……”

  随即,一角裙裾飘进了客栈,有个人脚踩莲花似的提步缓缓而入,来的居然是个熟人——霓裳夫人!

  望春山都是人家送的,看见了自然不能当没看见,周翡撂下一句“你们先坐”,便起身提步下了楼,刚站上楼梯,她便觉得楼下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脚步便是一顿。

  霓裳夫人看见了她,抬起尖削的下巴,冲周翡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随即便将视线转向了那奇形怪状的猿猴双煞,她弯起一双桃花眼,笑道:“猿三哥,好些年没见,怎么这小畜生见了我还是呲牙咧嘴?”

  猿老三还没说什么,那猴五娘便一扭八道弯地站起来,捏着嗓子道:“想是闻见狐狸精味,呛着了。”

  霓裳夫人大笑,仿佛被骂得十分受用,她手下的女孩子们旁若无人地闪身进了客栈,嬉笑着占了几张桌子,旁边不少人似乎对她们颇为忌惮,不由自主地退让开了。

  楼下有出来有进去的,气氛紧绷地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一道头戴斗笠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正是消失多日的谢允。

  谢允本是跟着羽衣班前来的,因为没打算跟霓裳夫人相见,便将斗笠压得很低,谁知还未走进来,先一眼看见了楼梯上站着的周翡。

  谢允脑子里“嗡”一声,空白了片刻。

  这水草精怎么在这!

  他当时想也不想,掉头便走。

☆、第100章 天罗地网

  周翡站得高,看人只能看见头顶,斗笠遮住的脸统统看不见,而且这边霓裳夫人跟那一对“猿猴”显然不是很对付,似乎随时能大打出手,周翡原本没注意别处。

  倘若谢公子偷偷摸摸地进来,安安静静地蹲着,周翡大概会把他当朵蘑菇忽略了,坏就坏在他偏偏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走。

  谢允刚一转身,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办了件蠢事,心里暗叫了声糟。

  可是这时候他打草已经惊蛇,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回去了,他只能一边安慰自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边祈祷着周翡眼瘸没看见,撒丫子狂奔。

  但是周翡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见?

  谢允身量颀长,在人群里本就颇为显眼,这一进一退,更好比秃子头上的虱子。

  周翡一眼扫过去,便觉得那身影十分熟悉,先是想也不想地便追了上去,掠至门口,她心里方才回过味来,打眼一扫,只见就这么一会功夫,那人已经瞧不见了。

  就这种没用的机灵劲,这种轻功——

  周翡这回确定,那货十有八/九就是谢允,她心里无端一阵狂跳,脚步却慢下来了。

  她一脚踩在客栈的门槛上,紧紧地攥住手中的长刀,面无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缓缓数了十个数,然后果断掉头上楼,拉过李妍说道:“你那个五蝠印借我一下。”

  谢允轻功快到极致的时候,即便满大街都是武林中人,也只能看见一道人影疾风似的闪过,连闪过去的是人是狗都看不清。他倏地越过一条小巷,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回望去,只见身后人来人往,暗潮涌动,但周翡没有追来。

  她果然是没看见。

  谢允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升起些许莫名的惆怅。

  将这惆怅掰开揉碎地自省,他觉得自己好似那刚刚长大成人的孩子,要从长辈那里拿压岁钱,心里知道不能要,嘴上手上也百般推脱,待对方真的从善如流,却又难免失落。

  恨对方不能再坚持一点、再死缠烂打一点。

  “真是凡夫俗子的可鄙之处啊。”谢允“啧”了一声,自嘲地笑了笑,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缓缓往前走去。

  羽衣班到了,猿猴双煞也到了,这还是明里,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齐聚永州,霍连涛这摊子骤然推开,恐怕大得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会应该也十分手忙脚乱。

  的确,如果不是那木请柬上的水波纹,区区一个洞庭霍家堡,怎么招得来这么多退隐已久的顶尖高手?

  至于“海天一色”的事,霍连涛不知道很正常,但难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赵明琛也不知道么?

  他这小堂弟年纪不大,心术颇为不正——谢允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分明是被困华容的时候,赵明琛意识到他选的这个霍连涛太蠢,想重新洗牌武林势力,自己趁机渗透。正好利用霍连涛这枚弃子搅混水。

  天潢贵胄,一天到晚不琢磨国计民生,总想弄些歪门邪道。

  赵渊正当盛年,迟迟不肯立太子,这些年他的儿子们渐渐长大,都开始生出别的心思来,有挖空心思迎合父亲新政的,有想方设法在宫禁中四处讨好的,有仗着自己尚未成年,以请教为名私下结交大臣的,还有赵明琛这个剑走偏锋的——天下人都知道,建元皇帝当年仓皇南渡,是被一群武林高手护送的,方才有今日坐拥南半江山的后昭。

  赵明琛一方面在朝中小动作不断,一边还要装出“闲云野鹤”的样子给他爹看,四处结交江湖人士,借此拙劣地模仿其父。

  可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谢允没见着周翡的时候,脑子里转这些事是井井有条的,他看似率性而至,但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都怪周翡这个“计划外”。

  谢允一边下意识地搓着手,企图给自己摩擦出一点温暖,一边顺着蜿蜒的小巷子不远不近地绕着方才霓裳夫人进去的客栈走,极力想将自己跑偏的思绪拉回来。

  此事涉及“海天一色”,霓裳夫人必然是风暴中心,他应该紧跟上去。

  可偏偏周翡……

  谢允低头捏了捏鼻梁,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请周姑娘从自己脑子里移驾出去,便干脆自暴自弃,围着她打起转来,寻思道:“周翡到永州来做什么?李大当家怎么会同意她来凑这个热闹?”

  谢允从来没想过周翡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一来,他就不相信那位自己家门口都不辨南北的周迷路能找着他,二来,他自己来永州也是个意外,要不是看见黑檀木上的水波纹,这会说不定已经在阳光融融的南疆了。

  谢允不由得有些后悔起自己临时改的道——赵家的事,和他还有什么关系么?非要犯贱来管,以至于现在闹得自己进退维谷,不得安宁。

  这时,耳边传来沿街小贩的招呼声:“公子爷,刚出锅的面汤,来一碗吗?热腾腾的,还冒白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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