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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_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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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箭支落在了盾上,另一部分却带着没入血肉的声音,收割着生命。

卫希夷却在扼腕——她射偏了一箭,本想直接要了荆伯的狗命的,却只是射落了他的大旗!失误!

旗与人,哪个重要,要视情况而定。通过方才的较量,卫希夷敏锐地发现,荆伯比旗子更值得打死!

可恶!

眼见荆伯临危不乱,招呼着盾手将他围在了盾后,卫希夷气恼得要命。勒住马,微微一顿,再用力一磕。马性通灵,凌空跃起,飞过盾牌,落在了三层盾阵中间。此时,她与荆伯的驾车隔着一行盾手,与背后自己人隔着两层盾手。

盾手茫然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主儿!哪怕对阵南君,他们也只要面对正面而来的敌人。从上面下来的,怎么算?

卫希夷更不含糊,拨剑转身,一阵挥砍。盾手们的身边还配有持戈者,均是怔了片刻,而后呼啦啦自地发想将她给围起来。戈长而剑短,直冲前时,整齐划一,在一字阵中无人指挥训练过便想转过长柄将卫希夷围住,实乃痴人说梦。不等将人围住,自家长戈的木柄便先打起架来,又将盾牌敲得咚咚响,反将自家盾阵给搅乱了。

卫希夷不与他们客气,趁乱在身后一字排开的大盾中硬是砍出了不小的豁口。看后面骑兵跟上砍杀,而步卒也一拥而上,卫希夷掉头继续往荆伯那里冲去!

奇异的,荆伯那里也忽然发出一声呐喊,两辆战车也向她冲来!

卫希夷从马上一跃而起,跳到副车上,抬脚便将御手先踢了下去。

这是在玩儿命啊!副车上,持戈者气势便弱了些,打一照面,又怔了一下——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着不能过上好日子,非得来跟男人拼命干嘛?!

卫希夷一剑戳在他小腹上。

抓过副车上的盾牌,在副车上再一跳,又跳到了荆伯的座车上,蛮横地使盾牌来了个横扫千军。车上几人被她这蛮力扫得趴了下去,战车没有了御手的控制,向一侧急剧地奔驰而去,卫希夷忽然觉得奇怪,将盾牌一扔,伸手将荆伯拎了起来。然后大怒:“你是什么人?荆伯那条老狗呢?!”

原来,趁着她冲阵的机会,荆伯也判定了她不太好惹,硬扛要吃亏的。反正,这一回是败了的,既然已经败了,就要尽可能地保存更多的力量,而不是为了一时的面子损了根基。

还想什么?当然是想办法开溜了!荆伯与手下人互换了衣服,卫希夷与盾手较劲的时候,荆伯便悄无声息地跑了。

“轰——”车翻了。

卫希夷揪着手中一面决脸的中年男子,愤怒地大吼:“荆伯已为吾所擒!速速投降!”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我又何妨将错就错?乱军之中,认旗认衣裳认车马的不止是敌人,还有你们自己人呐!主帅被擒,足以击溃多数人的信心。荆伯就算跑了,也带不走许多人。清完这一场,再去新冶堵他!

可恶!

场面很快被卫希夷掌握住了,从表面上看,荆伯被擒,是荆国败了的,各将领能带得动自己亲卫的,携亲卫四散奔逃。找不到自己主官的士卒,在战场边缘的,都尽力跑掉,在战场中心的,索性投降。投降,哪怕日后被杀了祭祀,至少眼下命是保住了,不降,现在就得死。

这个“很快”却也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已经是需要点上火把的时候了。还好,现在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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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是压阵的,他察觉到了荆伯军阵的异动,就在卫希夷突入敌阵之后没多久,两翼的敌军隐隐有了后撤的架式,这令他有些不安。与女莹商议之后,女莹亲率中军压上,而姜先将命后队搬动拒马,继续将后路拦住。又派人火速赶往新冶,以防荆伯逃蹿。作为一个有着丰富流亡经验的人,姜先总是在想:万一被逃了呢?

因为他这想法,使得荆伯收拢了百余人之后,发现道路不通,只好翻山而行,途中又折损十数人,行路艰难且缓慢,给了女莹等人追击的机会。

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战事平息,三人以少胜多,击溃数倍与己的敌人,将在南君手下败逃犹能保持阵形的军队打散,实是一次值得庆祝的大捷!

