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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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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哥哥,若愚还要蛋蛋……”

  这时,若愚又眼巴巴地将那只瓷碗递了过来,让大人快些再煎个喷香的鸟蛋出来。

  司马大人眼底的红色似乎只是楚婉娘的错觉一般,只见这个英俊的男子一脸宠溺地伸手用帕子擦着二小姐的油嘴道:“慢些吃,不然又像昨日那般吃急了,闹得肚子痛了。”

  看着这样的情形,楚婉娘沉默了良久,开口道:“二小姐是在途径万州的途中,在船上遇袭,因着情况危急,她命手下转移妥善转移了辎重,便偷偷来到我的秀春楼上暂避。因着绣春楼里有些客人的恶习,总是让楼里姑娘受伤,便一直养着个郎中,伤药都是齐全的,并未外出购药,避开了追来的恶徒耳目。

  我也问过二小姐,可知是谁下的毒手。可是她却只说那为首之人蒙面,只露出一双眼……那眼很特别,是红的……”

  说到这,楚婉娘紧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就像大人方才那样。”

  褚劲风诧异地抬起头,沉默了良久,眯起眼问道:“楚小姐既然怀疑,为何还要告知于我?”

  楚婉娘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奴家是在男人堆里爬滚讨要生活的,岂会看不出大人对若愚的宠爱,虽不知以后如何,但眼下却是情真意切的。更何况若是大人出手,此时的若愚小姐岂有命在?您又何必大费周章自断军饷?

  那个红眼人虽然不知是谁,但估计却是大人心内有数的。奴家相信,有司马大人的庇佑,自然能保二小姐无虞,奴家自然会倾囊相告,祝大人一臂之力。”

  听到这,褚劲风心内明白了若愚为何会与这花魁引为知己,虽然坠于红尘却是个心思透亮爽快的女子,眼界见识比寻常内宅的妇人要高远得多。

  他举起了手里的酒盅,微微一敬:“那么褚某就代内人谢过楚小姐了!”

  褚劲风一向是知恩图报的。便是准备替这位楚小姐赎身,在漠河城替她安置宅院。

  这位楚婉娘谢过褚司马的好意,婉言谢绝了:“二小姐也曾提过替我奴家赎身,可是奴家却是心内有未尽之事,尚且要在红尘里耽搁些时日,还请司马大人派人将奴家送回秀春楼便好……”

  人各有志,褚劲风也不勉强,当下便命关霸送楚婉娘回了万州。

  临别前,楚婉娘倒是拉着若愚的手,心内有些依依不舍,趁着司马大人转身时低语道:“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原是盼着你病好起来,可是现在你是这般境遇,我倒是担心若是好起来,却发现你已经成了他的妻……依你先前的性子,配个斯文不拘束你的正好,怎么可能会被个如此霸道的男人拘谨着?岂不是要心内憋屈了……”

  若愚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倒是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吐苦水时,说话也利索了很多:“褚哥哥坏的时候,的确管着若愚,还不给饭吃,姐姐,要不我跟你走可好,你那楼里的糕饼可真好吃!听拢香说,你那楼里只要跳舞唱歌给人看,便有饭吃!”

  楚婉娘哭笑不得地说:“二小姐,要多看书学写字啊,你要学的岂是侍人的技艺?”

  若愚用力地点了点头:“褚哥哥说过几天,就要带若愚去学堂了,到时候若愚还会结识很多的同窗……”

  想到可以跟弟弟贤儿一样去学堂,若愚的一双大眼里闪烁的都是渴学的光芒。

  褚劲风站得虽远,可是他的耳力极佳,自然是听到了楚婉娘的担忧,还有若愚想要跟婉娘一起入了秀春楼歌舞混饭吃的痴言,心内顿时不大痛快了起来,若不是看在那花魁与若愚昔日交情,又救了若愚一命的情分上,说不定是要找一找不痛快的。

  当楚婉娘上车离去后,若愚还依依不舍地挥舞着手巾帕子。

  这几日,婉娘教她弹琴,虽然弹得不成调子,可是学着婉娘身姿绰约的模样跪在席子上抚琴,觉得自己都变美了呢!可是她这一走,还有谁来教自己弹琴?

  褚劲风冷飕飕地立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抬高嗓门道:“快回来!”

  若愚这才一步三回头,失魂落魄地朝他走来。

  司马大人撂下眼皮子,问道:“不给饭吃就要跟别人走?你娘未曾教过你何为‘丈夫’?便是不可离于一丈!我是你的天!哪有随便跟人走的道理?”

