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猫儿胡同，就见有俩路过的妇女在小声嘀咕着。“坏事做尽了，总算来报应了，我早就看那柴氏不顺眼，自从她来了后，周边被她祸害的姑娘还少吗？个丧尽天良的，终于踢着了铁板被收走了，咱们这一块，少了她这个祸害，要清净不少呢。”
“就是就是，往后日子要好过多了。”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柴家媳妇真是可怜，瞅瞅被折磨的都没人样了，我说呢，怎么夜里总会听见有声音，我家男人一直说我事儿多，哪是什么错觉，原来是真的，太狠了，这母子看着人模人样的，真是太畜生了。”
柴家母子的事被揭发了？季歌心里边想边推着摊子往家走。算了，这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想着便收了心神。
第051章
回家后，季歌停放好小摊车，该洗的洗该收拾的收拾，麻利的忙完这些琐碎活，便拎了个菜篮去了后院，后院的四畦菜地，种了些葱，香菜，韭菜等。待进了四月中旬就可以种萝卜，丝瓜，南瓜，辣椒，豆角等家常蔬菜，准备围着墙角再种圈绿豆，就这么点地，种出来的菜也仅够吃一顿，像韭菜前两天割了一回，还得再过几天才能长出来。
别看菜地不大，可家里人精心伺弄着，倒是勉强能管着一家子蔬菜用度，日积月累下来也能省笔银子。刘家兄弟想让菜长势好些，颇费了些心思，平日里没活儿就拎了个小竹蒌常在城外晃悠，乡间小道山林里草坪里等，有柴木就捡柴木，碰见风干的牛粪接起来搁竹蒌里，回家放后院里晒晒，敲成粉末掺着草木灰均匀的洒菜地里，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季歌掐了把葱，香菜摘了一半，这畦菜地的边角种了株薄荷，又掐了几片薄荷叶，寻思着一会做酱用，进厨房后，把蘑菇干找了出来，抓了三把，才札紧了袋子又放回原处，想了想没旁的事，把二朵她们仨喊上，领着往小杨胡同走。
余氏和柳氏回家后，快手快脚的把骨头炖上，买回来的蔬菜洗洗切切，边忙着活边说着话，都好奇着季歌说的火锅是什么。
“来了，过来看看萝卜切成这薄片成不成。”柳嫂抬头飞快的看了季歌一眼。
季歌走进厨房就看见了，笑着说。“就这样刚刚好，柳嫂你刀功可真不错。”
“练出来的，都这么些年了，再没点模样可就丢死人了。”柳嫂自我打趣的句。
余氏拿了个碗出来，把切好的萝卜片装进碗里。“大郎媳妇你别藏着掖着了，先跟我们唠唠，今晚这饭到底要怎么吃？”
“现在就说出来，等吃饭的时候就没惊喜，没乐趣了。”季歌笑的眉眼弯弯，故意不说。见三个孩子想要帮着打下手，她忙温温和和的吩咐着。“二朵你领着三朵和阿桃去堂屋里玩，厨房里的事有我们仨个张罗就成了，人多了也转不开地儿。”
柳嫂把萝卜都切好了，把萝卜片堆碗里。“对，你们一旁耍着去，别出这院子就行。余家妹子把这碗萝卜搁厨柜里，别被我一不留神撞地上了。”饭桌拢共就这么点大。
“好勒。”余氏把剥了皮的土豆拿了过来，将萝卜碗搁进了厨柜，紧接着又去洗青菜。
季歌拿了菜篮蹲余氏身旁，余氏瞅了眼，讷闷的问。“这薄荷做甚用？”一年到头难得吃一回。
“一会做酱。”顿了顿，季歌又说。“不全放，一碗搁薄荷一碗不搁。”她自己是挺喜欢薄荷这香味，做饭会时不时的放一点点，刘家人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这味道。
别看柳嫂咚咚咚切菜切的快，可耳力半点不受影响。“薄荷我也爱吃，家里那父子俩就受不得这味，我倒觉的香的紧。”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尤其是性情相投的三个女人，话题东一个西一个的扯着，嘴巴不停歇，却没有耽搁手里的活，酉时初太阳落山时，全拾掇妥当。
“大郎媳妇接下来看你的了。”柳嫂搁了菜刀，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瞄了眼屋外的天色。“都上哪去了？这个点还不回家。”
季歌站在小灶前，拿着勺子试了试骨头汤，里头搁了新鲜的蘑菇，以及大块头的嫩笋，别提有多鲜美，味醇香浓。“锅底差不多要成了，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吃饭。”说着，看向一旁的余氏。“小炉子的炭火得烧起来，一会就把这锅啊搁炉子上，把切好的蔬菜肉片都摆桌边。”
“好，我来。”余氏往炉子里添了些炭，又拿了火钳从小灶里移了些炭头出来，等火候起来了，便把锅底移到了炉子上。
季歌赶紧往小灶里添柴，取了另一个炒菜用的小锅，倒了些油在里面，拿出两个饭碗，往里放辣椒粉，虾皮磨成的粉末，添了些盐，剁好的蒜蓉，其中一个放了些薄荷蓉，这边刚忙完，小灶上的油已经烧的滚烫正在冒烟，拿起小锅分别往碗里倒了些热油，一瞬间冲起一股子浓郁的香辣味。
