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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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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微微点头:“是。”

  “可他是王,积威二十年,我为什么忍这么久?你呢?等了二十年,将他从一身茸毛等到了羽翼丰满,现在告诉我,你要反悔?”

  太后道:“没什么反悔不反悔了,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不过,到了现在,我们要的,他给不了的。他的那些,不足以抵偿我们的付出了。”

  “亲儿子。”

  太后嗤笑一声:“亲生母亲不也是这样吗?”

  大祭司伸手抚心,那里跳得厉害,过了一阵儿才说:“现在不是当年了,当年,我们两人说帮忙,就能帮得上忙,到如今,蛮人六分、外乡人四分,四分外乡人不向着咱们,六分蛮人里倒有一半在他手里。”

  太后微笑道:“如果只论王城呢?四分外乡人、三分蛮人,这里面有多少驻扎在外的?住在王城里的蛮人,还是我们的人多。”

  大祭司也是搞政变、抢位置的老前辈了,反问道:“若论王宫呢?”这时节的王宫本身就是一个堡垒,存储有大量的食水、兵器。有个狗洞给熊娃钻着玩儿,想占领王宫进行宫廷政变,却不能靠排队钻狗洞进去的。到时候大门一关,真易守难攻。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太后低声道:“如果有人开了宫门呢?”

  大祭司问道:“谁?”

  太后道:“可靠的人。”

  “你?”大祭司声音里有浓浓的不信任,“那个北边来的女人说的话都比你好使!她像盯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盯着你的人,盯着阿朵的人,你们想动,不可能。”

  “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呢?”

  “谁?”

  太后想了一下,轻轻地道:“我们用了那么多的战败者做奴隶,难道每个人都很心服口服?”

  大祭司笑了:“你想怎么做?”

  太后沉吟了一下:“浑镜对我们不起,可这国家,他确实治理不错呀。要回到没有丝绸衣服穿、没有大屋住的日子,姐姐也不愿意吧?所以,要留下一个会治理国家的王子。但是,又不能让他再像他的父亲一样翻脸无情。”

  “你选的谁呢?”

  “喜。”

  “北边女人生的,他可不见得会听话呀。”

  “让他别无选择,让他娶阿满,让他的身边只有我们的人,他会改变的。至于獠人的女儿,不能留了。”

  大祭司慢慢地起身,踱着步子,将利害关系仔仔细细想了一回,对妹妹说:“喜十八岁,你六十岁了,心怀怨恨,他可以等的。仇恨像美酒,时间越长,味道越浓烈。”

  “那就要,好好筹划了,正好,下雨了,浑镜的礼官对此没有任何办法的……”

  大祭司点点头:“好。”

  这一天,姐妹俩商议了很长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不听话了,就换个国王。虽然都叫太后,这位跟后来靠儿子的那些个太后,画风是绝逼不一样的。对王子喜的婚事,也是想嫁娘家人儿,但是跟一心把手伸儿孙被窝里的老太太,区别就更大了。

  ☆、齐动作

  曾经为南君上位使过很大的力气,也出过不少主意,太后与大祭祀的计划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粗暴,她们的大脑也没有那么简单。两人都知道,如今南君大势已成,想要靠简单粗暴的政变,是极难成功的。别的姑且不论,他个人的战斗力,也是数得上号的,想靠简单粗暴来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前面需要铺垫。

  更何况,她们还需要王子喜来接任。一个有傲气的王子,是宁愿死,也不可能为谋杀父亲、杀害妻子的凶手服务的。怎么让他就犯?

  ——靠形势。

  大势在南君手上,她们要做的,就是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借助特殊事件形成的优势,并且将这种优势扩大,在南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事情做成。

  否则,再无翻盘的可能。

  眼下,正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暴雨不止。

  多简单,天灾,足够用了。

  天也在帮她们,南君手下的礼官与祭官们,用尽了各种办法,也不能令暴雨变得稍小一些。如果这不是在雨季,百姓早就开始惶恐了,即是雨季,现在也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能力。为了安抚姨母,南君修建祭宫的时候,用的是与王宫相似的标准。王宫与祭宫,都是王城内极好的建筑,无论是排水还是其他。

  现在,两处建筑群里,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出现积水了。

  太后及时抓住了机会,要胞姐与她合作。

  大祭司对于通过仪式来煽动情绪、蛊惑人心极有心得,若非如此,南君也不至于忌惮得一直削弱她的存在感。太后与大祭司的分工也是明确的:行动起来的时候,大祭司负责通过数日的祭祀,在整个王城营造氛围,将百姓的情绪煽动起来。达到顶点的时候,再将矛盾指向王宫、指向外乡人,让蛮人认为,一切的灾难都是由此而来。

  在这个时候,再由太后接手,发动暴力清算,打开王宫的大门,引□□蛮人来清洗宫闱。到时候,宫内之人,是死是活,都要看太后的安排了。

  在□□的环境里,人们更容易抛弃所有道德与法律的束缚,将内心的阴暗面释放出来!太后不需要太多的兵马,便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一举奠定胜局。而在□□之后,无论是蛮人还是外乡人,用鲜血与生命铸成的冤仇,都不会那么容易消散。参与的蛮人会担心报负,余下的外乡人也会愤愤不平。这便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有利于已经离开权利中心的太后等人从中操作。喜便是想反击,也得先将国家稳住了。国内蛮人如此之多,他是无法通过清洗来实现独-裁的,只能忍。

  这样一份计划说服了大祭司,于是便有了大祭司往王宫一行。

  南君心中很有些担忧,他相信姨母是想解决问题,却也明白,若是由姨母解决了这件事情,由祭宫的威望会再次得到提高,对他的权威、对王廷的权威构成威胁。然而眼下,他不得不带着儿子与重臣,亲自往祭宫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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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祭宫,大祭司微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是久被压抑之后再得重用的欣喜,没有引起南君的丝毫怀疑。大祭司请南君与王子们先做一场小祭祀,因为他们之前对祖先神灵的祭祀方式在大祭司看来,终于是没有祭祀,现在这一场小祭祀,是向祖先神灵打个招呼、道个歉。

  喜悄悄看了南君一眼,只见南君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是生气了。】放到喜身上,也是会生气的,任谁二十年辛苦,国家才有了点样子,就要开倒车,也是不开心的。生气而外,又有些心疼,南君这些年,确实是不容易的。

  除此而外,父子俩的心里,又真的有许多的惶恐——难道真的是天神发怒?否则为何暴雨不休?

  怀着复杂的心情,这个国度最尊贵的父子,举行一场惶恐的祭祀。将浇灌了大量油脂的干柴点燃,大把的香料投入了火堆,从牛羊的血管里放出来的温热的鲜血被泼洒到了火堆的周围。美玉在火中烧裂,鹿角被火舌舔舐,王与王子摘下身上的金饰,一把一把地扔进火堆。

  大祭祀换上了深蓝土布为底、绣满了奇异色彩花样的礼服,赤着脚,数副脚镯上的铜铃一起发出嘈杂的声音。木刻染色的面具,花纹十分有冲击力。用黑、红、白三色布帛裹头,由色泽鲜艳的鸟羽装饰四周的巨大的头冠以青铜为胎,顶心正中铸着一只金色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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