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愚情_第116章

狂上加狂Ctrl+D 收藏本站

  当她出府时,先前护驾的侍卫头领便出来阻拦道:“夫人,此时城中不甚太平,还望夫人留步。司马大人吩咐了,若是战事有变,不许夫人出府乱走。”

  李若愚定定地看着他,看他虽然语气恭敬,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沉声问道:“那大人可曾说过,若是府里着了火,我便也要闷在这宅门里活活烧死不成?”

  那侍卫被问得一愣,迟疑地开口道:“自然是不能让夫人您身处险地……”

  若愚点了点头,说:“那便好,现在是司马大人身处险境,你若阻拦着我,便等同于将大人放在火上炙烤,若是不放心我的安危,你自可带人随我一同前往军营。”

  那侍卫却依然不肯,犹自不死心地要拿大人的话说嘴儿。若愚倒没说什么,转身对身后的家丁道:“去!前厅的墙根多泼些热油!”

  家丁听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只当是小夫人顽皮又要起幺蛾子。

  可是若愚却是冷眼望过去,问道:“你是谁领出的下人,半点规矩不识,可是我说的哪个字你不懂?”

  家丁便诺诺地转身去了厨下,还真是捧了一罐子菜油去浇。浇完后,若愚又,命那家丁去点火折子。

  那小家丁的眼泪全积存在了眼角,拿着火折子的手都在颤抖。那侍卫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自然是不能放任夫人烧了几代相传的世家侯府,立刻开口喝道:“住手!”

  这时,李若愚心平气和地转身对那侍卫道:“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这位将军是很想替司马大人教训一下败家小娘们的,可是又不能对这蛮不讲理的夫人真的动粗,便只能将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在李若愚面不改色的对视下,高声叫喊着自己的属下,带齐了家伙,护送着夫人前往军营。

  一旁的拢香倒还好些,似乎很习惯自家小姐这等铁腕手段。

  只是苏秀转身看着那前厅已经泼了一地的菜油,有些瞠目结舌地心道:这当真是恢复了神智的?怎么依着她看,竟比那混沌着的混世小魔王还要跋扈些?

  此时,因着战事的纷扰,各个店铺都已打烊,街道上益发的清冷,伴着几日前还未消融的积雪,只有凄冷的北风在一路流窜着打着回旋儿。

  而若愚却坐在马车里四处打量着,马车里甚是宽敞,一旁的布架子上别着各色的九连环一类的玩具,靠着后背的地方还有一只大大的布老虎,马车里包着锦缎软绵,那颜色倒是如她身上的衣服一般,艳丽得很……而一旁的匣子里却不知装的是什么。拢香注意到她的目光,便打开了木匣道:“夫人,匣子里都是你平常惯吃的零食,可是要来一些?”

  若愚的一双大眼上下扫视着那几大层的梅子瓜子还有蜜饯,似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开,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是从不愿吃这些乱七八糟的。”

  拢香可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心内默默腹诽道,便是前几日,小夫人还喊着这匣子里的零食不够丰富,还要再添置一些呢!

  待马车到了军营前,李若愚微微撩起帘子。在她的记忆里,她最后一次来此的印象,还是入大营向司马请罪的那次……

  若愚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下车后,便挺了挺胸脯,入了军营。

  那大营现在掌事的主帅是司马的老部下郑将军,听到司马夫人前来,不禁眉头微微一蹙,只当是那痴傻夫人听闻了司马大人的噩耗前来军营哭闹。

  现在军务繁忙,哪里有功夫去伺候那位姑奶奶?便是皱着眉头准备安排副将去应酬一下这哭天抹地的妇人。

  可是,那副将出去了片刻,便神色有异地领着那小妇人走了进来。

  这管事的郑将军不禁眉头一皱,心里暗骂副将真是不顶事,再抬眼望向他身后的裹着黑色狐皮大氅的女子,却发现她素雅的小脸满是沉静,毫无半丝悲色。

  ?

☆、第 109 章

?  既然是副将领进来了,郑将军就不能不敷衍一下了,便走上前去抱了拳道:“不知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李若愚进营后便四下望了一圈,大营之中的将士们皆是身披重孝,显然是在为褚司马披麻戴孝。最后她将目落在了这位郑将军的身上,也许是才吃过饭食,郑将军吃得急了些,将麻衣的前襟沾染上了油腻,又是出了满头的大汗,所以干脆脱下,将麻衣随意地丢弃在了一旁。

  李若愚以前押运军粮时,是与郑将军打过交道的。这位老将军向来做事严谨,为人比较刻板教条,是褚司马的得力干将……

  李若愚若有所思收回了目光,只是向郑将军微微颔首道:“不知可否请郑将军借一步说话?”