女莹笑吟吟地:“恭喜恭喜!捉到了荆伯!”

卫希夷愤愤地抢着荆伯留下来的旗鼓箭囊,将大旗当作了包袱皮儿,其余几样一骨脑儿都包了进去:“假的!这个不是荆伯!被这老东西骗了!他跟这个倒霉鬼互换了衣裳!”将包袱塞给女莹,“这些大概是有用的。”

“倒霉鬼”却是慷慨激昂:“为我君而死,死得其所!是我的荣耀!是我子孙的荣耀!”

女莹道:“我看了一下,你看我估算得对不对,除去咱们杀了的,还俘了有两、三千人,荆伯如今已经几乎没有部伍了。”

姜先道:“在他能够回到荆国前,是没有了的。回到荆国之后,以他的威望,很快就又会有许多兵马了。”

卫希夷啐道:“他做梦!”

女莹道:“就是!一定要截住他!这就派人去新冶!”

卫希夷道:“干嘛派人?咱们自己回去,这些战俘么……该分的分,该处理的处理掉。你是想与王会合?荒野地里,怎么会合呢?新冶才是咱们的地方。如此大胜,一定要借机稳固你的后方才是。”

女莹的声音低了下去,感叹道:“是啊——”

姜先道:“我已经派人拦住了路,他无法走大路,只能走小路,有他受的了。”

卫希夷道:“不要传令,倒霉鬼既然愿望替荆伯去死,就让他作为荆伯死了吧!荆伯逃得像只丧家犬,全然不似一方诸侯,传扬出去也是令人耻笑,他还不如死了!就让‘荆伯’死了吧,也是还了荆太子的人情了。”

“倒霉蛋”一脸惊怒:“你真是蛇蝎心肠!”

“呵呵,”卫希夷送了他一个风昊式白眼,问女莹,“怎么样?”

女莹痛快地道:“好!”老王八蛋阵前揭她全家的老底儿,她恨不得让这老东西立扑而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老王八蛋走投无路时的样子了,说我家人不好,看到时候你的儿子又能好上几分!

姜先:……“天已经晚了,还是先安营扎寨,且遣人回新冶报捷,大军明早再启程吧。”

卫希夷道:“好!哎,先将这个‘荆伯’处死吧!否则荆人太多,难免心中有所寄托而哗变。我们毕竟人少。”

女莹道:“我这便写手令,命各部也派人来接收战俘。”有风险大家一起担呀。

“好。对了,荆伯应当还有四个儿子……”

才提到荆伯的儿子,长辛便押了其中两个过来。女莹沉吟了一下,下令:“暂且收押。”若荆伯能逃得出去呢?拿这两个儿子作人质,与他谈判也是好的。若荆伯死了,就扶植他们归国,与荆太子相争,最好荆国自己打个稀巴烂,不再对蛮人构成威胁。

当下,再将拒马搬来,又打下尖桩,盘了个营盘,再广洒斥侯,以防被夜袭,这才在篝火堆边,将“荆伯”斩首。荆人一阵悲哭,隐隐有了暴-动的趋势。姜不慌不忙站了出来,跳到作为战利品的荆伯的车上,向他们细数荆伯的罪过。先表明自己的身份,讲到自己被荆伯追杀的过往。这件事确是荆伯做得太不厚道,两国相争,杀便杀了,姜先当时是流亡之人,又是孩童,这是荆伯心狠了。

其次,姜先又说及荆伯诸子之乱等等,以及水患严重而荆伯不思治理国家,又有此惨败,并非是能够使荆国繁荣之人。

层层推进,一时止住了这股暴动的趋势。

女莹趁机宣布,荆人俘虏不会被处死,因为南君一贯节省人力。即便是奴隶,也有翻身的机会。

直到午夜,场面才稳定下来,三人各回营帐歇息。累了一天,才卸下铠甲躺好,却又被急务吵醒——斥侯也有些懈怠,致使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部人马离营不过五里了。

卫希夷从卧榻上跳了起来!

“是什么人?”

“看起来像是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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