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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_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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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宁神情呆滞,一脸神不守舍,这时魏时又在火上浇了一桶油,“你动作得快点,你长的那东西,这几天还没事,再过上七天——你下面的‘兄弟’就要变成一块烂肉了。”

  烂肉这么惊悚的词一冒出来,魏宁立刻脸色发青。

  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

  魏宁一脸头大地回到那间新房,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睡也睡不着。又是惶恐,回魏庄才这么几天,把他半辈子没经历过的可怖情形全经历了一回,这还不算,现在又添上了半夜挖坟掘墓这码子事;又是内疚,打扰死者,总归是一件损阴德的事,再说,这又是魏惜的坟,怎么想都是他过分了。

  魏宁看起来是很理性的一个人,把唯物主义当成信条,对怪力乱神一类的事情一贯是嗤之以鼻的态度,然而,由魏庄以及魏妈妈熏陶出来的那部分,却根深蒂固地占据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一角。

  在信与不信之间,存在着一条隐秘的桥梁。

  就好比他以为自己在魏惜的棺木前自撸了一回的时候,就给魏惜上香烧纸钱告罪一样。是求个心安,还是遵循传统亦或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却还是下意识地做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纠纠葛葛,魏宁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魏宁被魏三婶叫了起来,吃罢了饭,魏三婶又拿出了一只活鸡,放在了堂屋中间,“阿宁啊,晚上妈带你去给阿惜上坟,他换了新地方我还没去过,总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魏宁看了眼那只活鸡,“妈,您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天黑路也不好走,您要是摔着了怎么办,早上还说要把这事交给我呢。”

  魏三婶听了魏宁一番话,立刻露出了满意地笑容,“还是阿宁好。”

  在魏三婶满是慈爱的目光下,魏宁有些心虚和内疚,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到了近十点的时候,魏宁才出门。

  手电筒的光,比起白纸灯笼的光,要更大更亮,然而,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树影摇曳,虫豸窸窣,连吹过来的一阵微风中,都似乎夹杂着一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声响,让人后背发凉,寒毛直竖。

  魏宁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却尽量目不斜视地在那条小径上埋头疾走。

  等到了地方,魏宁穿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上,却在坟场的阴风里变得冰冷,像被一层薄冰裹住似的。

  魏宁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来,他先把活鸡拿出来,直接把鸡血放出来滴在了新坟上,接着,他在坟前的小空地上摆出了几样祭品,点上香,合掌站在坟前,压低了声音说,“阿惜——我也是没办法,你原谅我一回。”

  说完之后,魏宁拿出了一把锄头,这锄头是专门用来刨那种小坑的,把手才一尺长,魏宁看准了一个方向,就挖了起来,幸好,这坟场地势较低,土壤潮湿,挖起来倒也不费力,不一会儿,魏宁就已经挖出了一个小洞。

  就快要碰到棺木了,魏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就在他拿出手电筒照着那个坑的时候,突然,脑子一晕,直直地往前一倒,砸在了坟堆上。

  “咚——咚——咚——”

  魏宁听到沉重地敲击声,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正敲着一面鼓。

  鼓声厚重、苍茫。

  魏宁的心脏随着那鼓声跳动着,他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男人走去,随着他的走近,那鼓声越来越急,如同大雨倾盆而下,魏宁的脚步也跟着急促起来,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突然有几个面貌模糊的人向魏宁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抓住他的手臂,驾着他就往前跑,魏宁使劲挣扎,大喊大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但是那些人力大无穷,充耳不闻,一直把他带到了一间屋子前,把他推进了门。

  门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魏宁只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说臭也不臭,说香也绝对算不上,就那么一刹那间,这味道钻入你的鼻子里,等你呼出一口气,这味道就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时,一盏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坐在灯旁,影子打在墙上。

  这个人就连影子,都比其他人好看,魏宁神情恍惚地想,一个人怎么能长成这样,他好看得让人心里发疼。

  这个很好看的人,抬起头来看着魏宁轻轻一笑。

  13、阴酒

  魏宁就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样,往前,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周围的黑暗中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张牙舞爪的阴森笼罩在四周,只有那一点烛光,以及烛光旁静坐的男人,显得温和,看上去颇为旖旎。

  魏宁的眼神,一会儿清明,从周围模糊的黑暗中,魏宁就直觉到了一种危险;一会儿痴迷,眼前这个人散发着类似蛊毒的香气。他明明害怕,却无法停下脚步。

  终于,他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一直专注地看着他,等到他走近了,就伸出手去拉住了魏宁。

  他的手冰冷、坚硬,执拗地扣住魏宁的手。

  魏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门外传来了击鼓的声音,“咚——咚——咚——”沉重的鼓声震破了周围的黑暗,随着这鼓声,周围渐渐响起了许多的声音,很轻很细,似乎是人声,又似乎是乐音,随着风传了过来。

  魏宁感觉背后的寒意更深了,那些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砰地一声,门被推开,接着,魏宁看到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的“东西”,在黑暗中簇拥着,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他们那儿传来的。

  他们保持安静站在黑暗中,把魏宁和那个男人团团围住,魏宁可以“听到”、“看到”他们,他们在窃窃私语,这么多“东西”叠加在一起,让恐怖无限地放大,魏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血冲上大脑,一阵阵发昏,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而手上也传来了一阵力道。

  那力道很大,捏得魏宁的手一阵疼痛。魏宁有点感激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至少让他神智清醒了过来,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静起来,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再看了一眼周围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果然,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那些“东西”慢慢地靠了过来。

  魏宁在他们的逼迫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刚好碰到了身后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伸手轻按住他的肩膀,魏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如水,带着点冰渣。

  走是走不掉的。

  那些“东西”从黑暗中裹出一个形状,一直送到了魏宁手边,魏宁无奈之下,只能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一个杯子——

  一个声音传来,“阴世人,阳世人,阴阳不相干;男生人,女生人,男女有情天——来时本无路,去时已荒荒,伴他一时是一时——喝下阴间酒,结成鬼因缘,请——”

  这诡异的唱和,让魏宁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端着手里的杯子,动也不动。

  倒是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也从那些“东西”手上接过了一个杯子,接着,他强拉过魏宁的手,绕过他的手臂,再把魏宁手中的杯子抵住他的嘴唇,就这样,半强迫地逼着魏宁喝下了交杯酒。

  杯中的液体,像寒冰一样滚下了喉咙,让魏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喝下了这杯酒之后,那些“东西”貌似满意了,低低地喧哗声在四周响起,似乎颇为热闹,魏宁看不分明,却感觉得到。

  似乎有点像当日阴婚礼成时的场景——

  这种关联性的想法,让魏宁悚然一惊,他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只有一层薄雾笼罩着他,驱之不散,脑子早已经混混沌沌,意识时有时无,他努力地想看清楚,想记住眼前这一切,却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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