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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_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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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以诺基石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离开了地下室。

  十一月一到,南安普顿就热闹起来。许多人聚集在码头,准备登上“五月花”号,他们看上去焦虑不安,因为这艘原定于夏季启航的船已经耽误了太久。清教徒恨不得快点离开英格兰这片是非之地,在他们心中,大洋彼岸的美洲才是建立宗|教信仰的理想之国,那里将会建成一个没有堕落的国度。此外登船的还有很多商人、农民和工匠,他们各怀目的与理想,打算在新大陆付诸实践。

  冬天就要来了。

  莱安拉紧了身上的斗篷,用兜帽罩好自己的头。最先上船的人已经站在甲板上与岸边的人挥手告别。莱安看着有些混乱的人群,轻轻笑了笑,然后准备登上船。

  如果他不再回头看一眼,也许就不会发现人群里那个戴着兜帽的人。他看上去很像卡斯尔,但他的头发是一尘不染的银白色,偶尔有几缕露出来,就像初冬的雪。

  莱安怔怔盯了几秒,挤过人群跑了过去。

  “嗨,莱安。”卡斯尔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他看上去很憔悴,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嘴唇也泛着淡紫色,“我来送你。”

  “你活下来了。我听说了‘第五石匠’所在庄园的惨案。”莱安舒了一口气,“能看见你真好。”

  “只不过损失了一点头发而已。”卡斯尔咳了两声。

  “可你看上去很糟。”

  “过两天就会好了。”卡斯尔说,“快走吧,船要起航了。”

  莱安看着码头越来越稀少的人群,一把拉过卡斯尔的手,将他拖上了船,“一起走吧,执法者肯定会在附近到处找你。”

  他们一起穿过人群,来到了甲板上。船上风很大,吹动他们的斗篷猎猎作响,当码头上人们的呼声越来越远,卡斯尔才意识到了他已经离开了英格兰,向着一个未知的大陆前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莱安,也许他心里也想避开执法者,活得更久一些。毕竟只有努力活下去,才能再次见到纳撒内尔。

  卡斯尔抓紧了胸口的以诺基石,轻轻向离去的码头挥了挥手。

  “再见,英格兰。再见了,撒狄厄斯。”莱安闭上眼,对着正在远离的岛屿轻声低语道。

  Chapter 39

  1837年3月。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从剑桥的某条小巷消失了。傍晚时分,小镇的街道已经渐渐冷却下来。风中夹杂着废气和雨水的味道,街边昏黄的煤油灯徒劳地在风里挣扎着想要维持最后一丝光亮,然后“啪”地一声熄灭了。

  街上行人渐少。一个身穿灰色双排扣大衣的年轻男人匆匆走向福利院。这个时间,所有商铺都已关门,更别提福利院了。男人没有直接去福利院,而是在隔着一条街的小巷里停了下来。他倚着墙,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它的项坠很特别,是一枚金戒指。男人亲吻了一下戒指,然后双手□□口袋里,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当福利院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后,他才来到楼下。他的听力很好,在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他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身手跳到了二楼,轻轻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他摘下礼帽,将笼在围巾里长发露了出来。银白色的直发,像是月光一样皎洁。他动作很轻,没有吵到任何一个孩子。

  角落里的摇篮床里躺着一个不满两个月的婴儿,稀疏的金色头发还没有完全长好,淡淡的眉毛像是忘了长出来,他睡得很甜,没有长牙的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纳撒内尔……”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用力搓了搓自己冰冷的手,甚至将手指放进嘴里呵了几口气,以使自己的温度不至于吓到眼前的婴儿。

  当他的指背轻触到婴儿柔嫩的脸时,面前的婴儿突然睁开了眼。

  纯净的蓝色,像近岸的海水。

  男人的手颤抖起来,灰色的眼睛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是卡斯尔,卡斯尔斯特林。”他轻声说,意识到自己过低的体温能会给婴儿带来不适,他收回了手——

  就在那个瞬间,婴儿的小手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指,死死攥着,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松开。他咧开嘴笑了,并没有哭,就那么睁眼看着卡斯尔。

  ——为什么要握着我的手?

  ——因为你的手很冷。

  一滴液体从卡斯尔脸上滑落。他俯身在婴儿额头落下一个吻,“晚安,纳撒内尔。

  他道了晚安,从窗边消失了。

  一根银色箭矢在他落地之前射中了他的肩膀,卡斯尔半跪在地上,不动声色地将它拔了出来,伤口被灼烧,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加洛维?”卡斯尔站起来打量着来人。

  对面高个子的男人收起□□,“我来逮捕你,以谋杀‘第五石匠’和破坏以诺基石为罪名,卡斯尔。”

  “我拒绝。至少给我二十年。”卡斯尔伸展开双臂,“你可以给我相应的惩罚,但你不能逮捕我。我还没看到他长大。”

  一柄长剑没入了卡斯尔的右胸,从他背后贯穿出来,加洛维维持着持剑的姿势,然后猛地将剑抽出,鲜血喷溅到他脸上,他甩了甩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卡斯尔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跪下来,胸口涌出的血染红了眼前的地面,“谢谢你,加洛维。”

  “就当我从没见过你,我给你一个月从这里离开。”加洛维丢下一句话,越走越远。

  卡斯尔终于支撑不住,捂住伤口,慢慢倒在地上。

  福利院楼上本来安静的金发婴儿突然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抱歉,我不能长时间陪着你了,纳撒内尔。”卡斯尔伸出手,月光从他的指缝间漏过,像极光一样漂浮不定,他眯起眼,想起雅法古城外同样的月色下,一边哭泣一边渴望救赎的纳撒内尔。而他要的不是救赎,而是毁灭,毁灭自己的*,去换取那虚无飘渺的救赎。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卡斯尔攥紧了手心,“包括救赎。”

  ***

  随后画面一黑,似乎是卡斯尔记忆的边缘了。我无法再从中汲取更多的信息。

  这时石室的门打开了。德库拉走了进来,他换了一套罗马尼亚传统服饰,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瓶子。

  “我在考虑该不该把它交给你。”他说。

  那是个很精致的瓶子,大概有一根食指那么长,不透明的瓶身刻满了复古的花纹。德库拉将瓶子递给我,我打开盖子,一股熟悉的味道蔓延开来。

  “这是——卡斯尔的血?”我惊讶道。

  德库拉点点头:“在你出生前他来过一次,七年前他又来了一次。”

  七年前?是我变成吸血鬼的那年?

  “他嘱咐过我,只要把这个交给你。至于是否要看,是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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