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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_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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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应何从不用她扔,便自己“腾”一下站了起来,拉磨驴一样在屋里走了好几圈,越走越快,衣袖间几乎带出风声来,然后他陡然定住脚步,大叫道:“我知道了!”

  周翡木然地看着他,已经不期望从他嘴里听出什么高论了。

  “我知道了!”应何从抢上几步,一把撸起谢允的袖子,只见他胳膊上有几个明显的淤血痕迹,好似针刚刚扎出来的,青紫青紫的,乍一看有点像死人身上的尸斑。

  “这……有点像‘搜魂针’。”应何从一句话便将周翡楔在了原地。

  她脑子里“嗡”一声。

  “……银针本身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即便生手不小心扎出血,一两天也早该好了,只不过身中透骨青之毒的人体质特殊,一旦有磕碰,皮下的血就会被自己冻住,这才数月不散。”应何从飞快地说道,“我明白了,这个人的毒肯定是早就有的,只是当时有人以极深厚的内力灌注于他身上,压制住毒发,再以秘法封住他的经脉……”

  应何从唯恐周翡不明白似的,比划道:“就是等同于建一座牢房,透骨青是贼,强横的内力是看守,只要看守不擅离职守,就能一直压住透骨青——只是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自己使了一种类似‘搜魂针’的法子逼出了内力……喂,你听懂了吗?”

  周翡其实很久之前就有类似的猜测,否则她也不会任性地追谢允追这么久,然而真真切切地听见应何从这么从头道来,她还是有种被人打了一闷棍的感觉。

  她直恨不能掐住谢允的脖子,将他活生生地晃悠醒,再冲他大吼一句“谁要你救”。

  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四十八寨灾也好、劫也好,跟你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么?

  管了闲事掉头就走,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别人不知道的犄角旮旯里,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特为自己感动?

  应何从见她没反应,莫名其妙地问道:“那么复杂吗?”

  周翡猛地抬头问道:“如果找到当年大药谷的归阳丹,就能解毒对不对?”

  “嗯。”应何从点头,然而周翡还没来得及振奋,应何从便又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他说道,“若是刚刚中了透骨青的人,吃上一颗归阳丹,只要下半辈子不离开水气丰沛的地方,活到七老八十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么……”

  应何从看了谢允一眼,漠然地说道:“他跟透骨青一起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那玩意要是棵苗,早已经长进他血肉里了,别说是归阳丹,就算是雷火弹也炸不开啦!”

  应何从自以为说了句颇为机智的俏皮话,然后就“机智”的被周翡连人带蛇一起扔出去了。

  一条小“竹叶青”从背篓里漏了出去,没头没脑地一通狂奔,吓得几个路人“哇啦哇啦”一阵乱叫,应何从急忙连滚带爬地追了出去。

  谢允是小半个时辰之后,才醒过来的。

☆、第104章 交代

  谢允是被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闹醒的,行脚帮的蒙汗药果真经过了无数黑店的千锤百炼,名不虚传,他醒归醒,眼皮却沉得好似夹了一层浆糊,迷迷瞪瞪地弄不清自己在哪,心想:“怎么还闹耗子了?”

  好半晌,他才吃力地睁开眼,四下看了看,只见太阳已经开始往下沉,斜晖夕照不再往屋里钻,一个细长的人坐在窗边,正提着一把长得不成比例的刀削什么东西。

  等等……

  谢允蓦地回过味来,“腾”一下弹了起来——却没能坐住,有什么东西“扯”了他一把,谢允本来就有些头重脚轻,险些一头折下去,低头一看,这才哭笑不得地发现周翡干的好事,他的右手给锁在了左脚上。

  周翡听见动静,漠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吹去手上沾的碎屑,继续做自己的事。

  谢允定睛望去,见她手里拿着一截已经祸害得看不出是什么的小棍子,那“棍子”尾巴上还拴着一截十分眼熟的穗子。谢允将被拴住的左腿弯折起来,平放在床沿上,伸手往怀里一摸,果然,他的笛子没了。

  谢允干咳一声,有些心慌气短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周翡没吭声,将手一摊,把自己的“杰作”展示给他看。

  只见那笛子上可热闹了,被望春山以极其巧妙的刀工和极其拙劣的画技,镂空雕满了憨态可掬的小王八,小王八形态各异,将笛子表面弄得坑坑洼洼的,看来这辈子都别想吹出动静来了。

  谢允:“……”

  周翡面无表情道:“改天赔你一个。”

  谢允忙道:“不不、不必客气,女侠的神龟没在我脸上落户,在下已经感激涕零了。”

  谢允别的有点没有,胜在识相。

  周翡将刀身上的碎屑抖干净,将望春山往鞘里一收,这动静谢允听过没有一万次也有八千回,却无端被她这“呲”一声“呲”出了一个冷战。

  他怂得兀自肝颤片刻,半天没敢吭声,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轻轻晃悠了一下自己身陷囹圄的右手:“美人,请问这个全新的姿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说我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这一出门不猫腰就得翘脚,你不觉得这……”

  他有心想说“撒个尿都要金鸡独立的姿势”,在话到嘴边的时候,勉强咽下去了,一脸扭曲地想了想,换了一个十分少女的说法:“……‘踢毽子’的动作很猥琐吗?”

  “怪我哥。”周翡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一会没注意,他就把一边的锁扣给你扣在手腕上了。”

  谢允总觉得她下一句未必是好话。

  果然,周翡接着道:“要不然我就给你拴在脖子上了,你也不必踢毽子,啃脚就可以了。”

  谢允闻言低头研究了一下自己身上这把锁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不是一根铁丝能撬开的。

  他便干脆“既来之,则安之”,翘着脚往床板上一倒,也不跟周翡讨论眼下的情况——他把能说的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感觉除了废话就是招打架的,都多余说。

  周翡等着他质问,等半天没等到,只听这不能以常理忖度的谢公子大喇喇地说道:“你长进真大,为师老怀甚慰啊——话说有吃的吗?让你追了一整天,水米未进呢。”

  周翡“哦”了一声,也没问他要吃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她刚一关门,谢允便翻身起来,抱着一条腿蹦了两下,将那把被周翡雕了一身“花纹”的笛子拿过来,仔细一数,发现这不过比巴掌长一点的小笛子上被周翡刻了二十八只王八,开头几只长相尤其狰狞,望春山那点血气都浸到了刻痕中,简直恨不能刀刀见血。

  谢允看得头皮发凉,不太想知道周翡这是把竹笛当成什么刻的。

  反倒是最后几只刻痕轻了不少,王八壳子也圆润了,显得有头有脸的,她甚至记得给这几位爷加上了尾巴,显然是不知为什么,又平静下来了。

  谢允若有所思地伸手摩挲了一下上面的刻痕。

  没多长时间,周翡便回来了,拎来了一个食盒。

  谢允唉声叹气地蹦过去:“幸好我左手也会拿筷子……嗯?”

  他掀开食盒,发现里面的饭菜与汤居然都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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