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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_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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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眼儿一转:“你把事儿告诉我,我去办,要唬人可容易得很呢。”再听石桂张口就先说生辰属相,连连点头,把手背在腰后,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你倒是我辈中人。”

石桂差点儿叫他逗笑了:“这事儿能成最好好,不成也虽冒险,我这就去了,你可万万要记着,一个属猴一个属虎。”

明月又跑回去,孙师兄还在睡,一张薄被蒙了头,睡了个乾坤颠倒大梦春秋,明月上前推他,他怎么也醒不过来,鼾声如雷,明月只得往他耳边大叫一声:“查房啦。”

孙师兄一骨碌坐了起来,被子还蒙在脸上,人就已经迷迷登登的抱了拳:“执礼师兄安好。”一把拉下面子来,小眼睛一撑开,只见明月一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猴子,再闹看我踢你。”

他也不过嘴巴凶,要踢人纵有心也无力,腿伸不长,跑得还慢,哪里追得上明月,明月推一推他:“师兄醒醒,江湖救急!”

孙师兄一把捂住枕头:“没有。”

明月嘴里啧啧两声:“哪个要你枕头里的钱,天天睡铜板,你也不嫌阁得慌。”穿着鞋子就跳到孙师兄的床上:“是救个美貌小娘子,再说了,你也没少吃人家的肉干。”

孙师兄一辈子的心愿就是买房子讨娘子,听见是个美貌小娘子,梦醒了大半,再听见肉干,口里生涎,那肉干确是做得香,还想再淘换些来,半眯着眼儿打个哈欠,斜眼问道:“怎么说?”

明月添油加醋把事儿说了,石桂只告诉他葡萄在姨娘院子里头日子难过,他却自行添油加醋,竟还加得差不多,告诉孙师兄说这个丫头在姨娘院子里头侍候,不愿意当妾,想着法子要出来。

孙师兄这下子全醒了,他看了这许多场的《救风尘》,不意真能遇着这妹妹救姐姐的事儿,想着自家竟也入了戏,一时笑咧了嘴儿:“得啦,看道爷我的。”

吩咐明月打水来,梳了头,把衣裳抻抻平,手里握了经文,也不拘是哪一本,白胖胖的人端了个高人模样,慢慢腾腾的往殿前走去。

石桂这法子异想天开,经了明月,再经了孙师兄两道润色,这计策竟可行起来,两个人晃晃悠悠到了偏殿。

虽有官眷来此,圆妙观里这一群道爷还是懒洋洋的,也没人上前奉承,连点香拎水也得宋家派了丫头自取,至于茶叶更是自家带来,张老仙人也就一年一回生日的时候,他这些徒子徒孙才能耐心些。

里头叶氏正在给沈氏上香,石桂绣了几日几夜的地藏经,早早就捎到了东寺,烧化了给沈氏做功德,指望地藏菩萨看着心诚,能少让她受些苦楚,来世投一个好胎,再别受这样的的苦。

老太太跟叶氏才刚点起香,奶娘怀里的小少爷就哭起来,有香就有烟火,小娃娃娇嫩,怎么受得住烟熏火燎,奶娘哄个不住,可他就是不停,老太太皱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奶娘哪里回上话,钱姨娘也是一样,她正出神,叫儿子的哭声拉了回来,亲自去抱,可她自打生产过后,身子就一直不好,身段比原来还更纤细些,手上哪有力气,孩子落在个不稳当的怀抱里,越发挣扎得厉害起来。

石桂眼见着明月过来了,两个一个讲道,一个连连点头,孙师兄旁的不会,信口开河的功夫最深,才听见哭声,便说这是冲撞了。

老太太在里面没听着,可却自人传话进去,小少爷这个毛病打生下来就没断过,踩药渣贴红条都试过了,都没派上用场,大夫也不知看过几回,都说是胎里带出来的元气不足,得精心养着才是。

这一回来圆妙观,钱姨娘打的还要是要替儿子求符的名头,求个平安符压一压,张老仙人的求不着,他徒弟的也成。

此时外头的婆子丫头听见这么个说法,赶紧报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不甚在意,还是叶氏问了一句,孙兄便说可是平日里侍候的人属相不合。

这一句老太太是极信的,若是不信,她也不会求着宋老仙人给儿子办这么一场法事了,到底是姓宋的,便又追问一声:“是冲撞了甚?师傅说一声,我们回去也好办。”

“无量寿佛。”孙师兄拖了长音,伸出手掐了个诀,嘴里一通经文念下来,老太太先自恭敬起来,一篇经念完,孙师兄便道:“可是腊月初七,属虎的?”

那便是钱姨娘的生辰,跟着又说出了小少爷的生辰,摇一摇头:“这可不大好,里头原有一个属蛇,运势不旺,已经没了,再有一个属猴的,也不大好。”

属蛇的说的就是松节了,老太太再不清楚,她身边的璎珞却是个明白人,立时压低了声儿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这才正色起来:“依着道长所言,如何化解?”

“调开了就是,再把这符挂在小儿胸口,不日可解。”孙师兄是有酬劳可拿的,宋老太太说要孝敬,他反而不要,荒唐人办了荒唐事,趿着鞋子又走了。

老太太这才问道:“哪一个是属猴的?”

