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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_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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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那件事死了这么多人,和魏三婶家这件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们就是把这两件事扯到了一起。

  人小的时候,魂魄不稳,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到老了,随时会撒手归西的时候,也许是半只脚踏进阴司的缘故,阳气不足,也容易见到些不干净的东西。

  有个老人就讲,他小时候就看到,当时魏庄被灰白色的阴气像个盖子一样罩了起来,里面那些白影子,阴惨惨的,吓得他总是哭,总是尿裤子,把他妈气得总是打他,昨天,也是一样的,他现在虽然老眼昏花,但是那股阴气,那些白影子,跟当年是一模一样。

  他边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立刻附和他的话,讲自己也看到了。

  一时之间,坪里的老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把边上的年轻人也吸引了过去。

  魏宁在边上听了一会儿之后,就拉着魏时走开了。

  两个人回了卫生所,一关上门,魏宁就立刻开口说,“你怎么看?”

  魏时抓了抓下巴,“我看这件事不简单,没想到几十年前就发生过同样的事,而且那一次还死了不少人,这一次是碰到了我们,把事情给拦下来了,要不然,肯定也会冤枉死好多人。”

  魏宁点了点头,“我觉得那个林东是个拉出来顶罪的背时鬼。”

  魏时对他的话,表示同意,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个乌龟壳,上面还湿漉漉的,“刚才我故意靠近了林东的尸首,这上面当时就凝出了好多水珠子,林东身上的怨气很重,他是冤死的,如果他是那个布下‘鬼遁’的人,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布下“鬼遁”的人如果死于反噬,也算不到冤死里面去,那就是自作自受,反过来说,林东是冤死的,他就一定不是那个布下“鬼遁”的,反而是那个人在反噬的时候,找来的替死鬼,所以怨气才会这么重。

  事情很清楚,魏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块乌龟壳,“我看,就是东老先和他那个道师班子搞的鬼,我回头打电话找一下晏华,他屋里关系多,门路广,把这几个人都查一遍,肯定能查出点什么。”

  魏时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这么做,接着,他说明天就给我招魂。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才分开,魏宁先回了魏三婶家,大门口的灵棚还没拆,里面的灵堂上面也是一片狼藉,纸花、香灰、纸钱、白布扔得到处都是,都没人来清理一下。

  魏三婶就坐在堂屋中间,那张四方桌子上,还供着魏惜的牌位。

  魏宁走过去,按住魏三婶的肩,“三婶,你到后面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吧,去吧。”

  他强迫魏三婶站起来,魏三婶茫然无神的眼睛,一直看着魏惜的牌位,“你说阿惜怎么命就这么苦,做个道场都会出事,都是我的八字不好,才害得他受苦。”

  魏宁赶紧打断她的话,她再这样想下去,只怕会想不开,“不是,和你没关系,是——反正这件事蛮古怪,这次道场没做完,我们下回再请人回来做,你莫乱想。”

  把魏三婶扶进了房间去睡觉,魏宁就找来了几个熟悉一点的魏庄人,开始拆外面的灵棚和灵堂,顺便还找来了几个女人,打扫和整理屋子,事情进行的有条不紊,破坏总比建设容易,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就把一切后续事情都做好了。

  魏宁看着那张四方桌子上的牌位,这里外人都不能动,也不敢动。

  “魏惜之灵位”几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本来上面写的应该是“阿惜之灵位”,但是既然已经结了阴婚,也就是说魏惜成了一家之主,不再算到夭折里面去,所以就能冠上姓氏。

  魏三婶不同意请灵换一块新牌位,所以只是刨掉了“阿”字,在上面重新写了一个“魏”字,字体相近,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魏宁以前不敢仔细去看,都是匆匆扫一眼,现在没得事做,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所以就把牌位拖过来,端详起来。

  果然这个字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魏宁只好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下,他把牌位拿起来,放到了原来神龛上的那个位置,再点了一把线香,插在了装着白米的大海碗里面。

  魏宁看着阿惜的牌位,神情有些复杂,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耳朵边上有人在吹气,他猛地扭过头,后面空无一物,慢慢地,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目光古怪地看着魏惜的牌位,到底——

  疑心生暗鬼,一旦心里有了阴影,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这些邪门事,魏宁一向对这样的自己敬谢不敏,看来,十几年的平常生活,还是没有改变他骨子里的惊慌和恐惧。