季歌把小锅搁地上，拿着筷子搅动着，柳嫂见状忙拿了双筷子搅着另一只碗，嘴里直念着。“可真香啊。”
这时，院门啪啪啪的响着，二朵忙跑了过去，打开了大门，一叠声的喊着。“柳哥，阿玮哥，阿安哥，秀秀姐，大哥，二哥，三郎。”
刘大郎三人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先去了小饭馆，然后接了三郎，特地去了锦绣阁接余秀秀，路过铁匠铺喊了柳安。
“都回来了，正好可以开饭了。”余氏站在门口眉开眼笑的说着，神情带着激动。“今个的晚饭很特殊，大郎媳妇想了个新的吃法，你们得有点心理准备啊。”
柳嫂也在旁边接道。“就是就是，都做好心理准备啊。”
“老远就闻着香味了。”柳哥乐呵呵的说着。
其余也纷纷插话，说说笑笑间就进了厨房，一见那架势，个个都愣住了。不是说好要吃饭吗？怎么一桌全是生菜？旁边一炉子是那么大一锅浓汤，怎么个情况？
“都坐着，围一圈，挤着点没事。想吃什么自己夹了菜搁锅里，炉子里有火的，搁一会就能吃了，都注意点，别靠太近，这一锅翻了可就闹大发了。”说着，季歌又指了指两个酱碗。“辣椒酱，这个是放了薄荷的，也可以往自己的碗里扒一点酱，待锅里的菜熟了，就沾点酱并着吃，也能直接吃，我都试了，味道特别鲜美。”
二朵几个听着大嫂这么详细的解释，双眼大放光芒，兴奋的直嚷嚷着。“光听着就觉的好好玩啊，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饭，大嫂你真是太棒了，这点子都能想出来，太好了。”
“坐着坐着，也煮了饭，一会想吃饭的，可以盛饭。”见孩子们都很开心，季歌也特别高兴。“咱们开吃吧，想吃什么自己放，年岁小些的，站远点，让一旁的大人帮着放菜。”
“我可以自己放，我要吃蘑菇，我要放蘑菇，还有豆芽。”二朵紧接着大嫂站着，旁边就是饭桌，她飞快的夹了点蘑菇和豆芽放锅里，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别提有多兴奋激动了。
缓了这么会，都回过神来了，纷纷站到了桌边，拿着自己喜欢的菜搁锅里。
季歌提醒着。“不能搁太多了，先慢慢来，咱们可以边吃边说话。对了，还有酒呢。”
“对，酒，都快忘了。”余氏忙搁了碗，把酒和酒盅都拿了过来。
柳哥夹了片薄薄的五花肉，在锅里搁了会，夹起来沾了点酱，嚼吧嚼吧，细细品尝。“真好吃！这吃法够新鲜，够劲够味！你们也吃这五花肉，一点都不腻，好吃的紧。”
“这鱼肉好吃，薄薄的一片在锅里过一下就行了，都不用沾酱，嫩的在嘴里稍稍一抿就化了，我头一回吃这么嫩的鱼啊！”刘二郎说着，拿起酒盅喝了口酒。“大嫂这法子想的好，妙！”
鱼是柳氏拿过来的，还提了些五花肉，也亏的她刀功好，拾掇的妥妥当当，鱼刺都剔干净了。
三朵吸溜了一下口水，边扯着大嫂的衣袖边细细声的说。“大嫂还要鱼。”辣椒粉有些微辣，她额头都冒了层细细的汗，却觉的特别好吃，吃了还想吃。
“给你。”阿桃在锅里夹了两片鱼，放三朵的碗里。“快吃，刚出锅时最好吃了。沾一点点酱就好了，看你脸都红扑扑了。”
季歌把烫好的青菜，给三朵和阿桃夹了些。“吃点青菜。”又对着旁边的三郎和二朵说。“青菜也好吃，都尝尝吧。”
“媳妇，给你鱼。”刘大郎也觉的鱼特别好吃，特意给媳妇烫了两片，递到了她的碗里。“快吃，味道好着呢。”眼睛亮亮的看着媳妇，心里特别的满足，这是他的媳妇呢！
三家人凑一块，把厨房都挤满了，里外站了两圈，边吃着火锅边喝着酒东拉西扯的说着话，热腾腾的气飘在室内，嘴里充满着浓香，鼻子里也充斥着香味，辣味刺激着身体，冒了层层的汗，连脑子都有些微微的犯晕，整个人格外的放松，情绪亢奋着如沸腾的开水般，从未有过的感觉，比大冬天的泡热水澡还要舒坦百倍千倍，直教人沉迷。
直到暮色四合天光模糊，这顿热热闹闹的饭才渐渐停歇。
“待静下来了才走吧，这会一身汗，夜风一吹容易着凉。”季歌提醒了句，撸起袖子拾掇着锅盆，柳嫂和余氏也麻利的在旁忙活着，三人都是手脚手快的，一会功夫就拾掇妥当了。
又说说闹闹了一会，等着情绪平静了，三家人才起身往大门走，一个劲的说着，寻了空档再凑一块热热闹闹，就这么一回勾起了馋念，真真是意犹未尽，须得经常这么干才好，太尽兴了，爽的没法形容。
站在余家的大门口说了会话，刘柳两家才恋恋不舍的道了别，各回各家。
先不说刘余俩家，柳家三口吹着夜风，慢悠悠的走在巷子里，偶有一两户挂了灯笼，伴着月光倒也能看清路，他们一家都喝了酒，柳氏喝了四盅，柳安在刘家兄弟和余玮的撺掇下也喝了三盅，柳哥不消说，就他喝的最多，一路悠悠晃晃的回了家，打了水擦了身泡了脚，这么一折腾躺床时，虽脑子仍有些晕乎乎却也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