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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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讪笑:“娘胎里就有十斤的还从没见过,这……”

  这当然是玩笑话了。

  屋里炭火烧得暖和,顾怀袖穿着白底银花的薄袄子,有水红色的镶边,看上去明丽鲜艳,一张脸上不施粉黛,皮肤却透着玉色莹润。

  人从月子一出来,整个人气色直直往上拔了一截,原来看着总带着一种隐约的病气,可现在却消减一空。

  她一抱孩子,他倒一下不哭了。

  小胖子眼珠子已经睁开了,乌溜溜的,还真大,就是被两颊的肥肉给挤着,地方太小眼睛太大也是个麻烦啊。

  顾怀袖没忍住抱怨道:“我就说怀着的时候怎么饿得那么快,多半都是这小子给吃了啊!这五官拆开来看样样都是好的,合在一起看着我怎么这么堵心呢?”

  这一回,奶娘不敢接话了。

  小胖少爷虽然胖了些,可看着还是可爱的,尤其是一双眼睛那个漂亮那个机灵劲儿,人来了就会笑,见着什么老爷啊老夫人啊大爷啊四爷啊大少奶奶之类的,笑得别提多甜了。

  一个一个多月的小娃娃似乎能分辨出谁跟他最亲近一样,都说这孩子聪明得厉害。

  又有人说了,二少奶奶跟二爷这种肚子里九曲十八弯不知多少心思的人,结合起来生的孩子,铁定一小祖宗啊。

  到底小胖子往后什么样,往后才知道。

  现下,顾怀袖只担心一个问题。

  怎么给孩子减肥呢?

  现在他饿了就喝奶,不给吃就哭,扯着嗓子哭怎么也劝不住。

  孙连翘也说了,孩子这时候长着身体呢,劝她别动那什么给孩子减肥的歪心思,除非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想起孙连翘那嫌弃又抽搐的表情,顾怀袖也郁闷了。

  听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刚刚生下来看着胖,长大了就变瘦了,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越变越可爱,就是这个理儿!

  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的顾怀袖坐到了炕桌边,逗弄着孩子。

  “会叫娘吗?我是你娘,来张口……对,张口……”

  “咿咿呀呀、呜、呜呜……”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顾怀袖戳他脸:“你怎不是个天才呢?人家天才宝宝两个月就能说话了,撑死了你就是个调皮捣蛋鬼!”

  “你干什么又戳他呢?回头脸戳破了,看你往哪里哭去。”

  张廷玉才忙活完外面的事情,就赶紧回了家里准备抱老婆抱儿子,谁想刚进门就看见顾怀袖那尖尖的手指头伸出来戳戳孩子,又捏了捏小胖子的脸,顿时无语。

  “我是他娘还是你是他娘啊?戳戳又不少块肉……”

  不,戳戳要是能少块肉,那就好了……

  顾怀袖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大堆给婴幼儿减肥的残忍方法,不过随着张廷玉一点她眉心,叫她把抱着孩子的魔爪给放下,这一大串神奇的方法就这样随着张廷玉这天外飞仙一般的一指头给……

  飞了。

  顾怀袖朝天翻着白眼,任由张廷玉把孩子抱了过去,兴许真是儿子跟他爹亲近,那小子一见了张廷玉眼睛就微微地眯着,小手还没力气,只知道半空里毫无意义地抓握。

  脸颊鼓起来跟包子一样,丑得厉害。

  顾怀袖一看就差点晕过去,张廷玉还拿着短笛在嘴边吹,培养培养儿子的高尚情操。

  任由他在那边逗孩子,顾怀袖只将放在炕桌上的一本手札打开,提了一管羊毫小笔,便在上头写了几个字。

  “三十七年十一月廿二,二胖奇丑如旧,肥胖不减,五官拼凑再丑一层,思其将来之相貌,实则无解。呜呼哀哉,其父甚爱之,愚不可及,蠢属第一。今日得减肥之秘法,待吾儿长成,且观其时之相貌,一胖则减一分美,十分胖则丑不可耐。余之忍耐,已至极限,此子甚丑,甚丑!”

  写完,顾怀袖还去翻了翻前面,整本手札大致从她生下小胖子的第三天开始,内容无非就是“二胖很胖”“二胖很丑”“二胖越长越丑”“二胖他爹有眼无珠”“二胖跟他娘想象的路线完全不一样”“二胖需要减肥”……

  一本二胖手札,字迹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像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写出来的。

  张廷玉看见顾怀袖又在写,脸都黑了一半,只无语道:“你那字,若是叫小胖子往后翻到了,定然能被自己儿子嘲笑一辈子!”

  “呸!”顾怀袖冷哼了一声,“我还没嫌弃他长得丑呢。”

  他娘是个大美人,他爹虽不说帅遍全京城,好歹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这一个型儿的,怎么也不该生出这么丑的儿子来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物极必反?”

  顾怀袖嘀咕了几句,最后又把自己的手札扔给张廷玉,把孩子朝自己怀里一抢,道:“你去把我手札重新抄上一遍,换个好看的字体,孩子我先抱着……”

  小胖子“呜呜啊啊”地叫,在他娘怀里眯眼看着张廷玉,张廷玉一脑门子官司。

  他认命地从炕桌旁边又拿了备用的一本手札,用自己漂亮的小楷将顾怀袖写的那些东西给誊抄上去,“从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回头等着白日酒,我看你怎么面对众多的宾客!”

  距离白日还有五十多天,顾怀袖才不着急,怎么着也是过年之后了。

  想来她儿子不会横着长……

  哎,不对,这话说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张廷玉抄着札记,末了一换馆阁体,只道:“权当是练字了。”

  顾怀袖没好气道:“孩子都生了,你也只是个举人。”

  “举人已经很厉害了好么?”张廷玉简直无奈了。

  在普通人家,一个秀才都能高高在上了。童生都不与商同座,秀才进县衙没人敢打。到了他这举人的地步,就是大喇喇朝着江宁府府衙里面指着知府老爷鼻子骂,也没人敢治。要想打他一个举人,要层层上报,打手心都只能老师来,更甭谈什么杖责。

  只是在张家,一个小小的举人还真算不上是什么。

  张廷玉只能生生地忍了这口气,一面加重了手上写字的力道,写那“丑”字的时候,带着铁画银钩的味道,只道:“爷我虽还没参加会试,这会儿已经是二甲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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