第157章 婚事

石桂烹了茶送上去,给几位一人奉上一杯,老太太年老了精神不济,这会儿喝了一口俨茶吊精神,这才觉得胸中受用,两句话就把事儿定了下来:“也不拘是哪个了,调开了就是,你办罢。”

调开一个丫头,又不是木香,还真没什么打紧的,叶氏点了头,葡萄就算是出了远翠阁,她身子摇晃,眼中含泪,别个还都当她是不舍旧主,只有石桂知道她这是欢喜。

石桂取了托盘出来,眼见着明月在殿边晃荡,提一提铜壶说道:“没水了。”木瓜锦荔两个都扭开头去,她便对玉兰笑一笑:“我再去拎壶水来。”

她拎着铜壶慢慢悠悠往殿后去,才转个弯,就看见明月支棱着个腿儿,倚着墙抱了手,笑眯眯的等着她,石桂怕他露馅,赶紧摇头,还装模作样的问一声:“小师傅厨房可还有热水?”

后头果然跟着锦荔,她露了半个身子,又再转了回去,明月最是机灵不过,应了声道:“怕是没了,今儿来人多,水用得快,你自家等着去罢。”

张口倒似不识得她,石桂忍了笑意,两个快步去了小厨房,明月这才笑起来:“怎的,我说成罢。”他一面说话一面抻着手,石桂长长出了一口气:“你甚时候能再来,我给你做些好吃的,再问问你师兄,要多少酬劳。”

“要个甚的酬劳,他这会儿哼哼着唱戏呢。”孙师兄人懒成那样儿,也还肯为着听戏进城去,算是半个票友,醒都已经醒了,干脆就往茶楼去,听一段《救风尘》,再叫一碟子梅豆配茶。

“那怎么成,他的举手之劳,却是我姐姐的活命之恩,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混过去的。”石桂执意要谢,明月却背了手不肯接,人往后退,一直退到门边去,头都不回后跳着过了门框,脸上笑得贼兮兮:“你把那兔腿酱得味重些。”

说着笑嘻嘻跑远了,石桂“扑哧”笑出一声来,等水开了拎回去,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一时没有地儿安排葡萄,要把她先挪出院子去。

回了宋家,石桂就替葡萄理东西卷铺盖,这事儿能成,也是因着老太太根本就不在意钱姨娘,钱姨娘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老太太吩咐了,她就只有照办的。

木香进来叹一声:“也是你的时运罢,咱们处了这些日子,这个给你作个念想。”说着给了她一对金灯笼的耳垫子,葡萄谢过了,把东西理得干干净净,一个抱着铺盖卷一个抱着箱子,两个人慢慢往后巷子去。

郑婆子唬了一跳,眼见抱了这许多东西,还当是石桂叫人赶了出来,她本来就上上下下,没一刻安生的时候:“这是怎么的,太太又不要你了?”

“今儿去圆妙观的时候,小少爷哭了一路,进了殿又哭起来,正好一位道爷经过,说小少爷这是冲撞了,姐姐的属相不好,就给调回来了。”

郑婆子气得头顶都要冒烟,对着葡萄道:“这是甚么话,你属相不好?你这属相再好不过了!”跟着去一趟圆妙观,就把差事给丢了,说是跟钱姨娘属相相冲,这下子可好,郑婆子家里多了一个吃干饭的,她怎么不气。

葡萄收拾了东西摆进西屋,石桂替她一道理衣裳首饰,郑婆子火性头上顾不上,葡萄赶紧把贵重的东西先收起来,怕给郑婆子翻出去,放在哪儿都不放心,干脆把最贵重的两件给了石桂:“你拿着,先替我收起来,往后我用得着了,再来寻你。”

石桂把东西藏在荷包里,就挂在腰间,伸头一看,郑婆子还在院里头骂骂咧咧:“什么牛鼻子灌了黄汤说混话,我呸!”

石桂葡萄两个相视一笑,葡萄挨在石桂身上:“若不是你,我也脱不了那苦海,这会子可好了,等我再谋着差事,我做东道。”

“哪里还差你这点吃的,管事婆子那儿,咱们再想法子,只这些日子你在干娘这儿可不好过了。”郑婆子哪里容得下吃闲饭的,可葡萄到底跟她日子长些,何况又还不是葡萄的过错,生完了气,又替她谋划起前程来了。

进屋道:“我听说大少要开院子,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你送到那儿去,侍候大少爷,可不比侍候个姨娘更体面,那个小妇养的东西,这辈子也比不过在大少爷一根毛。”

石桂闭了嘴儿,葡萄却笑一笑:“干娘急甚呢,我才出来,挂着号的,总也得缓缓,才好去疏通。”她再不想去宋荫堂那儿,好容易出来了,不如寻个清净些的地方,她想着石桂调到了正院,便道:“幽篁里可不就少了一个丫头,能不能,把我给填进去?”

好歹总是一桩差事,虽看院子的,活儿却清闲,便是革掉些月钱,总也好过见天呆在家里看郑婆子的脸色。

郑婆子做了许多小菜又熬了花酱,石桂带进院里两大罐子,一半儿分给了春燕:“我姐姐这么干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事儿,不拘是院里作甚的,洒扫的也好,摘花的也好,要么看看院子也成的。”

春燕自来最看不过的就是钱姨娘,原来有多好,这会儿就有多厌恶她,她院子里少了人,还得挑人补进去,想一回便道:“既是看院子也成,就调到幽篁里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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