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再逢春_第16章

北小端Ctrl+D 收藏本站

  逢春轻轻点头,老实承认:“嗯,有点儿。”尤其,嘉宁长公主在旁边压着,她略有些心怵,那可是皇帝老爷的亲姐姐,老太后的亲女儿,嘉宁长公主看着是个保养极好的雍容贵妇,然而,气场十分强大,一个眼神扫过去,逢春在官场叱咤风云的公爹,立即乖得跟个小娃娃一般,逢春再是成年人,在春秋已久的嘉宁长公主跟前,就是一只奶娃娃。

  嘉宁长公主眼里难揉沙子,有这么尊大神杵着,府里谁都不敢闹妖。

  在姜筠变为正常人之后,逢春曾一度忧虑,她会不会被姜府休掉,毕竟,她一个庶女的身份,的确配不上长公主嫡孙的尊贵,等了好些日子,也没见有动静,逢春心里暗猜,可能是在照顾姜筠之时,她表现得太任劳任怨,所以长公主才勉强认可她?抑或是想缓过这一段日子,再找个理由打发她?

  “以后见的多了,就惯了。”姜筠自己也不太习惯,他以前总是一个人待着养着,甚少参加家族聚会,抚了抚逢春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姜筠浅浅笑道,“其实,我也不大习惯,我们一起慢慢适应。”

  逢春看着姜筠温柔含笑的眸子,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她以后能不能活的好,全靠他了,这种全指着男人过日子的生活方式,逢春并不喜欢,但是,她又能如何,她能做的,无非是入乡随俗,或许,她应该盼着早点生个孩子,鸡蛋若是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篮子一翻,她指不定就哪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在侯府歇过午觉,又开一番茶话会,再聚着共用一顿晚膳,随后,嘉宁长公主府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开,回到自家院子之时,夜色已经微深,男子聚会,难免要喝酒,饶是姜筠推辞不胜酒力,也被灌了好一通,满身的酒气缭绕不绝,白净的脸上也仿若染了两团红胭脂。

  逢春一边扶他回房,一边问道:“二爷,你头晕不晕?”同时也在心里腹诽,姜筠酒量这么差,以后会不会搞出酒后乱性的烂事来。

  事实证明,逢春的担忧一点不多余,她服侍姜筠醒了酒,沐了浴,他给她的回报就是酒后乱性,气息滚烫的缠绵之中,逢春嘀咕姜筠‘说话不算话’,姜筠低笑着装糊涂‘我说过什么话’,逢春嘟囔‘骗子’,姜筠不再说话,也不让逢春说话。

  再度过风平静浪的一天,就到了姜夫人安排的回门日。

  因路程略远,今日出行乘的是马车,姜筠骑术很菜,前日去忠敬侯府,他是被卫兵一路牵去的,今日只夫妻二人出行,姜筠便从善如流地坐进马车,剩下的,随行的丫鬟婆子挤一车,回门礼摆一车。

  “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想家么?”车厢之内很宽敞,靠枕、桌几、茶水、干果、点心等俱全,姜筠望着轻摇一把团扇的逢春,开口问她。

  逢春轻晃团扇,替自己和姜筠打风,神色迷惘:“说不好。”

  姜筠微微扬眉,似乎不解其意,逢春盯着小桌几上的紫砂茶壶,缓缓说道:“我今年正月下旬,曾经落过一次水,醒来之后记忆全无,一个月之后,我就嫁给了二爷,要按这时间算起来,我在二爷家待的时间,比在定国公府还长呢。”

  “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落水?”姜筠微敛眉头,逢春又不是贪玩的小孩子。

  逢春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顿了一顿,逢春再道,“据我以前的大丫鬟说,我叫她回去取东西,等她回来找我时,我已经落水了,虽然大家明面上都说我是失足落水,可暗地里,很多人说我是投湖自尽。”抬起眼睛,逢春望着姜筠,问道,“二爷,你觉着是哪个呢?”

  姜筠沉吟片刻,道:“不好说。”要嫁的夫婿是傻子,会不甘去死,这道理也说得通。

  逢春微弯眼角:“是呀,明明我才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可我却偏偏不记得了……我很喜欢一句话,二爷可知道是什么?”

  “哪一句话?”姜筠问道。

  胳膊晃得有些酸了,逢春另一手轻轻去揉捏犯困的手腕:“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活着,好歹有个盼头不是。”说着又笑靥如花,“如今二爷康复了,又待我这般好,可见这话不假。”

  见逢春揉手腕,姜筠夺过团扇,自己动手来扇风:“那我要是没有康复,一直是之前的傻样呢?”

  逢春依旧眉舒目展,静静道:“我可以和二爷生个儿子,待他长大成人了,有他孝敬,有他照顾,我这辈子照样不白活。”

  姜筠沉寂片刻,再问:“以前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吧。”逢春的亲爹若是疼她,就不会把她许给一个傻子,嫡母毕竟不是亲娘,若不然,逢春上辈子也不会被嫡母许给姐夫做继室填房,高氏当初所用的由头,就是让逢春去照顾嫡姐留下来的独子。

  逢春摊手一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看逢春笑得知足欢喜,要不是她唇上抹有红口脂,姜筠挺想抱着她一亲芳泽,话匣子打开后,两人说笑了一路,直到随从在车外提醒,定国公府快要到了时,两人方止了说话声,逢春先替姜筠整理衣袍,随后又摸出一把精致的手镜,查看自己的妆容是否有乱。