  以前李若愚曾经来军营送餐,那娇憨粘腻的模样简直是个没有断奶的娃娃,只恨不得挂在司马的身上,是以郑将军虽然不似先前那般记恨这曾经贻误的辎重的李家二姑娘,却也不曾高看这位现任的司马夫人。

  这便是他们主公喜欢,解闷养在身边的女人罢了,虽然脑子有病倒也不耽误生儿育女。不过现在军中的确是诸事繁忙,真是没有闲工夫接待这夫人,一听这位痴儿倒是难得一本正经的请借一步说话,心内更是哑然失笑,只是随意抱拳,毫无诚意道:“属下现在实在是军务繁忙,夫人若是有事,不妨先回府里,待得属下得了空子便上门面见夫人……”说完就准备挥手让人送她出去。

  面对这明显的逐客令,若愚纹丝没动,只是看着郑将军道:“夫君故去,我心内悲恸,想要追随夫君共赴黄泉,若是不得将军开解,我这便要动身了。”

  郑将军听得一愣生,不由得抬眼望去,只是这位夫人的脸上哪有什么悲容?那小脸清清淡淡的,仿佛是在说要去郊游一般……

  兹事体大,若是此时不敷衍一番,若是真的寻思,他可是承担不起逼死主公遗孀的罪责。

  当下便是请夫人前方旁边的营帐说话,可是若愚却说道:“在营帐里气闷,前边不远出便是江畔,不妨请将军去那里一叙……

  当到了江畔时,四下无人,牧野空旷,倒是不怕有闲杂的人等偷听了。

  看着结冰的江面下,传来江水暗流涌动的声音,若愚掩在黑色狐毛的小脸也微微有些冻得发红,她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侍女与侍卫,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此来不为别事,只是想知道司马大人安好?”

  郑将军被李若愚这一问,弄得一愣,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道:“司马大人的遗体还未运到,但是有亲兵随护,想来是好的吧……”

  李若愚呼了一口白气儿,搓了搓暖手筒里的小手炉道:“方才我这一路走来,大营外的侍卫将卒都是面露悲色,各个眼睛肿如核桃,可是入了大营后,却看到郑将军几位将帅虽然操劳得略有憔悴却还无悲色,中午吃的那猪肘只剩些骨头,郑将军生吃吃得畅快,连麻衣都弄脏了,当真是好胃口……只是这般开胃,是因为司马去世,给你们这些后进的腾出了位置?所以诸位将军心内喜悦胃口大开,还是另有些难言的蹊跷?此间无人,还望郑将军知无不言,让我这个未亡人心内有些底数……”

  郑将军被小夫人这一番话刺得是面色潮红,心内暗道;竟是露出这么多的破绽,当真是该打!

  只是这明明混沌的小夫人何以变得这般清明?郑将军不由得又是一阵惊疑不定,最后权衡了一下到底是迟疑道:“司马的确没死,主公现在一切安好,先前的军报乃是叛军做的手脚,我们先前也是误以为真,后来得了主公的密报这才知道中计,不过依着主公意思是要将计就计,让敌人误以为我等中计,引得他们早些攻城……”

  若愚微微侧脸问道:“那司马可是特意嘱咐,连府宅里也要隐瞒下?”

  被问及此,郑将军已经单膝跪地,俯首道:“司马言明可告知府里,免得夫人担忧,可是我等惫懒了,一时没有及时通禀,还望夫人恕罪……”

  若愚没有礼让将军,只是任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其实彼此心内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根本不是惫懒,而是故意延误通知。看来在司马的这些部下眼里看来,痴傻的小夫人左右也是不懂事的,吃好睡饱穿暖即可,也许是因为先前辎重的事情,这些个部将还是对李家的二小姐不够待见啊!

  郑将军此时,也是被小女子问得羞愧,心道;自己当时也是随口吩咐下去,那副将懈怠延误没去,自己心知肚明却也没再督促,也莫怪夫人生气……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小夫人开口道:“郑将军不必自责,起来说话吧。”

  郑将军起身时,这发现自己的双膝都已经酸麻了。若愚又问:“不知先前说的前线无军粮可是真的?”

  郑将军犹豫了下,看着若愚冷冰冰的小脸,还是开口说道:“虽然不至于断粮,但是军粮吃紧的确是真的,若是战事延长,恐怕还需要从别处调拨。”

  若愚听到这里,微微点头道:“先前因为贻误了司马大人的辎重,我自知有愧,同时深感北地物资供应不及时,若是冬季战事发生,稍有些差池,漠河城一代的兵卒百姓便要闹灾荒。因此便在历次千里外的运城暗自派了人囤积了粮食。运城四季干爽,粮食可储备三年不坏,若是官道上走,恐怕会有人设卡查没,运河上行走也有人设点搜查,但是现在北方大河都已经结冰,运河上的关卡也尽是藏冬休息了。倒是可以从冰上运粮……”

  郑将军其实正是为军粮之事犯愁,那刘仲失职,害的大批辎重被叛军查没,虽然库房中还有富余,可是若是战事吃紧,虽然军粮无虞,城里的百姓却要饿肚子了。现在这小夫人突然提及有这样的后手,当真是让人惊喜交加。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