  若愚懵懵懂懂,闷闷地说:“就听娘说……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娘说嫁给你,你会让若愚穿得暖暖,吃饱饭,若是不能做到,要我回娘家时偷偷跟她说,她想法子接我回家……”

  说完偷偷抬起大眼,看着自己的“天”似乎又阴沉沉,要下大雨的模样,赶紧一溜烟地跑将开来。

  褚劲风想到自己那位浑浑噩噩的岳母,“天”阴沉得如打翻的墨汁。

  看来是得尽快给若愚开蒙了,别的都不要紧,这“夫纲”二字得是深印心间。只是这如何教养又是问题。本来依着司马大人的意思,请了女夫子入门开课便好。

  可是若愚却心心念念要如贤儿一般每日背着书箱出门,结交一批同窗。这样质朴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如何去做她的白云青天?

  当下褚司马在离司马府最近的书院上大笔一挥,便是做了司马夫人的私立书院。

  本朝女子入书院不算奇事,但仅限于未婚稚龄的女子。到了十五六岁便是结业之时,要养在家里修身养性寻觅婆家了。

  褚劲风看到若愚这几日与那楚婉娘相处,竟然有样学样,不用人督促便自动模仿这婉娘的行事做派,周日饮茶时,竟然自己翘起了兰花指,虽然不若婉娘的文雅,但是到底是有了青葱少女的妩媚气息,心内也是一阵宽慰,可见若愚不是学不好的,只是她向来好强,不让人说嘴,那便要寻觅些同窗,互相攀比着,也好督促着她上进。

  这么一想,便召来了书院的先生,命他拟写了告示,只说司马府特设了女子书院,只招城中十二三岁的女子入学,要求性情温婉,举止得体,不论出身,一经考试合格,便可入学。

  告示一出,城里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是蠢蠢欲动。这女子书院,只听说类似于京城那样的富庶之地才有,本地的富家千金若是想学本事,一般只能单请先生入门。女夫子本来就稀罕,又不是人人都能请得的。倒是不如入了书院方便。

  有那好事的打听,只听说是司马大人家眷中有适龄的表妹们也要入学,这才特设了女子书院,请来的女夫子都是头挑的,若是能在这书院结业,以后女儿出嫁时的资本岂不是更厚重些。

  一时间考试那天,书院门庭若市,一个个梳着抓头的少女被带着入了书院答题应试。

  许多书香门第的千金因着家中开蒙得早,诗书都是背得滚瓜烂熟的,拿了卷子一看,心内扑哧笑开了,考题上居然出的是三字经,弟子规一类的启蒙之物,当真是书院的夫子们看轻了女子不成?当下便是提腕挥笔,将那字迹写得是娟秀异常。

  答题收卷后,除了几个少女是垂头丧气地出来,大部分的少女都是一脸喜色,胸有成竹的模样,只告诉父母,尽早备好的书箱与伺候笔墨的丫鬟,自己是妥妥帖帖必定能过的。

  可是到了放榜那天,却是叫人看掉了下巴,城里那几户书香之家的才女一个未中,录取的却是卖肉郎的千金之流,那官宦人家的也有,漠河城下县的知县之女苏小凉也高中了,可她却是家里出了名的拙笨啊!

  虽然这份录取的榜单让人闹不懂,但是书院很快便要开课了。

  若愚的头发被梳成了的双平髻,裹上轻纱的两个包包分在头顶两侧,身上穿着月白色合体的宽袖学装裙,本就是娇小的江南少女,愣是一下子又减了几分年龄,因着她出嫁时怕疼并未开脸儿,毛绒透光的小脸还真像是个十三岁的稚龄少女。

  她背着小书箱在镜子前左右地照着,满意无比,一回头,看见褚劲风负手立在门前,顿时笑弯了眼,歪着脖儿问:“褚哥哥,你看若愚的学装好看吗?”

  褚劲风面无表情,心内却已经默默将那身莫名勾人的衣裙,剥了个精光!

  若愚觉得褚哥哥的目光吓人,便背着小书箱一溜烟出门上了马车。

  今日去书院主要是叩拜夫子像,并分配坐席听女夫子临训着书院的规矩,用不上一个时辰便能回来了。

  伺候若愚笔墨的丫鬟是自然是苏秀,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是若愚有功课撵不上时,有她在一旁协助,也不至于在同窗面前丢丑。

  书院的院墙古朴,牌匾也是新挂上去的,乃是司马大人亲自题写的“箐胥书院”四个大字。

  箐胥乃是前朝的才女,曾经化作男装提点了金科状元,现在戏文里还专门有她的一出折子戏。这名字的一番寓意自然是贴切女子书院的主题。

  若愚性子急,来的提前了许多时候,可下了马车时,早有个跟她一般打扮的少女带着丫鬟立在门前,抬头盯着那匾额,一字一句慢慢念道:“笨……蛋……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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