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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养妻日常_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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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早自炕床上溜了下来,只听外面内侍一声高宣,便与坐在鼓凳上的韩清一同跪到了当庭。李昊带着股子寒气进了门,说话时声音很是欢快:“听闻太妃娘娘这里来了宫外的命妇,是那家的夫人?”

刘太妃稳坐着,看李昊坐到了韩覃方才坐过的地方,才道:“仍是唐阁老家的夫人,与她的妹妹韩清姑娘,唐阁老家的夫人皇帝是见过的,她妹妹端地是与她双生儿一般,只怕皇帝还未见过。”

李昊哦了一声,戴着扳指的手轻敲着炕桌:“抬起头来朕看看!”

韩覃也知这是韩清的好日子,仍还低着头,眼盯着品黄色地毯上那金黄的花纹看了许久,便听李昊轻声赞道:“果然与唐阁老家的夫人面貌肖似!”

刘太妃忽而唤道:“韩夫人,我这后院养着几株朱砂梅,前些年我不住这座殿,也不知它开的如何,今年到如今还不结蕾,许仍是肥施的不够,亦或根上有了虫,你与我一起去分辩分辩,可好?”

她这是要带走韩覃,给韩清和皇帝单独留地方了。韩覃连忙告过罪,站起来就要扶刘太妃下炕床。这时李昊却发声了:“外头又飘起了雪沫子,太妃的朱砂梅何时不能看,偏要此刻去?”

刘太妃虽有个太妃名号,毕竟不是皇帝生母,又是自见不得人的冷宫出来的,当然是唯李昊命是从。她笑了笑转寰道:“那不如我们到西边暖阁里去坐会儿,你替我将这鞋子再捶一捶,可好?”

韩覃此番入宫,为的也是能把韩清送入宫廷,虽她暗诽唐牧的做法,这轿夫却还得咬牙做下去。她才伸了手要去扶刘太妃,便听李昊又是一声冷笑,却再不出言。而刘太妃听了他这声冷笑,那手便缩了回去,脸上虽仍还笑着,面色却是尴尬无比的样子。韩覃觉得自己此时呆愣愣杵在刘太妃身边,亦是十分的尴尬。而韩清还在地上跪着,也悄悄抬眸扫着李昊。

李昊木脸片刻,忽而出声:“朕这些日子来灌了许多的汤药,可隔三差五仍还要晕一回,御医也曾杖废了几个,再上来的仍还是开些苦药。朕听闻你一双鞋就让太妃娘娘多年的风湿痹得已缓减,这一冬都未曾服过药。你可有法子,能替朕缓一缓这痼疾。”

他说完话,才从窗外收回目光,抬眉扫了韩覃一眼。只这一眼,韩覃顿觉混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寒气森森。他眼中闪着亮光,显然是强忍着泪的。韩覃生怕这李昊是与自己一样,也因为偶然的相见触起关于前世的记忆。她斟酌许久,敛了一礼道:“臣妇之所以能替太妃娘娘纳鞋子,概因那风湿乃是肢体受寒而积的毒,以热偎之,则可缓解。关于病理上,臣妇不出自医家,也不曾读过医书,委实不敢在陛下面前妄言。”

李昊边听边点头,听完自嘲似的勾唇一笑,挥了挥手道:“去吧!”

刘太妃如蒙大赦,捉着韩覃的手下了炕床,穿过大殿到了西边暖阁中。这边陈设比那边还要华贵,炕床上亦是全新的锦被茵褥,显然是刘太妃用来招待宫外贵客的。韩覃试了一把炕床十分的温热,遂扶她坐了上去,自己也脱鞋跟了上来。

大殿隔着几重,中间还有过厅,自然听不到那一头的动静。几个宫婢如墙屏影壁一般的静立着。外面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韩覃记得自己上一回来的时候,似乎也是在下雪。她捶好了鞋子,溜脚到地上揽过刘太妃的脚,替她套上了轻声问道:“太妃娘娘可要试试合脚与否?”

刘太妃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下了炕床走了两步,点头道:“光是伸脚进去,就知道比那一双还暖和。”

韩覃扶她在炕床上坐了道:“这一双,臣妇上下都垫的熊绒,比那羊毛更要暖和些。”

她想要提早出宫,此时便有些心神不宁,望着窗外下起了雪,自然心中越发焦急。忽而一个宫婢打帘子进来,在刘太妃耳边嘀咕了声什么,刘太妃脸色一变,也不跟韩覃说话,随即便指个宫婢过来,支扶着走了出去。

韩覃转眼目送着刘太妃出了殿,于明窗上望外,她竟还是带着韩清,两人自游廊上一路转到门上,一群宫婢太监打伞的打伞,抬软轿的抬软轿,带着出门去了。她细看李昊带来的那些小内侍们仍还在殿外肃立着,忽而觉得眼皮一跳,听得帘子一响,李昊已经走了进来。

第80章

韩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自那炕床上溜下来,跪到了当庭的地毯上。李昊轻轻转到炕床边沿边坐下,挥了挥手,那如影壁般滞立的宫婢们便轻声退了出去。他那云头靴里头当是壮了毡的,男子火气大,就算到了冬天,李昊仍旧不爱穿棉靴。

他当是拿起了那双又大又笨,呆头鹅似的棉鞋瞧着。韩覃垂眸望着地毯,低头低到脖子都有些酸了,才听李昊说道:“韩夫人,起来说话!”

韩覃只得又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又不知该退到那里,便到炕床角上那一盆玛瑙盆景摆件儿旁站了,双手交握着,心中暗骂唐牧替自己找的这难堪差事。李昊丢了那双鞋子,也不说话,就那么呆坐着,望着窗外渐大的雪。

“说起来可笑。明知此时此刻,当下,时间从这一秒流过去就不会回头,可朕似乎觉得,这地方,这景致,此时此景,朕当在很多年前就曾经经历过。”李昊终于回头,盯着韩覃问道:“韩夫人可也有过这样的感受?”

其实应当来说,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于那么一刻,忽而觉得眼前的场景,仿佛在很遥远的过去就曾来过,身边新认识的人,也仿佛久别重逢一般。而李昊此时便觉得这韩夫人,似乎是自己久别重适的故人。他将韩清与刘太妃齐齐支开,此时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胸中似有千言万语觉得无不可对她言,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韩覃轻轻摇头:“臣妇不曾有!”

李昊轻笑一声,又问道:“夫人与唐阁老,是几时成的亲?”

韩覃回道:“今年七月间,七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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