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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不是_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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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术扶着帽子边缘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君长知。

  此时不知道打哪个方向吹来一阵寒风——男人摘了帽子,脑袋后束成一束的黑发随着风轻扬,白术看直了眼睛。

  君长知伸出手,将那被风吹乱的头发拢了拢,道,“一会能休息便休息下,这事还没完,明天早朝上肯定还要提起的,到时候到底怎么办才好有个交代,虽然你现在停了职,怕是也要出席的,横竖是你们都尉府的事情……”想了想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问得相当顺其自热。

  白术压了压脑袋上的帽子,低下头,只觉得尴尬万分。

  明明冰天雪地的,上一秒还像只愤怒的小鸟,这会儿她就像是恋爱中的瘟鸡,舌根子在口中嚼了一顿,半晌说:“白术,白昼的白,四术的术。”

  “中药名?”君长一愣,“不过后面那字应当读‘煮’。”

  “就是术,”白术恼火地转过头瞪身边的人,“哪来的自信对人家的名字指手画脚,还挑错别字呢!就是术!术!”

  君长知低下头,随即便不自觉被身边人这会儿正仰着头瞅着自己的那双被雪地映衬得特别黑亮有神的双眼吸引,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上,均是双双一愣,片刻之后,当白术几乎要支撑不住地悲愤拧开脸败下阵来,却看见年轻大大理寺卿忽然莞尔,伸出手,拍了拍她脑袋上的帽子。

  白术被拍得低下头——在君长知看不见的地方,明明是天寒地冻,她却大大方方地从脸红到脖子根,耳朵都快燃烧起来。

  “知道了,白术是吧。”

  “是……不是,你这哄小孩的语气怎么回事?”

  “脑补太多,你比寻常小孩可恨多了。”

  “……”

第116章

  虽说眼下天德帝将锦衣卫交到了纪云的手里,但是这位置他还不曾捂热,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块地方管事的人似乎还是那个总坐着轮椅眉眼之间总是云淡风轻的云峥大人——就连纪云都这么认为,要不怎么云峥前脚刚走回家乡省亲,后脚这都尉府就上蹿下跳一群猴子敞开肚皮喝了个酩酊大醉呢?

  这会儿云峥不在,却偏偏在这节骨眼都尉府出了事,不,岂止是事儿——锦衣卫里居然出现了个别国的探子,这他娘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要知道,都尉府上下在职二十八人因为职能关系与万岁爷的关系,怕是比未来皇后娘娘的关系还亲,都尉府里出了探子,就好像谁家枕头边着火了似的。

  万岁爷会怎么着?

  白术伸出手扣了扣脑袋上的帽子:“我真的没想到十八居然会是探子,我……平日里也没看出来他与其他的兄弟有什么不同来着。”

  她话语刚落,便看见身边比自己高出一个多两个脑袋的男人转过头扫了她一眼,似乎对她一口一个“兄弟”这词有些不太感冒,片刻之后,他微微蹙眉:“有什么好惊讶的,方才是掀开了他肩膀上的皮看见了刺青,你怎知道,他脸上没有也覆盖着这么一层东西?”

  白术闻言,心中炸开,猛地拧过头看向君长知:“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十八他——”

  “应是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君长知拢着袖子,面无表情地说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锦衣卫常年出外差,又单独行动居多,哪一日回来的不是原来那人,若是细心些,怕你们也是觉察不能的。”

  “……”

  白术心中呯呯狂跳,只觉得背部发凉,想象身边的人明明长着自己最熟悉的脸,冲着自己笑跟自己调闹,然而实际上早就不是那个她以为的人,这种感觉……着实有些吓人。想到这,她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君长知也不说话了。

  白术越想越不对,出了养心殿,远远便看见殿门围墙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君府的标志,她和君长知双双上了车,等到了温暖的车中,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她的手脚都快要被冻僵了,却来不及思考太多,转过头问君长知:“你说这事情还没完,我师父他们不都受过罚了么,也挨过骂了,万岁爷还要把都尉府怎么着?”

