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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香_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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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文博抿了抿唇,“水匪。”

  “哦对,水匪。”

  那些个水匪现在全是他们玉阳十二坞的苦力,这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呵呵。

  “江南的水匪穷凶恶极,莫说是寻常百姓了,就是大户之家,也有多受其灾的,”谢文渊微笑道,“之前呐,玉阳湖上有个大岛,岛上有个田家水寨,寨里有个水匪头子名叫田善……”

  听到谢文渊开始“讲故事”,大家都围聚过来,哪怕是之前针对他们的定阳侯府丁之荣也被吸引的心神。

  “这田善呐,与他的名字恰恰相反,不仅不善,还以恶为乐,他手下的水匪最是凶悍,最喜到附近的沐闫镇烧杀抢掠,死在他手中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且他心性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却不止是那么一刀下去结果人的性命。”谢文渊的口吻永远带着点儿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用这样的口吻讲起这种故事,虽失去了些许惊心动魄的刺激,却莫名会增添几分真实可信的感觉。

  正说着的时候,小二送了水果点心进来,这明玉楼在京城生意最好,这也是原因之一,这里的点心颇为新奇,其他地方并不见有,比如说那装在精致的竹编小篮里的炸鸡烤鱼,哪怕是寻常的桂花糕千层酥,这里的模子都比别家漂亮好看,再加上装在漂亮通透的琉璃杯子里的果蔬汁和茶水,怎么看怎么“高端洋气上档次”,不过,最让人新奇的还是这反季的水果。

  如今正是隆冬季节,莫说是水果了,连蔬菜都是极少的,偏偏明玉楼能有不少新鲜的水果可供选择,比如他们桌上这一碟水蜜桃,在秋季桃李成熟的季节,一篮子桃子却也卖不了多少钱,但如今这外面飘着大雪,里面却吃得到新鲜的桃子瓜果,才叫真正勋贵式的享受。

  “来来,尝尝这桃子,可是美味。”谢文鹄热情推荐道。

  在明玉楼吃一顿饭,少说也得数十两银子,寻常百姓够用上两三年,然而对于他们这些富贵人家,不过一顿饭的价格罢了。

  谢文博拿起一个桃子——这产自他们的六连星岛上的玻璃暖房,他往常要吃多少都有。

  自从谢玉在玉阳湖上大搞生产,其实就没断了与京城的生意往来,能将新鲜的蔬果送到这里,多亏了连接玉阳湖的内运河,一路水运过来,谁都不敢找他们玉阳十二坞的麻烦,谢玉让玉阳十二坞中人轮流运货,既是生意,也是练武,一路速度之快说出去才叫骇人听闻。这年代没有机器全靠人力,要说人力,他们这些练武之人运气得当,足以以一当十,甚至不止十,在这水上当真犹如急射之箭,从江南到京城如此遥远,水上他们却可七八日便到达,往日里京城的消息,也是这么送到谢玉的手中。

  只是这种办法,只能是小批量的生意,所以只供应明玉楼,正因如此,明玉楼的生意乃是京城独一家,怎可能不宾客云集?

  谢文渊看了谢文博一眼,仍然微笑着讲他的故事。

  “要说这田善,有种特别的爱好,在落草为寇之前,他当过猎户,后又做过屠夫,最擅这刀上的把式,率领着一群水匪喜欢抓了人回去,烧起火堆,架起铁锅,烧了热汤烤了牛羊,随后亲自拿起一把剔骨刀——”

  众人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谢文博却翘了翘嘴角,只听一声轻响,他挂在腰间好似装饰物一般的宝石匕首弹了出来,被他一下子握在了手中。

  那刀出鞘的声音并不响,然而在安静的空间里,难免十分惹人注意。

  “哎,你真是吓死我了!”丁之荣埋怨道。

  谢文博笑了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我给你们削个桃子吃?”

