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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养妻日常_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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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并不了解唐牧那个人并他内心的想法抉择,很多事情,她皆是在猜他的想法。但李昊不是,她能看得透李昊心中所思所想,猜得到他做每件事想要达到的目的,概因她是伴着他长大的。

她扔了那把剑道:“若您不问情由,不分青红皂白,只为了威胁我而杀韩柏舟的话,你就是个昏君,那在午门外替你挡刀的文臣们也不过是瞎了眼。我也是这大历朝的百姓,与窗外那所有的臣子,衙役,杂役,或者监狱中的犯人一样,仰您的鼻息,顺承您的意愿,概因您的意愿就是天的意愿。

但若天要作孽,要赐我等一个昏君要来祸害苍生,那活着又有何意义?所以如果您果真要杀我弟弟,我陪他一起死即可。”

剑落在地上哐啷作响,韩覃大步出门走了。李昊跌坐到椅子上,交手沉默了片刻,黄全溜进来道:“皇上,奴婢瞧着韩夫人走了!”

见李昊不语,黄全又哭哭啼啼哀声道:“奴婢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在外听了半天,分明韩夫人与皇上您才是一对璧人,而唐阁老才是从中横插一足的那个。如今韩夫人之所以不听您的劝,只怕也是落不下脸来,不如您直接把她弟弟拘回宫中,她为了弟弟也得跟着您回宫是不是?

等回了宫,奴婢能替皇上想到一百种能叫韩夫人转心爱上您的办法,皇上您觉得了?”

李昊摇头:“放了韩柏舟,送他回韩府,并着大理寺陈卿等人好生安抚他。”

“这?皇上您不想韩夫人跟您入宫了?”黄全惊声问道。

李昊回头,目光恻恻:“黄全,你不过是个奴婢,虽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朕若一味相逼,那怕拘她入宫,在瑶儿心中就是个昏君。放了韩柏舟,先回宫去,否则齐怀春又该骂朕耽于政事了。”

只要她肯承认自己就是韩鲲瑶,剩下最难办的事情并不是她究竟爱他与否,或者心里爱着谁,而是唐牧。那是他的内阁次辅,在朝中的根基、威信如一颗深根大树无法撼动,也待他忠心耿耿。于朝事,于私事上,皆挑不出任何刺来。

对手如此强大,而韩鲲瑶他又非要不可。李昊舒臂,待黄全替自己披好披风大步出门,步行到大理寺外时,便见韩覃沉脸在门上站着。他欲要软语几句,又被她嫌弃而又厌恶的眼神逼退。

*

直到看见柏舟自衙内出来,韩覃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方才激怒李昊,也是想要赌一把,赌他会放了柏舟。她扶着柏舟上了马车,与淳氏带着柏舟回了怡园,哄他吃过饭再睡了一觉,次日一早才细问柏舟当年的事情。

原来当年韩覃自嘉定州从妙凡手中逃出来之后,妙凡为了追韩覃,便追到了太原府谭昌家里,虽未找到她,却找到了柏舟。而当初她在京城带柏舟舟时想必也待的还算尽心,所以柏舟十分恋她,一直将她当干娘看,这些年都未断了往来。

直到柏舟入了京,韩覃又嫁给唐牧之后。妙凡再想起当年旧事,便意欲为白莲教当年叫陈卿与唐牧捕杀的教众们报仇。若不是柏舟心正,而又失手杀了妙凡,也不知又要出什么样的乱子。

唐牧第三天傍晚到京,还未进城,便见陈卿骑马在城外等着。两人策马并肩而行,陈卿复述完三天前香海茶舍那桩杀人案以及韩柏舟杀死妙凡一事的前后果程,忽而勒马扬蹄:“清臣,当日皇上与韩覃在我的公房内聊天时,许多话我皆是听的云山雾罩。其中有那么一句话,我不能懂,但我觉得你也许能明白。”

“说。”

陈卿复述的是李昊的原话:“皇上说:不对,你曾为了朕而放弃过韩柏舟。你仍还不能舍弃他,只能证明你不够爱唐牧,或者说根本就不爱他。”

在两百年后,当时还为帝的唐牧在坤宁宫西殿外的檐廊下第一次拿起那本名字叫《我与东宫》的书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不算是一本书,只是两百年前住在永宁宫的某位妃嫔于寂寞深宫中,在漫长的好几年中,拿花笺写成的一段段生活琐事。

其中只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那位妃子,她叫韩鲲瑶,另一位她称其为东宫,后来改作二郎,据唐牧自己推断,应该是谥号为英的皇帝李昊。他死时还很年轻,不过十八岁,未有子嗣,所以群臣推举他的弟弟景王为继任国君。

再回到两百年前的如今,唐牧仍还能记得那本书最后一页上的四个字:我怀孕了!

基于韩覃就是韩鲲瑶来推断,这件事情就很容易理的清了。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韩覃其实都没有逃脱白莲教的控制,只不过上一世她被如了或者查淑怡送到了东宫,而这辈子凑巧送到了他身边。

韩覃在上一世中死的时候怀了身孕,若韩柏舟仍还被如了和高太后等人所拘禁的话,那她的怀孕,确实就意味着放弃柏舟的生命。唐牧叫陈卿盯着,吐了两个字道:“我懂!”

这是最坏的境况,那上一世曾一起死掉的,爱着彼此的两个人都有曾经的记忆。唐牧策马疾驰,到怡园门口时才恍然大悟,应当就是那一次,在渡慈庵她追问他李昊的前世时,应当就有了关于上一世的记忆。他居然还三番五次送她入皇宫,此时再想起来,唐牧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疾步进了避心院,八扇莲纹雕花的窗格映着灯火,窗中有人吃吃笑着,细语轻言。唐牧一颗心缓缓落进胸膛,闭眼在门外站了许久,撩帘子进门,便见韩覃与韩柏舟二人同时站了起来。韩覃穿着寻常的褙子,面容平和,手中还忙不及的藏着针线:“二爷回来了?”

唐牧嗯了一声,与柏舟应付过两句,等他退了,便坐在她方才坐的那张搭灰鼠绒的圈椅上,双目灼灼盯着韩覃。韩覃在他身边坐了,正寻思该如何委婉解释三天前在大理寺发生的事情,便听窗外淳氏的声音:“二爷,前院来了宫里的太监传旨,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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