  逢春才看了两眼,姜筠已笑道:“别照了,美着呢。”

  搁下手里的小靶镜,逢春故意叹气:“等过个五、六年,我还不知能不能再听到二爷的夸赞呢。”逢春今年十五,再过五、六年,顶多算是双十年华,可男人若是性子风流,只怕不等她人老珠黄,新鲜期也早就过去了。

  姜筠捏一下逢春的鼻子,心是甜的,吐出来的话语自也如沾了蜂蜜般:“就是再过五、六十年,我照样会夸你漂亮。”

  真是好听动人的甜言蜜语,逢春微垂眼帘,静静微笑:“二爷的话,我可记在心底了,希望二爷别又骗我,还和我装糊涂,说什么‘我何时说过那种话’。”

  姜筠面色微红,低咳一声道:“我今日少喝些酒,就不会趁酒劲乱来了。”

  心灵交流已搞完了,逢春见好就收:“小酒怡情,大酒伤身,二爷身子才好没多久,是得少喝些。”

  两人又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一直平稳缓行的马车停下了,车窗外也传来随从的传话声,陶家子嗣丰茂,陶逢鸿、陶逢建、陶逢则哥仨儿在门口相迎。

  逢春由陈妈妈扶着先下车,姜筠随后从里头钻出来,逢春依次替姜筠引荐道:“二爷,这是我大伯家的大哥,二伯家的三哥,还有,这是我四哥。”

  面对三位妻兄的探究目光,姜筠神色自若地拱起手,道:“三位兄长好,初次相见,幸会。”

逢春18

  四个月前,姜筠前来娶亲时的傻样,大伙儿有目共睹,这才多少日子,竟如换了一个人般,温文尔雅,气质卓然,逢鸿身为家中长兄,又混了数年官场,压下心中诧异,行事稳重地伸手引路:“老夫人一早就盼着你们来了,里面请。”

  姜筠随逢鸿往府里走,逢春略落后半拍,逢则见妹妹面色红润,精神不错,还又长胖了些,想来日子过得比家中好,心中很是替她高兴:“数月不见,妹妹似乎长高了。”

  逢春朝逢则微笑,低声回应:“不仅长高了,还变胖了是吧。”

  逢则微愣,随即颔首点头:“是胖了,胖了更好看些。”

  逢春不由掩袖低笑,走在前头和逢鸿说话的姜筠,忽然回过头来,逢春与他目光一撞,很是无辜和不解:“二爷,怎么了?”逢春知道,古代对女子约束苛刻,不拘是成婚前,还是成婚后,都不能和外男随意见面说话,哪怕是有些男亲戚,都得注意着避嫌,关于这一点,逢春牢记在心,可逢则是她亲哥哥,和他说笑两句,应当没事吧,而且,她有告诉过姜筠,逢则的生身之母戚姨娘,曾照养过她八年时间。

  “没事。”姜筠没头没脑地转回头,又若无其事地再转过去。

  逢春摸不透姜筠啥意思,对逢则笑了一笑后,便缄口不言了,过了一会儿,姜筠忽然又转过头来,逢春一脸茫然,以眼神询问‘又怎么了?’,姜筠朝她笑了笑,然后继续转回脸,逢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当局者迷,逢则等人却是旁观者清,这般当众眉来眼去,看来,逢春很受这位姜二爷喜欢。

  逢则轻轻叹气,三房里的诸多弟妹,他唯对逢春感情最深,生母病重之时,逢春才多大一点儿,每天守着戚姨娘,给她端水递药,而他因自小养在嫡母膝下,不敢和生母太过亲近,连去探望生母,都要偷偷摸摸,后来,逢春的婚事由父亲亲自订下,他根本无力插手置喙,好在,老天爷总算开眼,叫姜二公子变好了。

  而在逢瑶看来,老天爷简直是瞎了眼了,明明就是要断气的人,却偏偏活了过来,明明嫁给了一个傻子,傻子竟也能再聪明起来,怎么什么新鲜稀罕事,都落到陶逢春的脑袋上了!

  老夫人是最高长辈,逢春和姜筠先给她拜礼,礼罢,老夫人拉着逢春的手打量,并简单咨询她的婚后生活,孙女婿当前,老夫人不好问得太露骨,也不能忽视一旁的姜筠:“春丫头性子内向,不大爱说话,若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孙姑爷多担待一些。”

  姜筠微微笑道:“祖母多虑了,逢春懂事明礼,温婉柔顺,很受家母喜爱,我家小侄子也爱缠着她玩。”略顿了一顿,姜筠又道,“我单名筠,字佑安,祖母直接唤我佑安便是。”

  短短四个月,一个连说话都磕巴的傻子,倏然变成一个谈吐自如的俊公子,如此稀罕之事,老夫人也算是活久见了一回,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老夫人连声直道:“好,好,好。”

  接着拜见的是陶景和高氏,自打知道女婿不傻了,陶景几乎天天都喜上眉梢,这回见了本人,岳父般的热情几乎是横躺而出:“佑安啊,我这春丫头自小懂事孝顺,识字女红样样精通,不是给老夫人抄佛经,就是给家中长辈做这做那,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逢春能觅得佑安这般佳婿,是她的好福气,我这个当爹的,也算是放心了。”

  耳听陶景激情澎湃的话语,逢春只默翻白眼:那么好的闺女,你把她填到火坑里去!

  姜筠嘴角笑意不变,只玩笑着说道:“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却白白便宜了小婿,怪道岳父如此心疼。”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