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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离_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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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霜两次提起,我本能的便朝自己的右手看去,之前,摇好像说,是骨缝儿裂开了,要接好,会很疼,这是,还没接么?怎得只觉得麻麻的,半点儿都不疼了呢?

  入眼,是被两片木板固定在了中间的手,层层的布带缠着,像是只白色的粽子,透过那些白色布带,看得到,那些被糊在我手上的,是带着麝香的黑色药膏,我的心微微一颤,似是本能的问了一句,“摇呢?”

  去采药了。

  霜伸手把信和紫檀木匣子往我的面前推了推,微微勾起的唇角,让我觉得很温暖,“不先看信和礼物?”

  这是紫玉膏。

  我抿了抿唇角,左手缓缓捏紧,如果,换了以前的我,怕是会狼心狗肺的拿着这紫玉膏当寻常东西的,可是,跟着摇这几个月,背过了大半本儿毒经,我如何还能继续不明就里!

  这紫玉膏的原料,是死人骨,而且,要是常年服食一种特殊的草药的人,死后,才能入药!

  在摇的药房里,曾有一样儿东西,是摇绝对不允我动的,那,便是摆在供奉位置上的紫玉膏,那,是他们的老师死后,摇依着他的遗言,把他的骨头磨碎成了粉末,搀着他们三人的血制出来的,可以说,这紫玉膏,乃是他们三人,对那个养大他们,教导他们的人的敬仰和供奉!

  是。

  霜点了点头,伸手把我抱紧,“摇说,若是让老师知道,他的骨粉是用来医你这么个连他都自叹弗如的毒医天才的话,是会欣慰的。”

  霜,摇去哪里了。

  我伸手碰了碰西陵让人送来的信和礼物,缓缓的低下了头。

  祁国。

  沉默了半晌,霜才缓缓的开了口,“跟那个梓潼一起去的,听说,是军中出了内鬼,在膳食里投了毒,不过,你不用担心,西陵不会有事的……”

  这,是西陵送给我的信和礼物么?

  我揪起毯子的一角,垫在了左手上,把那信和玉匣推开,抬起头来,看向了霜,“我对人的信任极少,所以,请不要挥霍我对你的信任。”

  是……上官信。

  霜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咬着唇瓣沉吟了半晌,才有些颇费力的挤出了后面的话,“听那个梓潼说,来时,西陵已经昏迷了十天,偶尔恢复了一点儿意识,只说了两件事,一是,让上官信遣人去南疆的陵王府取了这支玉箫给你送来,然后模仿他的笔迹,给你写封信报平安,二是,来找摇,原话说,若他的毒,连戚扶摇都解不了,那,便当安天命……”

  骗子,明明跟我说,让我乖乖等他,他会好好的回来的。

  虽然,从那匣子和信上,我便是知道出了意外,但,却不曾料,竟是严重到了这般的程度,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般的害怕失去一个人,我宁可,回去我们以前过的生活,在别绪楼,相濡以沫。

  你如何知道,这东西不是西陵送来的,又……如何知道,摇,不是去采药了?

  霜小心的靠近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若是想哭,便哭罢,忍着,对身子不好……你也不想,西陵中着毒,还担心你的身子罢?”

  这上面,不是西陵的味道。

  我摇了摇头,却是连自己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哭不出来,以前,我明明是很爱哭的,遇到半点儿不顺心的事儿,都能哭得一塌糊涂,可是现在,我却是觉得,眼睛干涩的很,连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摇所有的药,都是自己种的,从来都不会外出采药。”

  果然,还是摇了解你的多一点,他说,我骗不了你。

  霜拍了拍我的后背,似是安慰我般的说道,“摇让我转告你,他把你制的解毒丹和金疮药都拿走了,行军打仗,那些东西,或许能帮上西陵。”

  这匣子里,装了什么。

  想到我做的药有可能帮得上西陵,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摇的医术,我是极有信心的,以他的性子,既然,肯答应跟着那个梓潼去,那便是说,是默许了会尽心给西陵医治,只要不是蛊毒,应该就难不倒他。

  蛊虫,以血为食,一日十餐,且需要干净平稳的环境才能养活,行军打仗,需长途跋涉,要养活蛊虫,可以说,难如登天。

  赤玉箫,凌国的三大镇国之宝之一,持此为信物,便等于坐拥了祁国的三分之一江山,南疆十五城。

  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了那只紫檀木的匣子,把里面的一支通体火红的玉箫取了出来,送到我的面前,“传说,上官西陵弱冠之时,祁国的先王,也就是他的父亲,把这三大镇国之宝其一的赤玉箫赐给了他,并告诉他,若得知心人,可以此为聘,南疆十五城,便是聘礼,这在当时的祁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也是从那之后开始,西陵,只穿红衣。”

  这么说,这,是他给我聘礼?

  我稍稍愣了一下,伸手,从霜的手里接了那支火红的玉箫,放在膝上,小心的摸了摸,入手温热,是极好的暖玉雕琢而成,一如西陵的温度。

  应该是。

  霜点了点头,拈起了那封被放在一边儿的信,“这信,要看么?”

  反正也是骗人的,不看。

  我摇了摇头,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霜,你说,若是让西陵那死了的爹爹知道,他是把这赤玉箫给了一个凌国的皇子,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

  皇子?你?你有把自己当成过皇子么?

  听了我的话,霜也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柔声说道,“渊儿,凌国皇子的身份,配不上你,昔日,鸢妃娘娘宁可背负污名,也要让你离开皇宫,恐怕,也是这样一种想法的。”

  哦?听你这么说,我是还比皇子都尊贵了?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把那支火红色的箫放在了枕边,便准备起身下地,“这话,若是让那位需要你们辅佐的凌国太子殿下听了,还不得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与你相比,他,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霜认真的点头,伸手抱了我坐到床边,开始帮我穿衣。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你喜欢我,便觉得我哪儿都好,连笨都好,连傻都好,连什么都不会都好。

  我乖乖的伸手,让霜帮我把衣裳一件件的套在身上,为了给我治骨伤,他们不惜把紫玉膏都拿了出来,我,可不能不小心的再碰歪了摇给我接好的手骨,辜负他们的好意,“我睡了多久?”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晚膳。

  霜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看天,继续低头帮我穿衣,“摇和那个梓潼,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了。”

  渺呢?

  我点了点头,待霜给我套好了靴子,便从床榻上蹦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睡了一觉,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浑身酸痛了,紧致,也不再觉得肿胀,想来,应是摇给我上过药了。

  去送摇和那个梓潼一程,天亮之前就能回来,有他的印鉴,可以在驿站换马,这样,午夜之前,摇和那个梓潼,就能到祁国的边境。

  霜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整理衣裳上的褶皱,可整理了半天,还是觉得是有地方不妥,便索性起了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句,“长白,来伺候你家主子穿衣。”

  主子,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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