  那边谢文渊继续道:“只用一把刀,他就能够将人的皮肤划开,不顾那百姓凄厉的惨叫,从脸上开始,慢慢往下,将那人皮呐,整个儿都剥下来,他的本事就在于,人皮被剥下之后,那人还没死,他们那群水匪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笑着看被剥了皮的人惨叫着在厅堂里打滚,鲜血淋漓,直到将厅堂都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他们却以此取乐并乐此不疲。在田家水寨的寨西,就挂着一张张风干的人皮……”

  “咕嘟。”

  不知是谁咽口水的声音,因为这会儿,他们耳中听着谢文渊从容的声音,眼睛看着的却都是谢文博。

  只见他手中那把匕首竟是锋利到这种程度——这种水蜜桃十分受欢迎,不仅仅因为它是反季的水果,而且因为它皮薄个大,甜蜜多汁,口味极佳。

  这会儿谢文博将那水蜜桃轻松握在手中,那柄匕首好似翻花一般轻轻动着,直到将水蜜桃整个儿一张薄如蝉翼的果皮都削了下来,竟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削断果皮,这水蜜桃被削去了皮,却好似还笼着一层薄膜,盈盈的果肉似出不出,被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

  “削好了,不如送与你吃?”谢文博笑得十分恳切。

  丁之荣看着递到他面前的水蜜桃,捂着嘴,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剥人皮与削果皮,这种联想真的要不得。

  谢氏兄弟皆是一般的笑容温和,眼神清冷,谢文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两股战战,喉咙都被堵住了一般。

  这种寒毛直竖背脊发麻的感觉从未有过,浑身的皮肤都好像要开始发痒,似乎能够感觉到刀子的寒光映着自己的皮肤,就要割得他们皮肤生疼。

  可怕到让他们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

  只是……讲故事,是吧?

  ☆、第23章 姐弟叙话

  一般情况下,削个桃子没什么可怕的,这水蜜桃的皮很薄,用手剥难免剥得满手汁水,也有用到削的,所以一开始丁之荣听到谢文博主动要给他们削桃子,还稍稍鄙视了一下。

  然而结局这样出乎意料。

  要说即便是谢文渊在讲故事,谢文博在削桃子,本也没什么,但谢文博削桃子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就充满了一种“变态”的气息。

  无他,那柄匕首与寻常削水果的小刀并不一样,足有小臂那么长,说是匕首不如说是一把短剑,本来就这个削果皮就够奇怪的了,他那下手的姿势更加让人产生一种不大好的联想。

  然而,从头到尾谢文博的手都很稳,稳得可怕,让人忍不住想着这样一双手,这样锋利的短剑,若不是在削果皮,而是割在人的身上,是不是也会这样灵活轻巧,就好比谢文渊说的那样,剥下来的人皮……是完整的一块?

  一时间这些个在京城长大的贵公子们都吓得不轻,他们这些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听过这种血腥恐怖的故事?

  “怎说得好似你们亲眼见过一样,”一个声音淡定道,“江南多水匪本就是事实,若非如此,谢将军也不会一去不回,不过将这水匪形容得这般穷凶极恶,难道是在影射朝廷无能吗?”

  谢文渊并没有被这相当有水准的话激得变了脸色,他甚至微笑着朝那人看去,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他,原本显得很从容的青年却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体,有种诡异的不安感,背脊都有些发凉。

  他叫薛元林,乃是柏氏的亲外孙,柏氏的嫡长女嫁给了长威侯的长子,这薛元林就是长威侯的嫡孙,在侯府中排行第五,在京城却都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从他的身份就知道,薛元林这会儿能看得上谢氏兄弟才叫见了鬼。

  “你怎知我们没有亲眼见过?”谢文博忽然道。

  似乎是因为薛元林给了旁人勇气,他身旁一个少年嗤笑道:“这水匪若当真这么可怕,你们见过之后,难道还能回得来京城吗?”

  谢文渊慢条斯理道:“这人呐,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其实没有多少差别,”他的脸上犹自带着笑意,“即便是那些个水匪,也是一般的,难道还能长得出三头六臂来吗?我们的父亲去世得早,若是我与文博只晓得龟缩在家,怕是早就被水匪灭了满门了,文博,你说是不是?”

  谢文博已经又拿出一个桃子来削,应道:“你们不知道,那些个水匪啊,最喜欢屠杀劫掠官眷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说上一任的江南巡抚是怎么死的?”

  “他们这么胆大,竟敢杀朝廷命官?”另一个少年愕然道。

  “朝廷命官?”谢文渊的口吻里满是嘲讽,“连巡抚都敢杀,就别说那些个小官了。”

  薛元林皱眉,“总将杀人什么的挂在嘴边,难道你们还杀过人不成?”这口吻里的不屑明摆着就是不信谢文渊说的,就差直指他们吹牛说谎了。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一只冰凉的手正放在他的脖颈上,另一只手仿佛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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