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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秋桂子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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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不答,面露诡色。忽闻一声呼哨,解观察情知不对,小蛇四下张望之余,竟见一只白猿,抱了他的竹篾书箱,怪叫一声,窜上高枝,晃荡而去。

  解观察此时恰运过了气,起身便朝白猿离去处掠去,倏忽不见人影。

  “这便坏了!”小蛇叫声苦,那庸医针石器用丸散咸在箱内,这番叫人盗去,怕是要撒泼作痴弄个翻天覆地了!

  红衣娘子将剑压实了,压出那青衣客颈前一条血痕,仍是笑道:“二位师父倘不肯直言,休怪奴家手中此剑不长眼了。”

  那叫她架了脖子的青衣客哈哈笑道:“我二人既已得书箱,要杀要剐悉君尊便。”

  红衣娘子却道:“奴家听闻青城一派门规甚严,当今门主乃上代门主白燕三第三个徒儿,他大师兄二师兄却是前年莫名急病死了。如今这个门主,人道是‘小肉雷’余峦,只言他恰似酷吏来绍,有令不承,或不快意,待门下动辄刀枪相向,甚或生锤致死,甚或炮烙致死,可有此事?”

  青衣客互视,神色甚惶恐。那未被架住的一人喝道:“休得胡言乱语,门主大人英明俊杰,岂有此事!”

  红衣娘子笑道:“奴家亦曾听闻年来青城派四处动作,青城派素来孤高,不爱行迹中原,不知此番却是为了何事?”

  青衣客咬牙:“魔女不须多言!给我弟兄二人一个痛快!”

  红衣娘子摇摇头,道:“二位师父却大段痴傻了。不说与奴听时,便是定然要死;说与奴听时,奴不去告知那余峦,二位却不必要死。那书箱非是奴的,倘或不是甚么打紧物事,奴却不去寻便了。你二位倘不说,非只二人死在此处,我便去告知那余峦,道你二人得了那物事,私吞走了,叫他杀你一家老小,做了肉脯则个,如何?”

  青衣客面色惊悚,然往林中一望,直是咬牙不语。

  “你道随着你二人放白猿那人还在?”红衣娘子窃笑道:“恰才早中了奴的梅花针,此番怕是已死在林子里了。”

  青衣客又惊又疑,道:“你几时放的针?”

  “那人在奴丈夫身后树上藏着,你道奴不知?那剑不成是无意踢奴丈夫?”红衣妇人道:“收了他的尸首,回报说他叛了师门,以后便有甚么不是,也只说他的干系,岂不甚好?”

  小蛇听至此,觑着红衣娘子,见她笑吟吟的,温婉和善,心底只是涌起一股寒气。这妇人也忒毒些个。庸医何处去开罪了这等人?

  “娘子真个依言放行?”颈上架剑的青衣客终松动了口气,觑一眼他兄弟,这般说道。

  “奴还骗师父不成?便是骗师父时,教奴三世为马,五世作牛。”

  “便烦请娘子依言,放我哥哥先行。小弟在娘子手中,哥哥必不敢妄动。”那颈上架剑人道。

  “二哥!”那大郎喊道,“使不得!这魔女狡诈,休着了她道儿!”

  “哥哥,且听我一言。这位娘子说得甚是,我二人便是送了性命,老小在山上怕也见诛;留得性命,或可寰旋。”

  那大郎焦躁道:“为兄的岂可枉叫二哥送了性命!”

  “娘子必不伤我,哥哥且先行,正事紧要,小弟随后就到。”

  那大郎寻思,倘宋小四已死,也须得去寻回他的白猿,回山方可保得性命。

  “哥哥休误了时辰,坏了嫂嫂和侄儿性命!”二郎叫道。

  那大郎咬咬牙,道:“我从便了。”

  妇人抬手解开大郎穴道,大郎道:“定依言放了二郎,不然,死也不饶你!”起身便掠向林子。

  二郎见他哥哥去得远了,才道:“回娘子话,我和哥哥奉门主之命,跟这个小儿一路由蜀入楚。本待在舟上夺了他的书箱,不期他自和娘子二人同行,我二人惧怕娘子,便不敢抢夺,今番实是门主邀的期限将至,且在林中白猿奔走得快,便下了手。实不是和娘子有意冒犯。”

  “书箱里是何物?”红衣娘子问道小蛇。

  “金银九针,艾柱,痧子,各色器用,各色丸散,尚有建溪玉蝉膏一饼——莫不是为了此物?”小蛇道。

  “却不省得。”那二郎道,“只听得干系甚大的物事,不省得是何物。”

  那红衣娘子沉吟半晌,放下手中之剑,解开二郎穴道,道:“真个恁的,你去便了。”

  那二郎抱拳,道:“娘子女中丈夫,不慎冒犯处,望乞恕罪。”即便望他哥哥去处去了。

  “娘子心甚善。”小蛇道。

  那红衣娘子笑道:“小官人,你可知你几时叫我下的毒?”

  “便是把炊饼与我时。”小蛇道。

  “你便是大段明辨之人了。他有个恁伶俐的徒儿,也是前世修了的福分。”红衣娘子道。

  他?

  “那你须不知,奴剑上亦喂了毒?”红衣娘子仍旧笑道,“此毒唤千步散,站立不动便不发,行走千步必涌血上会厌而死——且壅塞声门,一声也不得呼。你此去得林子里,必见那三具尸首前后倒在血泊子里。”

  “你不道放行了么?”小蛇心下厌恶,道。

  “奴却便不是放行了?”红衣娘子银铃般娇笑。

  小蛇不再言语。

  那妇人淡淡道:“你有甚惶恐的,那千步散自是你师父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青城山:如果按现在的地理来讲,青城山是位于成都附近,故而是在川中,但是当年成都府西北一带是吐蕃诸部,所以青城山已经是北宋的边境地带了。

玉蝉膏:陶谷《清异录》玉蝉膏:显德初,大理徐恪见贻卿信铤子茶,茶面印文曰“玉蝉膏”,一种曰“清风使”。恪,建人也。

  第10章 观察(1)

  且说当日解观察追着那白猿自向北去了。那猿在枝梢晃荡数次,起先还见得一个白影,几个起落后竟全不见了。解观察心内不快,却待寻路归去,不觉四下里迷雾重绕,如坠云端,不能辨明来路——方忆起昨日山下老乡言道这山终年云缭雾绕,忽起忽散。适才正午,光线尚足,转瞬却便如此了。

  重雾中忽来洞箫声,听时甚远,如诉如慕,如泣如咽,悠悠而来,甚是悲凉。细细辨来,却是苏幕遮调儿,奏过两趟后,却有一男声和来,悲切苍凉,却是陕西经略相公范相公镇西陲思乡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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