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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_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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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正是如此。”郭郊也开怀笑了起来。

用过午饭后,郭郊就匆匆离去,估计是回府城研究鞭春事宜了。梁峰则来到内院,陪梁荣玩耍。

现在可是春节,怎么也该是孩子放寒假的时候。可是梁荣自律性极强,就连这几日也乖乖待在书房练字背书。梁峰看不过眼,就拉着小家伙玩起了游戏。这时代又没游戏机,双陆、六博之类的棋牌游戏又颇为无趣,梁峰便命人做了副简易军旗。按照元帅、将军、校尉、军侯、屯长、队率、什长、伍长、斥候设定,把军旗改成帅旗,把炸弹改成弓弩,把地雷改成陷阱,按照规则就这么玩了起来。

这东西简直新奇的要命,梁荣一见就爱不释手,日日都要缠着梁峰玩上几局。谁小时候没个沉迷游戏的时候?军旗比围棋简单不少,梁荣输了也不哭闹,只是默默思索布局,苦恼的小模样简直可爱的要命,梁峰自然也乐得陪他消磨时间。

“啊!”梁荣看着绿竹拿走了自己这边的校尉,不由惊呼一声,“阿父怎能把将军放在此处!”

“为何不能?轻骑突进,最让人防不胜防。”说着,梁峰又把一枚棋子推前一步,绿竹赶忙左右看了看两边竖起的棋子,掩唇一笑,抽掉了梁荣的那枚。

眼看陷阱被斥候挖掉,威力强大的弓弩只消耗了对方伍长,梁荣紧张的小拳头都攥起来了。然而计策百出,也救不回颓势,不大会儿功夫,待在大营的帅旗就被对方扛了去。梁荣始终想不明白,明明大营有两处,为何阿父每次都能猜到自己的帅旗在哪边呢?

“阿父,再来一局吧!”梁荣忍不住哀求道。

“一日只能玩三局,荣儿可是忘了约定?”梁峰挑了挑眉。

棋牌类游戏相当容易上瘾,梁峰也是有意识的磨练梁荣的自制力。果真,一听这话,梁荣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乖乖道:“荣儿没忘。”

“坐太久对身体不好,去投壶吧。”梁峰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梁荣立刻又有了精神,走到角落中,拿出长长箭杆,对着五尺外的双耳青铜壶抛投起来。

投壶也是士族之中最为风靡的游戏,乃是“射礼”的衍生变体。古时成年男子若是不会射箭,便被视作耻辱,因此诸侯宴请宾客时,会邀对方射箭为礼,不容推辞。如果真有人不会射,便以箭投壶代替。到后来,射礼便演化了投壶,去掉箭头,只用箭杆投掷壶中。

在东汉之前,这还是一种礼仪性质的仪式,到了东汉之后,就成了高雅娱乐。魏晋名士更是把投壶玩出了花来,每有宴席,必会雅歌投壶,还要讲究投掷时的身姿和技巧。性质恐怕就跟后世的高尔夫差不多,是一种逼格和技巧性并存的娱乐。

梁峰自己是手上没有力气,梁荣又人小力弱,所以投壶也就成了两人共同的健身活动。反正也挺实用,多练练没什么大错。

弈延进屋时,看到的就是父子俩人一人一支箭,换着投壶的场面。梁峰大袖飘飘,身姿优雅,梁荣手小腿短,童稚可爱。不过两人最大的共通点,就是准头奇差无比。

看到弈延来了,梁峰笑道:“弈延,快给我们指点一下。”

这玩意跟飞镖还不大一样,箭杆太长,又是竹制,力道用得不好,很容易磕在壶口弹飞出去。梁峰现在手还不稳,十下能中一下就不错了,自然要找人教导一番。

弈延的目光扫过案上散乱的棋子,一言不发,大步走到了梁峰身边,接过箭杆,投了出去。也不知他是如何用的力气,那箭啪的一下就落在了壶中,滴溜溜打了个转,硬是没有弹出来。

