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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行_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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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会结束之后,他私自留下了太子内府局的宦官,叮嘱他们密切注意着东宫内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声就立刻回来禀报。

  又过了几日,春蒐之乱的后续处置陆续浮出水面。戚云初坐镇柳泉宫,督促刑部日夜拷问,那些匪徒很快便招供了主使之人。兵部、虞部等多名官员受到牵连落马;而更多的利益纠葛,还在追查之中。

  陆幽留意仔细看了几遍文书,果然没有牵连到杨荣如。

  与此同时,修建太华宫的大幕也徐徐拉开了。这项由工部负责督办的浩大工程,算是大宁开国数百年来,除兴建紫宸宫之外的头等大事。一时间能工巧匠云集,各种石材与栋梁沿着水陆纷纷运抵诏京。

  这天,陆幽正在丽藻堂内与修内司使检视太华宫营造图档。突然听见外头有人通传,说大业坊的外净房有人求见,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陆幽原本以为又是陆鹰儿上门要钱,挥挥手表示不见。过了一会儿,传信的小宦官去而复返,支支吾吾地说那人依旧赖在宫门不肯走,还说净房里死了人,要请陆幽去给他们做主。

  死了人?陆幽这才觉得奇怪。外净房里死人,这算是最最稀松平常的事儿,何至于需要人“做主”?

  莫非……死的不是一般人。

  难道说,是母夜叉朱珠儿终于按捺不住,将那好色好赌的陆鹰儿给乱棍打死了?

  陆幽这才点了点头,人很快被领到了丽藻堂前——却是在内净房里打杂的瓦儿,一看见陆幽就嚎啕大哭起来。

  “主母……主母死了!被陆鹰儿那个杀千刀的……给害死了!”

  

  第127章 好事

  

  死的不是陆鹰儿,而是朱珠儿,这一点陆幽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

  他赶紧屏退左右,让瓦儿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却说那陆鹰儿性好渔色,近年来又惹上了赌博恶习。手头上花钱如流水,还时常夜不归宿。

  那朱珠儿如此的一个火爆脾气,自然不肯与他善罢甘休。家里日日吵得鸡飞狗跳不提,更还屡次闹去花街与赌坊,令两个人都颜面扫地。

  往日里陆鹰儿在家中处处吃瘪,对朱珠儿早有不满;眼下他又被妓女与赌棍们嘲笑,就更是恶向胆边生。

  昨天夜里他特意没去赌坊,反倒切了几斤牛肉回来,说是要与老婆赔罪。

  朱珠儿表面上虽然凶悍,内心却毫无城府,竟将那些花言巧语当了真。当晚上,夫妻二人推杯换盏,喝了足有三五坛子酒。陆鹰儿说要扶着老婆去水边看月亮,出了门就将人推进了路边的臭水沟中!

  可怜那朱珠儿一世强横,却偏就栽在了这个五短身材的丑陋男人身上。身后也没有个像模像样的葬礼,被破席子一裹,就埋到了她爹娘的身边。

  说到这里,瓦儿再度哽咽起来。

  陆幽也是听得心头发凉——那陆鹰儿夫妇,虽然说不上是多么冠冕堂皇的人物。可他在陆家的这些日子,也未曾真正受过什么大的委屈。如今按照瓦儿的说法,陆鹰儿已然是犯了杀妻的重罪,而他又算半个内侍省的人……这件事,究竟应该怎么办?

  陆幽姑且定了定神,告诉瓦儿明日他会亲自去一趟外净房。在此之前,千万不要喧哗张扬,以免叫陆鹰儿起了疑心,打草惊蛇。

  这边打发走了瓦儿,陆幽还没来得及定一定神,忽然又有书信送了过来。

  这一次的信从胜业坊来。才几天没有见面,唐瑞郎那家伙又约他在开明坊的药园子里见面了。

  也罢也罢,明日处理陆鹰儿的事,恐怕会颇费一番脑筋。等到结束之后,就去到瑞郎身边,听他说说笑话罢。

  第二天早上,内侍省的例会结束后,陆幽向常玉奴打了声招呼,便独自一人骑马出了宫。

  算起来,他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去过大业坊了,若是解决了今日之事,恐怕以后也不会再去。

  入了坊门,穿过衰草丛生的人市旧址,陆鹰儿家依旧是数年前那个倒霉破落的样子,只是门口吊了一个白纸灯笼,摇摇晃晃的,叫人忍不住联想起朱珠儿伟岸的身躯。

  陆幽上前叩门,过来开门的是瓦儿,一见是陆幽,顿时挤眉弄眼地指了指正堂。

  陆幽走到堂前,闻见一股浓烈刺鼻的烈酒气味。再一看,陆鹰儿正喝得醉醺醺的,听见动静这才歪歪扭扭地迎了出来。

  陆幽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指着白纸灯笼问怎么回事。

  谁知那陆鹰儿也不知是真的动了情,还是演技了得,一张嘴泪珠子就哗哗地往下落。

  “我的老婆啊,好端端地掉进水里头,就这么没了啊!”

  他打着酒嗝,又把自己准备洗心革面,与朱珠儿对饮之后相携出门赏月,朱珠儿不慎落水的故事按照自己的角度复述了一遍,直说得声泪俱下、涕泗横流。末了却又不忘抬起头来,朝着陆幽哀求。

  “我们这里真是家徒四壁,连口像点样子的棺木都买不起了。陆大人若是还看在我老婆昔日照料你的情分上,就出点银两,给我老婆买口棺材罢!”

  又是要钱!

  陆幽冷笑道:“记得当年我还在这里当差的时候,凡是净身身亡之人,都有一口薄皮棺材装着。怎么到了如今,连这家的主母亡故了,反倒连棺材都买不起了?钱呢?!”

  陆鹰儿辩解道:“薄皮棺材自然是有的。然而那可是内侍省拨下来的钱,我们哪儿能用啊?”

  “不能用?”陆幽反问道,“我看你赌出去的、吃下去的、丢在花街里头的,可有不少内侍省的官银呐。要不要我让人来查一查?”

  陆鹰儿的表情霎时僵硬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大人这可真是冤枉了,我陆鹰儿为内侍省效力这么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还需要查嘛?”

  陆幽冷笑:“陆鹰儿,人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可你不仅吃喝嫖赌,还设计谋害发妻。既然你是内侍省的人,那便由内侍省来处理你。”

  “谁说我杀死我老婆了?!”

  那陆鹰儿借着酒劲儿,粗声粗气地反驳。

  他将目光转了一圈,落到了躲在角落里偷看的瓦儿身上,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般大小。

  “你这个小兔崽子,敢诬陷老子——”

  他卷起衣袖作势要去揍瓦儿,却被陆幽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起,瓦儿就跟着我了。我会给他安排合适的去处。”

  “这么说……大人您是真想将我送去法办?”

  陆鹰儿看着已经长得比他还高的陆幽,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慢慢眯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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