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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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怀袖像是没听见,只轻声地叹道:“老了,老了,老糊涂了……”

  “你!”

  顾贞观没反应过来,这话前后的反差,在他印象之中三女儿一直是乖巧懂事能哄他开心,说什么就听什么,也没什么太过骄纵的要求。

  那所谓的“骄纵”其实都是在顾贞观允许范围之内的。

  可现在……

  她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顾怀袖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了想。

  去年十月,也就是自己顺着水漂下去的那几个月,康熙三十五年,林佳氏给太子生了第三个儿子,如今还没取名吧?现在也才一岁不到,这年头孩子夭折的太多了,皇家的孩子活不活得下来还难说。

  现下,甭管林佳氏原来在毓庆宫是个什么地位,现在母凭子贵,至少没人敢跟她顶了。

  太子的儿子还是很金贵的,如果太子成功地登基,那往后兴许就能成为皇子。

  只可惜,顾怀袖别的不知道,却知道太子断断不能登基。

  更何况,她本身就是刁民,即便历史上是这一位爷登基,从中作梗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真当她顾怀袖嫁的是个庸才么?

  林佳氏的地位刚刚在毓庆宫稳固下来,怕是听说了她回来,所以才来炫耀的吧?

  女人的劣根性。

  只是换了顾怀袖,虽然也会想炫耀,可绝对不是这样的方法。

  现在的林佳氏多高贵啊,刚刚生了个儿子,还是太子的枕边人。

  当初顾家赶她出去,如今她不计前嫌地回来,还要主动地帮助曾经跟自己不和的三妹?哈……

  我信你我就是傻子啊!

  顾怀袖又不是傻子。

  一则,有可能是太子真想要拉拢张廷玉了,可如今不过刚刚过了一个江宁乡试,拔了头筹,更何况太子身边还有个张廷瓒——虽然,顾怀袖与张廷玉一直怀疑张廷瓒是四阿哥的人——不过太子是不知道的,他应当把张廷瓒当成了自己人。这样一来,他身边已经有了张英的儿子,再拉拢第二个,是否略显累赘?

  二则,只是林佳氏的伎俩而已。想坑人罢了,到底背后有什么阴谋,怕还要慢慢看。

  若是顾怀袖心情好,现在无聊,兴许还会拿她撩闲,可现在顾怀袖一见了顾贞观就厌恶。

  文人文人,都苏东坡写过一首《江城子》,说什么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实则满地都是他小妾,就那还是悼念亡妻……

  顾怀袖一向觉得,以文观人太过武断,因为人是一种相当虚伪和善于伪装的存在。

  到底顾贞观如何,顾怀袖是真的看不懂了,她也觉得没必要看懂了。

  因为她现在不想跟顾家这摊子破事儿折腾了。

  见顾怀袖沉默了许久,似笑非笑没说话,顾贞观语重心长:“我知道,当初是我说过要赶她走,也是她损伤你名誉,可如今她势大,你与衡臣才刚刚上来。想想今年是张英担任主考官,他避嫌不得参考,如今你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毕竟要势弱一些,如今她在宫中也需要人帮衬,林恒大人那边没什么本事,只有你这边能指望……”

  顾怀袖没说话,继续听。

  顾贞观又道:“两姐妹哪儿来的隔夜仇?如今你俩和好,对你对她都好……”

  两姐妹哪里来的隔夜仇?

  顾怀袖是差点笑出声来了。

  她端了茶,那动作透着一种随性,却压抑着暴躁,忍无可忍之时,当真无需再忍。

  顾怀袖道:“父亲您说累了吧?女儿也累了,我想让嫂嫂进来为我把个脉。”

  十分不给面子的打断。

  顾贞观终于意识到了,他老了,想要看到儿女满堂,想要看到他们个个都有好的归宿。

  如今芳姐儿那边好不容易主动来示好,袖姐儿却执拗于过去的仇怨不肯答应。

  顾贞观讷讷许久没有说出话来,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他连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

  他起身,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出去了。

  这一回掀帘子进来的是孙连翘,她在外间,本来便隔得远,听不见什么。只是孙连翘对如今的情况不是没有预料。

  她这几年肚子也没有什么消息,好歹因为治理家务厉害,又给顾寒川纳了几个妾,顾贞观也器重她,这么多年来才相安无事。

  孙连翘暗叹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跟顾怀袖是一样的遭遇,可顾怀袖虽弄成如今这样,却比自己要幸福得多。

  “你似乎跟公公发生什么争执了……”

  孙连翘试探着问道。

  顾怀袖手指探进茶杯里,扯开唇角,看孙连翘,只问了一句:“我跟嫂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父亲,近日来跟那些常在外头走动的人接触?”

  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孙连翘虽然管家,可这些事情不一定知道。

  然而……

  顾怀袖问得很肯定。

  孙连翘缓缓地坐在了顾怀袖的身边,伸手出来给她探脉,只缓缓道:“公公年纪大了,身边就一个柳姨娘陪着,难免孤独……我见过许多年富力强时候精明的人,可老了都开始糊涂。人都是这样的,越活越人精的,都是逼不得已。大多数的人呢,就越来越……呵,张二少奶奶多体谅他几分吧。到底站在他这里说,是望着您跟那一位都好的。”

  顾怀袖手腕翻出来,任孙连翘按着脉,听了这话也不接话。

  孙连翘定了定神,按住顾怀袖的脉,却道:“你这是早产过的,却不是……”

  “死胎。”她还微笑了一下,那场景真实历历在目,此生此世都忘不了。可她语气很平静,“在江南时候大夫说最好修养得个两年,不知你这里可有调养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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