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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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廷玉走在半路上,下午便直接找了张廷瓒。

  张廷瓒一见他就心虚,看着自家二弟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大力拍着他肩膀:“二弟难得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有事?

  张廷玉想想那顾家三姑娘,念及上午张廷瓒找自己说话时候那奇怪神情,“大哥真是塞了个好学生给二弟,二弟感激得很。”

  张廷瓒摸摸自己的鼻子,进了屋,绕过一扇画屏,叫张廷玉坐下。

  “自古看美人,那就是赏心悦目之事,虽则这顾家三姑娘顽劣了一些,资质鲁钝了一些,可一张脸能看啊。这是大哥对你好,对你好。”

  一面倒茶,一面笑,张廷瓒努力想着为自己开脱的事儿,只顺嘴问一句:“不过我听说顾三姑娘可是黑着脸出书斋的,你莫不是招惹了她?”

  张廷玉心说这与自己何干?不过是戒尺和生鸡蛋。

  他浅淡一笑:“自古严师出高徒,大哥将这等重要的事儿交给廷玉,廷玉自然要把顾三姑娘往好了教。”

  往好了教?

  张廷瓒嗤笑:“我跟你说啊,一见顾三小姐那字儿,我就跟着醉了。她那字不是醉汉,是走在酒池肉林的纣王,哎,你可明白愚兄感受?”

  “……”这形容,却是挺贴切。

  张廷玉也叹气,想起之前张英与顾贞观二人定下顾三先生之时,自己也在场,可万没想到这事儿如此艰难。

  “你嫂子最近身子不好,我得多陪陪她。难得能有些清闲日子,怕是不日便要启程回京,那时候就是想陪陪她也没时间了。”张廷瓒原本那略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忽地隐没,“你到了婚配的年纪,前两年都推说京中的姑娘跟你不合适,如今难得父亲相中了顾家大小姐,你也该成家立业。我听三弟说,你得知此事时,并不大高兴?”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廷玉没觉得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他在家行二,老四张廷瑑出生之前,他恰是夹在中间的那个……

  眼皮子轻轻一搭,张廷玉笑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

  张廷瓒倒觉得奇了:“我们家虽不如以往,可门第却略高于顾家的,你娶他顾家的大姑娘,因着父亲跟顾老先生的交情,定然是个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兴许吧。”

  张廷玉也懒得反驳,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直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总之这种事,有和没有,对他似乎无甚影响。

  男儿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都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可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又跟儿戏有什么区别?

  “你就这模样,性子寡淡!”

  张廷瓒见自家二弟这模样,只叹气,“想当年多少淑女名媛上门来,巴巴要倒贴我。换了你这行二,跟全京城都没姑娘了一样。”

  哪儿有那么夸张?张廷玉不过是看着冷淡,虽能跟人相处,可始终较为疏浅,以是在京城之时人人都没觉出这张廷玉有什么厉害的。

  张廷玉自己倒也不介意:“顾家大姑娘这不是有了吗?诗书皆通,我是福气来得晚的。”

  张廷瓒也不知为什么笑了一声,便道:“反正是你娶那顾家大姑娘,而今帮着姐姐管教妹妹,想来最合适,我去陪你大嫂,这顾三的事儿,你可别找我了。回头跟你翻脸啊——”

  这谁跟谁翻脸啊?

  张廷玉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张廷瓒便已经没了人影。

  这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坐在屋里,喝完了那一杯温茶,张廷玉缓缓地放下了茶杯。

  他走出门,外面阿德等着他,“二爷。”

  这是他贴身小厮,这个时候似乎憋着笑,就这样招呼了张廷玉一声。

  张廷玉听着奇怪,问道:“可有什么值得乐呵的事儿?”

  阿德抬头,看着自家公子爷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更觉得可乐,便凑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张廷玉听了,将那手一背,笑一声:“随她去。”

  上午书斋一行,可不是开罪了那顾家三姑娘吗?生气也是应该的。

  顾怀袖窝在屋里,一下午没出去过,青黛正给她上着药。

  “小姐您就别嚎了,再嚎下去名声都要传到桐城去了。”

  原本自家小姐就是个名声不好的,不管是当初旅居京城,还是回无锡故居,风言风语没断过,外面那些个多嘴多舌的婆子,什么浑话都能往外说,青黛是恨不能抓了那些人头发、狠狠摔上几个大耳刮子的。可天底下,最难防的就是旁人的口。

  青黛叹着气,方才顾怀袖已经拐着弯儿骂了张家二公子不知多少次,细皮嫩肉没被打过,手上的红印子擦了药也没见消减下去。

  顾怀袖冷笑一声:“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这叫未雨绸缪。别看我骂得难听,也不是没好处。”

  在别人家里说别人家公子,竟然还有好处?

  青黛真真开了眼界,自家小姐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她嘴角一抽,道:“奴婢洗耳恭听。”

  一指头戳到青黛的脑门儿上,顾怀袖道:“你个死性子的丫头,大姐不嫁这张家也就罢了,真嫁进来,我跟那张三公子张廷璐同岁,指不定就被配了对,我听我爹也不是没这个意思。他跟张英那老家伙,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亲上做亲这种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那小姐您是……”青黛隐约明白了。

  看了看自己右手,还有放在妆奁上面那一枚熟鸡蛋,顾怀袖恨得牙痒。

  “总之是嫁谁都不能跟她顾瑶芳搁一块儿,这些年她也膈应够我了,嫁人了还膈应,还不是我堵心?”

  只是未雨绸缪,两手准备,顾怀袖心里一把算盘扒拉得“啪啪”的。

  顾瑶芳就是个祸端,离得越远越好,否则迟早引爆。

  青黛只觉得顾怀袖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跟啥事儿没有,可心底下不知藏着多少事儿,只是太多人看不出来。她不敢再说跟大小姐有关的事情,只伺候着顾怀袖睡了午觉。

  日头西斜的时候,外面一名张家仆妇来请顾怀袖,说桐城有灯会,凡这一日男男女女都能出去,问顾怀袖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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