“你能让竹箭弹出,抓住后再投进去吗?”梁峰来了兴趣,这是投壶的高阶技巧,箭杆弹出抓住又复投,称之为“骁”,厉害的能连续复投百次,极具观赏性。

弈延掂了掂箭杆,再次抛出,只听咚的一声,箭头打在壶底,又原路弹了回来,落在他手中。如此反复,箭杆飞来复去,宛若织架穿梭,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梁峰不由鼓掌喝彩,就连梁荣都瞪大了双眼,一副艳羡模样。

弈延再次把箭杆抓在手中,这次却没有抛投,而是用左手比了个手势:“主公抛箭的时候莫要动腕,以手臂之力挥出,箭头压下,便能入壶。”

看来玩飞镖的手法并不适用,梁峰接过箭杆,想了想弈延之前的动作,再次挥手。这一下比之前强了不少,箭杆撞在了壶口,转了半圈,落在了壶中。

“看来有用!”梁峰笑着摸了摸梁荣的脑袋,“荣儿也要学吗?”

梁荣看了看那个高大羯人,又看了看远方的壶口,开口问道:“若是射箭准,投壶也能准吗?”

“那是自然。”梁峰道。

“我要先学箭法!”梁荣拉住了梁峰的衣摆。

“那你就该拜个师了。这位弈营正乃是神射,箭术卓绝。”梁峰笑着点了点身边之人。

梁荣这次却犹豫了,过了半晌才问弈延:“你什么时候开始习箭的?”

看着拉着主公衣袖的小东西,弈延皱了皱,冷冷答道:“十岁之后。”

“那我现在练习箭术,能超过你吗?”梁荣又问。

“不能。”弈延答的更加干脆。

被狠狠噎了一下,梁荣扭头告状:“阿父,我不要跟他学箭!”

“哈哈哈!”梁峰不由开怀大笑,“你练箭,人家也练。无论怎么学,都少了十年苦工,自然难以赶上了。容儿乖,回头先从软弓学起吧。”

被这么一打岔,梁荣也没那么生气了,郁闷的点了点头。见天色不早,梁峰就让侍女带着小家伙去洗漱休息,自己则坐回了桌案旁:“后日立春,我答应了郭县令,去高都参加驱傩之礼。你带些人一起跟去吧。”

弈延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桌上那副残棋:“主公为何从不教我这个?”

梁峰讶然的挑了挑眉:“你想玩陆行旗?”

“想!”弈延立刻在桌案另一侧坐下。

军旗本就是行军布阵的游戏,按理说让弈延学学也不算错,不过梁峰没有马上答应,反而笑道:“此乃游戏。荣儿玩自然无妨,你也要玩吗?”

这是把他比作孩童了?弈延丝毫不愿退让,大声道:“要玩!”

这可是主公想出的新棋,怎能错过!而且这棋显然是行军布阵用的,不正该教他吗?

看着弈延那副执拗表情,梁峰一哂:“那今日就不下围棋了,只玩这个。”

见弈延点头,梁峰翻过棋子,仔细讲解起来。军旗本就简单,又都是行军打仗的术语,弈延不多时便掌握了规则。

“那就竖棋布阵吧。”随手选了黑棋,梁峰道。

这是暗棋的玩法,需要有人充做裁判,绿竹便做到了两人身侧。弈延看都没看她,很快就摆好了棋子,率先开局,然而一经交锋,立刻被吃掉数子。看着绿竹每次查看棋面后,都拿走自己的棋子,简直比下围棋时还让人不甘。

不过弈延倒是相当能沉得住气,只是片刻工夫就猜到梁峰阵中布局,反杀了回来。一来一回,双方的棋子都大大减少,然而正鏖战之时,梁峰突然进了一子,走到了对面一侧的大营中:“拔棋。”

“主公怎么猜到这里是帅旗所在?”弈延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在这侧布局太密,并不难猜。”梁峰推倒了圈中棋子,果真是一枚红色帅旗,“布阵之时,要有定势,也当有奇谋。陆行棋既然是战场演化的游戏之作,自当包含兵法种种。”

弈延若有所悟:“再来一局!”

梁峰不由莞尔,打趣道:“是陆行棋好玩,还是围棋好玩?”

“各有所长!”弈延倒是没有上钩,认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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