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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_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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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知嘉以为自己机会来了,憋了两泡眼泪,准备控诉自己夫君的忽视漠视,话还没出口,婆婆就淡定的道:“如果你身子不好,就好好修养。我前几日遇见了一位良家姑娘,那身段,看着就是会生养的,娶了回来做二房,给我君儿开枝散叶也好。”

  孟知嘉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第十四章

  初夏的风和煦而温暖,如柔花拂面。

  孟知微静静的听着闺中密友的笑声,嗅着茶香,只觉得一切安逸得过份。

  “太守夫人哪里那么容易被人拿捏?且不说旁的,听说郭大人状元及第时,府中陡然添了四位美人,个个娇艳欲滴,所有人都说郭夫人地位不保。结果呢,她不声不响的就有了身孕,同时怀孕的另外一位美人腹中胎儿还不过两月就落了,而她却平平安安的诞下了嫡子,就这份本事,寻常人家的女儿哪里比得上?”

  “敖州所有人都说郭悟君娶了孟知嘉,太守府里少不得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结果呢,郭夫人不动声色的出招,就直接将孟知嘉置于了绝地。王氏不也是二房么,现在让孟知嘉自己也尝尝被二房压着的滋味。”

  “郭夫人是个狠辣的,给郭悟君娶二房就罢了,还请了大夫给孟知嘉把脉,说她身子弱,不好好调养的话,别说能不能怀上孩子,就连自己的命都玄乎。”

  邓曲捂唇一笑,凑到孟知微的耳边:“你说,郭夫人是不是在提前做准备啊?”

  孟知微不吱声。

  邓曲耸着肩膀又笑了一阵,叹道:“的确,换了我家哥哥娶了这么个要命的嫂嫂,母亲为了家人计,也会毫不犹豫的让她‘病逝’。舍了她一个,至少保全了家里所有人。”说罢,又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可是,任谁有个的厉害婆婆,少不得也战战兢兢,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孟知微的手背,“现在,我倒是幸庆你没有嫁入郭家了。”

  孟知微给她换了新茶,笑道:“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知嘉她想要嫁入郭家想得疯魔,我如了她的愿岂不更好,这反而说明我没有做太守儿媳妇的福分。”

  邓曲更加欢乐,揪着她的嘴角道:“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还福分,也要她有命享得到啊!”

  孟知微道:“别说那扫兴之人了。年初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家也开始替你说亲,现在如何了?”

  “别提了!”邓曲摆手,一脸的厌烦,“你家还好,横竖都是几个女儿,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你的嫁妆。我呢,上面三个哥哥,母亲每次替我添置嫁妆的时候就唉声叹气,说顾了我就会委屈了哥哥们。他们也不想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嫁妆是我下半生的依靠,哥哥们自己有本事的还需要靠着父母手里漏出的那点东西吗?再说了,我也就嫁一次,拿一份嫁妆,哥哥们的后院可不止一个嫂嫂。正妻、妾室、通房,哪个不是花父母的钱?而且每多一个女人,家里可不止添一丁加一个口,她们身边伺候的人可不少呢,这些都是父母掏银子,一掏还是一辈子。”

  孟知微道:“那你知晓你的嫁妆到底有多少吗?”

  邓曲抿了抿唇,一只手前后晃了晃:“五千两。”

  “这也太少了!家具呢,金器头面呢?陪嫁有几户?”哪怕是孟知嘉,没有了王氏,嫁妆一减再减也有一万两呢,更别说早就打好的家具首饰等等。

  邓曲托腮:“别问了,问了我都有气,恨不得自己也是个男儿身,可以出去闯荡自己养活自己,本事大一点还可以养活自己的家人。”她偏过头,“你呢,你的嫁妆有多少?”

  孟知微笑道:“我又不准备嫁人了,哪里还惦记着嫁妆。”

  邓曲一愣,转瞬又黯然:“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孟知微不想谈论自己,只说:“五千两也太少了,我们得想法子将银子变金子。”

  邓曲愣住:“怎么变?”

  孟知微笑道:“可以自己赚银子嘛!又不是只有男子能够赚钱养家,我们女子也可以自力更生。”说着,凝眉开始思索在东离,依靠着现在的身份她们可以做什么事,做多少事。

  花园里一片寂静,只有翻飞的蝴蝶在花丛中窜进窜出。

  不多时,茶水也喝完了,孟知微正准备唤人再添一壶,就看到自己另外一个侍女冬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姑娘,不好了。”

  孟知微实在想不出府里如今还能出什么事,很是淡定的问:“什么事?”