  君长知不说话,伸手将白术脑袋上戴着的帽子取下来,掂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片刻后这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术:“不知道你是否听过朝堂上流传的一句话,众臣皆议论纷纷,道‘云峥走后,皇城中再无都尉府’。”

  “……”白术闻言一愣,沉默了三秒后,斩钉截铁地说了句,“荒谬。”

  君长知笑了笑,淡淡道:“盛极必衰这个道理你该是懂得,更何况这里是皇城,‘盛’不过九天。”

  白术皱眉道:“云峥老大向来兢兢业业,从来没有任何逾越的想法或者意向,简简单单的一个人——”

  “但是等他有这想法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名声太大太响,也是没好处的,当外面的贪官污吏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云峥’的名号,害怕的程度甚至超越了‘天德帝孟楼’,这就有了问题——新帝登基,民间动荡,诸王蠢蠢欲动,今年又是大灾不断,万岁爷脚下没站稳,正是要名声的时候,更不会高兴有这种事情发生。”

  马车吱呀吱呀动起来的时候,君长知伸出手放下了那厚重的帘,将寒风遮挡在马车外头,马车内自有一壶正咕噜咕噜沸腾着的热茶,还是甜甜的果香气息,热茶下的轻慢舔舐的文火则成为了马车内唯一的光源……两人之间隔着放着果茶的小小桌案,白术扫了一眼君长知,觉得他说得有一些道理——当看见男人伸出手,懒洋洋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果茶送到唇边,她想了想又道:“还是不对啊,说到名声,你君大人的名声也不要太响喔,茶馆里将您老人家从君议院一路高升至大理寺卿的故事说成了神话,那花楼的姑娘更是惦记着你这年轻的大理寺卿每日骑着高大骏马打从她们门前——”

  白术的话还没说完。

  便被男人从杯子边缘上方扫来的一眼给说得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君长知放下杯子,见白术也伸手去摸了个杯子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果茶,曲着双膝小口小口地抿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隔着蒸汽腾腾的桌案瞅着他,就像是偷吃东西的小动物的似的……于是他眼角稍稍柔和下来,顿了顿勾起唇角道:“我与天德帝是大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关系,他比你想象中更了解我这个人,先不论我是否有那个‘宏图大志’要去谋反,我与云峥最本质的区别在哪你知道么?”

  白术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瞪大了眼伸长脖子,十分配合地问:“在哪?”

  话一刚落,脑门上便挨了轻轻地一巴掌,白术“啧”了声伸出手去捂住额头,与此同时,她听见君长知轻声笑道:“区别在于,我手中没有刀。”

  白术闻言,半晌无言。

  大理寺卿是文官,虽职权大,却还是被动的职位——大理寺要拿什么犯人,那也要首先是皇帝点头了说这个人是有问题的,大理寺才能去查才能去办,所以虽然文武百官都是十分惧怕大理寺这地方以及君长知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然而他们却清楚得很,进不进大理寺,不过就是天德帝的一句话而已,主动权在皇帝的手上握着。

  然而锦衣卫却不一样。

  这个组织从最开始的仪鸾司变成了如今的都尉府,最开始就是基于先帝爷喜欢听小报告这个毛病开始的——传闻先帝爷最开始是每天把自己要解决的事情写成小纸条贴在屏风上,以免忘记解决要处理的事情……久而久之,先帝爷对小纸条这玩意有些欲罢不能,吃饭的时候写,睡觉之前写,导致就连吃饭都有几双筷子以免被墨汁飞溅弄脏了筷子有得换——最后,先帝爷不仅自己写写小纸条,还乐意让身边的人写小纸条,贴在屏风上给他看。

  而将小报告小八卦写成小纸条贴在屏风上给万岁爷看的,可不就是锦衣卫的前身仪鸾司。

  白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的时候还琢磨这是不是“意见投诉箱”的最原始形态。

  与大理寺不同的地方在于,大理寺是替皇帝办事,而锦衣卫,则是在给皇帝找事。

  从最初的那位指挥使大人替皇帝除掉开国功臣也是心腹大患的那一天开始,这个组织就拥有了超越一般侍卫的职权能力——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都是由他们说得算,通过他们的嘴巴报给万岁爷听——有时候,他们甚至可以越过当今圣上,直接先将人拿下,送回都尉府牢狱先抽打一顿再行禀告也无妨……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锦衣卫可以这么干,但是他们一向就是这么干的——自打上次女扮男装混青楼结果押回个罪臣之女被告窝藏狂批一顿后,他们这才有所收敛。

  这就是君长知所说的,锦衣卫手中的“刀”。

  锦衣卫能有如今的地位,在整个皇城内横行霸道,多亏了有这把“刀”在手中,而如今,这把“刀”锋芒过盛,闪瞎了皇帝的狗眼,所以皇帝不开心了,正找事儿等着挫一下都尉府的锐气,偏偏还真的就有那么一堆子的烂账要往他们头上面赶。

  “事不过三,你们这是第二次了。”君长知淡淡道,“都尉府里出了个探子,这事说小了大家都是受害者,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但是若是说大了,指不定就能给你们扣上了‘窝藏贼党’‘知情不报’的罪名,你们也是不好开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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