  第二天晚上,魏宁跟魏妈妈说了一声,就到魏时那儿去了。

  魏时一早就准备好了,他拿出一个罗盘,“今天是个阴日子,阴司出巡,大鬼小鬼必然不敢轻举妄动,最好来收魂。”

  魏宁点了点头,魏时说过,他算出来魏宁的那一魂一魄并没有离开魏庄,还在魏庄里面,不过就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回不到肉身,现在,魏时就是要先想办法把这一魂一魄找出来,再让它们归位。

  魏时把手按在了魏宁的天灵盖上,“这里就是魂魄进出人体的通道,一会儿,要是觉得痛了,千万不要动。”边说,边拿出一根三寸的银针,手法精准地扎进了魏宁的天灵盖里面。

  魏宁在针扎进去的时候,身体无意识地抖了抖。

  魏时又拿出另外几根银针,分别扎在魏宁的七窍,耳根下,眼下,鼻子下,嘴唇下,说实话,魏宁光是想到自己脸面上被扎满了针,就不寒而栗,这比见鬼也差不到哪去了,只要魏时手一个哆嗦,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我把你的七窍用银针堵住,就是让它们在做法的时候,不会也跑出来。”魏时边扎针边解释。

  魏宁此时神智倒还是蛮清醒,能跟魏时说说话,斗斗嘴。

  把这些都做完之后,魏时说要等到子时才开始,魏宁一听,立刻炸毛了,要到子时才开始,现在就在他头上扎这么多针干什么?不会等到快子时的时候才扎啊?他跟魏时提出来,魏时抓了抓下巴,一脸讪笑地说,“怕到时候太急了,手不稳。”

  魏宁一听,嘴巴张了张,无话可说,他瞪了一眼魏时。

  等快到十点半的时候,魏时就拿出一沓黄符纸,在上面写上魏宁的生辰八字,写上两张,就把一张点燃了丢在一个碗里面,那个碗里面还有一些黑乎乎的水,一张就贴在了魏宁身上。

  过不多久,那个碗里面全都是打湿了的黑灰,而魏宁的后背上也贴满了黄符纸。

  等终于到了正子时的时候,魏时满脸严肃地站起来,让魏宁跟着他,冲着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下跪叩拜,嘴里念念有词。

  “魂兮渺渺,魄兮惶惶,魂魄无归,命数颠倒,今日请神,做法开坛,阴司有灵,恤天之命,请借道——”

  38、送神

  叩拜完毕之后,魏时把那个碗里的符纸灰,从魏宁脚面上一路洒到了门口,门是看着的,魏时把最后那一天符纸灰全都抹在了门槛上,边撒边念念有词。

  魏宁紧张得连动也不敢动,僵硬地坐在一张雕花高背木椅上。

  黑沉沉的天,无星无月,唯有浓云覆盖,不看昏暗的房间,不看凝重的气氛,这只是许多平常、安静的夜晚中的一个。

  房间里也是夏夜里犹带着余温的凉适,但是渐渐地,魏宁觉得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下来的,冷,越来越冷,冷得魏宁全身发抖,他的脚、身体不由自主地在阴冷的空气中颤抖了起来,他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动,怕让那条符纸灰撒成的线断掉。

  周围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忽而,一股阴风徐徐地吹了过来,风的速度很慢,贴着地面,卷起了片片落叶、纸屑、灰尘,沿着魏庄的石板路往前推进,在经过魏时家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接着,魏宁就惊怖地看到,两只脚印沿着那个符纸灰进屋来了。

  此时的魏时,在大门口半跪着,此时,天突兀地下起了毛毛细雨,那雨丝随着阴风飘进了屋内,打湿了魏时的衣服,随着雨丝的侵润,魏时的身体一阵阵发颤,挺直的背脊也有些摇晃。

  魏时抖着手,拿出一早就准备好,放在身边的纸钱,在一根白烛上点着,一张一张,一叠一叠,动作越来越快,越开越稳,烧出的烟灰袅袅上升,即使被细雨打湿了,依然保持着上升的势头。

  魏宁屏住呼吸,看到那些烧过的纸钱,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化成的烟灰一到了那个地方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带起了一阵阴冷的风,随着那两个脚印,渐次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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