  冬磐喘着粗气:“春绣她发疯了。”

  孟知微脸色一变:“她怎么又犯傻了!”

  冬磐看了邓曲一眼,明显有些难以启齿,孟知微道:“我们去看看,现在她人在哪?”

  邓曲知晓她有事要忙,立即告辞离开。

  等孟知微赶到丫鬟们的住处时,周围的人一见她就哄得散开了,她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钻进屋内,看着春绣倒在床上,手脚已经被绑缚在了床柱上,面色潮红,满眼泪水。孟知微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气色,发现人无碍这才放下心来,一个示意,冬磐就麻溜的关上了房门,这才轻声将事情说了出来。

  王氏被送入别庄,孟知嘉嫁人后,府里也逐渐平静,春绣每日里跟在孟知微身边忙前忙后,原本沉郁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就在前几日,她时常嗜睡,以为是太累的缘故没怎么在意。昨夜,晚上大家聚在厨房用饭,厨娘熬了鱼汤,也不知怎么的,春绣突然就吐得翻天覆地,有人说她受了寒,有人说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人居然猜测春绣是不是有了孩子。

  要知道,当初春绣可是跟着孟知微一起被人绑架。孟知微的舌根如今府里的人是不敢乱嚼的,可春绣不同,她就一个丫鬟,旁人说起来可就没了顾忌。一时之间,嘲笑的、讽刺的、尖酸刻薄的话都抖了出来,春绣当时就吓得跑了。一夜没睡,冬磐怜惜姐妹的遭遇,今日也就顶了她的差事,自己独自一人伺候孟知微。哪知道,才没半日,春绣拿着刀子在肚子上比划。如果不是冬磐不放心,抽空偷偷跑回来看看,说不定人就这么没了。

  孟知微呆愣的跌坐在床边,抹干春绣额头的冷汗:“你们找大夫看过了?”

  冬磐道:“她今早出门过,想来……”

  春绣不停流泪:“姑娘,你帮帮我,挖开我的肚子,把那个孽畜留下的种给弄出来。”

  孟知微怔仲:“挖开肚子,你的命也就没了。”

  春绣眼睛一瞪,凶神恶煞的道:“那我也不要留下北雍畜生的种!我能杀了那个畜生,自然也能够杀了他。”说着,又哭了起来,“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孟知微看着她厉声哭喊的脸,恍惚中似乎有看到了前世。她并不是第一个被卖到北雍的女子,在北雍,她也不是遭遇最惨的一个。有的女人性情刚烈,选择与买下她的北雍男人同归于尽;有的女人生性懦弱,被卖了也认命了,不单自己成为了北雍人,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再去残害更多的东离女人;有的女人更为狠绝,明知道北雍男人想要孩子,会在孩子诞生的那一刻,当着对方的面活活的摔死婴儿,逼疯所有人。更有女人,会抚养孩子长大后,让自己的孩子与北雍的孩子明争暗斗相互残杀,在一场场搏杀里,完成自己复仇的愿望。

  孟知微不知道哪一条路是对的,哪一种选择是错的,她只庆幸,当初,她没有选择孩子去留的机会。

  孟知微沉默,她不是春绣,她不能替她选择。

  等她走出房门时,外面已经日薄西山。

  她冷冷的开口,询问冬磐:“府里有哪些人谩骂过她,嘲笑过她?”

  冬磐嚅喏了一会儿,低头道:“当时府里的丫鬟媳妇婆子大都在厨房吃饭,外面也有小厮……”

  孟知微点了点头,回到后院就直奔张氏的房间,面色平静的道:“如今二房就剩下知沄一人了,母亲不如将她也接到我们东院来住。她年纪见长,母亲也该教她一些管家之事了。”

  张氏对孟知微十分的溺爱,听了就笑道:“这也不错,如今你很少出门走动,她搬过来你也好有个伴。”

  孟知微道:“那样西院也就空了出来,加上父亲,我们也就四个人,哪里需要一大帮子人伺候。不是我说,王氏管家十年,府里的人只见增多不见减少,平白多了嚼用不说还人多口杂,添了不少是非。”

  张氏犹豫着问:“你的意思是……缩减家里人的用度?”

  孟知微依靠着母亲,笑道:“那样反而会弄得家里怨声载道,日后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知会有多少。让我说,减去用度还不如直接减了人口。我们也不胡乱烧火,王氏当家的时候少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总有人学着她做那吸血的蚂蟥,他们既然敢吸我们孟家的血,我们自然也敢拔了他们的牙,送他们一起与那王家人做伴,少不得也给家里的库房填一笔银子,更能正一正我们孟家的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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