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第6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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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怀袖腿有些软,便扶了苏培盛的手一下,拧着眉,撤转身子,才发现外头还站着几名宫妃打扮的人,年沉鱼就在其间,站在那拉氏后头,捏着帕子,看了顾怀袖一眼。

  于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顾怀袖想起了当初在年府的事情来。

  她一躬身请安:“臣妇请皇后娘娘、年贵妃娘娘、熹妃娘娘,并几位主子、小主安。”

  毕竟她还是一品诰命,内外命妇虽各有别,可品级摆着,后头有个“并”字,已经算是顾怀袖给面子了。

  那拉氏对顾怀袖的事情知道一点,当年熹妃钮祜禄氏在圆明园也知道胤禛有这么个奴才,更别说那一次弘历还因着那事被训斥,年沉鱼更是与顾怀袖熟得不能再熟。

  顾怀袖行了礼,那拉氏便叫起,而后别过,主子小主们便进去了,顾怀袖则被苏培盛送着出来。

  “您这是怎么了?”苏培盛有些讶异。

  顾怀袖进去跪了大半晌,现在心里还有些乱,老觉得平白叫她来一趟,又什么都不说,未免太奇怪。

  “你问我,我问谁去?万岁爷的心思,猜不透。”

  也不敢猜。

  御花园边上,苏培盛便回去了,顾怀袖归席,便见人在找自己,只着人跟张廷玉那边说了一声无事,这才算安定下来。

  今夜一过,次日早晨圣旨便到,追封张廷玉曾祖、祖父为太子太保,先妣吴氏为一品夫人,特赐张廷玉不避嫌监理殿试,殿试后准予回祖籍桐城修缮祖庙,三月为期,赐银五千两,车驾十数,仆从卫士若干护送。

  如此荣宠加于张家一门,反倒是让张廷玉越发忌惮起来。

  想想年羹尧与隆科多的赏赐还要比他多,虽不至于太惶恐,可若说没警惕那是假的。

  只是圣旨下来,不敢不从。

  张廷玉主持了殿试,特将自己儿子张若霭从状元抠下来,扔进二甲,又把二甲第一的张廷瑑抠下来排到第六十一,而后才报给雍正。哪里想到雍正阅卷之后,直接把那两张答卷剔出来,要问责张廷玉,言这二人答卷甚好,给排的名次不对。

  张廷玉只能据实以告,可雍正只道:“举贤不避亲,张大人不必如此。”

  可张廷玉怎能让一门父子出两个状元?只再三求告,好歹给抠成个探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若霭为恩科探花,张廷瑑为二甲第一,赐进士出身,叔侄两个自然也入选翰林院。

  一门六进士,竟然成真。

  倒是按着雍正恩旨,十月启程回桐城,风光无限,重修祖庙,一时风头无两。

  人一离开京城,事情就开始少了。

  只是张廷玉已然上奏固定下了密折奏事制度,大江南北的折子日日夜夜都在往御前送,皇帝还是忙着的,张廷玉自然也时不时一封折子往上递。

  祖庙重修完毕,张廷玉又给雍正上了道折子,这才准备着过年。

  江南的冬天湿冷,张廷玉与顾怀袖打龙眠山回来,正准备歇歇,没想刚至张家大宅,便收了一张拜帖。

  “闻说沈恙病了不短时间,才见着好,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张廷玉一翻拜帖,便淡淡道了一句。

  顾怀袖则道:“他来必是带着三千,倒是李卫如今在云南盐驿道办差,怕回不来,离京之前见着吏部那边的文书,约莫明年要加为布政使,升官倒是快。你也甭想了,终究是你欠他。”

  是欠沈取。

  张廷玉将拜帖朝旁边一扔:“罢。”

  

  第二四九章 抄家专业户

  

  万没想到,再见到沈恙的时候,会是这样光景。

  园子里摆了席,原本是官商不同席,可毕竟他们也算是认识半辈子,恩恩怨怨难分明,自也不拘束这么多。

  沈恙已然头发花白,这些年也不知怎么,病疾缠身,吃药跟喝水一样寻常,有人说他是现世报,这辈子亏心事做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后半生才如此多舛。

  倒是他自己没怎么在意,进来的时候手指上勾着一只小葫芦,看上去有点年份了,衣裳还是那漂亮的艾子青,脸上风霜之色甚重,头发竟然比张廷玉还白得多。不过瞧他脸上表情,还是昔日那个沈恙,眼神一如既往,连说话的声气语调也没怎么变。

  “别来无恙乎?”

  张廷玉与顾怀袖在厅前,看沈恙身边跟着钟恒跟沈取,慢慢踱步进来了,只一笑道:“沈铁算盘来了,不就有恙了吗?”

  沈恙名恙,自是有恙。

  他闻言也乐了,便给张廷玉夫妻两个一拱手:“那倒是沈某不该来了。”

  华发已生,倒是笑颜如旧。

  沈恙眼神有些苍老的遥远,若无其事扫了顾怀袖一眼,仿佛往昔红尘往事已经尽数湮没在岁月洪涛之中,他只是个过客,如今倦了,找个地方歇歇罢了。

  有什么该来不该来的?

  来都已经来了。

  顾怀袖暗暗觉得有些好笑,倒是也不说别的,只看后面沈取。

  沈取倒是不说话,他近年来,倒似乎越发地好了,虽看着还是瘦削,但精气神很足,现在跟着沈恙一起坐下,便觉得文质彬彬,眉眼间又透着一股精明味道。

  不管从沈恙脸上,还是从沈取的脸上,从来看不到那种商人的市侩。

  沈恙本身便是儒商之风,自来手段毒辣是毒辣,可往年在桐城看他们与茶农交谈,到底还是有做生意的道在里面的。

  至于说什么“现世报”,顾怀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那么多,等到中午用过饭,才到了园子后面聊天去,沈恙跟张廷玉说话,顾怀袖自然找了沈取來。

  沈取扶了她往一旁的亭中走,声音挺轻细,道:“从铜陵上来的时候,便听说您前阵子病了一遭,不大要紧吧?”

  他们的消息一向灵通,顾怀袖也不知说什么好,“我的病算什么病?不过就是偶感个风寒罢了。倒是你,才要问问是不是要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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