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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龙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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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在乱局之中,也好有自保之力。

  此次下山,卫初阳只带了二十个人,自己的护卫孟奇留下看着卫华,郑涛随行。这二人跟着卫佑上过战场,也算是一份助力。

  其余十九人也就是寻常山匪,打劫个过往商旅还行,跟着卫初阳去劫官粮贺仪,那都是有备而去,打个突袭战,人数上相差不至如眼前这般悬殊。

  眼前的情景倒让这些山匪们都心头有了几分怵意。

  来弘图旗下人马之巨,对付他们这些人,跟对付几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一行人在衡阳城外逗留了三日,远远观望两军对阵。

  说起来来弘图也算是一号人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云梯,而他手下乱民似不惧生死,一股脑往城头上攀爬,守城的富学林似乎也没想到这些流民的勇悍之气,被射下去一波,便有另一波往上爬,源源不绝,只瞧的守城的将士头皮发麻。

  这等不怕死的攻城之法,谁也不敢保证衡阳府能够守得住。

  富学林却不知,来天王大军早被来弘图的《天国乐》给洗脑了。

  来弘图乃是读书人,最知洗脑的厉害。他建教之处,便召二三识字的心腹,编了一本名为《天国乐》的教书,里面全是他的语录收集,可随时后缀添加。而这些流民一门心思为天王效力,天国乐所载,为天王尽忠者,死后便可进入天国,永享仙乐。

  这些人之中,不乏做恶之人,对佛教总有几分相信,很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受苦。来弘图倒好,不但鼓动这帮流民跟着他与朝廷对抗,有饱饭有衣穿,更可随心所欲劫掠商户缙绅,更连他们死后的去处都想好了。

  更一举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这些人再拼杀起来,更无惧意。

  此生此世已过的极为辛苦,往生之后还有仙乐可享,又有什么好怕呢?

  到第四天上,大家带的水食用尽,卫初阳与章回之趁夜摸到了来弘图营地厨下,偷了些干粮,又摸进个营房,看到一本手抄的书,便顺手揣在了怀里,绕过营卫溜了回来。

  别瞧着来天王大军攻城之时十分勇猛,但守营却不够专业,到底是没有严格训练过的。

  二人回到藏身之处,为怕暴露行藏,连火折子也不敢点,大家摸黑啃了些干粮,渴了就去远处山间汲水来喝。直等天亮之后,看到这本《天国乐》,卫章二人看完之后,又传给了施阳明与施同和父子。

  这父子二人看完之后,面色凝重,对来弘图大军更少了几分轻敌之意。

  能编出这种册子给贫民百姓洗脑的,足见来弘图也算是一号人物。

  从来民乱不怕,都是一团散沙,朝廷大军压境,只要方法得当,仍能让这些百姓回归故里,只拿了枭首惩罚示众,以儆效尤足矣。

  但来弘图手下乱民被洗脑,这就不是一团散沙了,哪怕他们身上衣衫乱穿,各种服色皆有,却仍可称之为一支军队了。

  “照来弘图这种打法,没准还真能教他攻下衡阳府。”章回之语声带了几分低沉。

  卫初阳与他有同样的想法,“施大人还想回衡阳城吗?”

  施阳明苦笑:“本官倒是想回去,可回得去吗?”还没进城就被来弘图拖去砍了。

  几人原路返回,只留了四人在原地守着,以便及时向寨子里汇报衡阳府战况。

  

  来弘图大营的伙夫营里,有个白胖的厨子正挥汗如雨,拿着铁铲正铲着锅里的大白菜,胡乱抓一把盐撒进去。

  灶眼处坐着闷头烧火的是个十六七岁的黑瘦少年,见他撒盐的架势,忍不住提醒:“李叔,你别今天再放多了盐。”

  昨日的菜咸的他半夜都爬起来喝水。

  白胖厨子拿袖子抹一把额头的汗,继续铲着锅里的菜,心道这帮贱民,没想到有一日也能吃上他做的饭。口里却应承着少年:“你小子懂什么,咸了下饭,下饭。”

  少年咧嘴一笑,“李叔,你以前就是这么给主人家的下人烧饭的?”

  白胖厨子咧嘴一笑:“那是!”心道:下人吃什么我哪知道?

  这白胖厨房正是来弘图遍寻不着的宋子成。

  当日玉阳府城破,大乱之下,他跑进后院,将身上官袍扒掉,冲进下人房里,捞了几件粗布衣裳套在身上,从后角门跑了。

  彼时大乱,知府衙门的仆人们都跑个净光,只余夫人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婆子。谁也顾不上谁。

  宋子成深知这乱民之祸的根源还在于自己,自己若是落在乱民手中,恐怕死法极惨。从知府衙门跑出来之后,他弄乱了头发,将头上的玉簪扔了,随便在街上找了根树钗将头发挽了,做出一副落魄的样子。

  待得来弘图大军进城之后,又在玉阳府街上睡了三天大街,弄的极为狼狈落魄,这才投了天王大军。

  来弘图大张旗鼓的到处捉他,他却已经被天王军中招兵的录事给招进了营里,做了个伙头军。

  宋子成也算是自小读书长大,初初看到《天国乐》这本册子,心中忧虑不比章卫以及施阳明父子轻。

  最可怕的是,但无战事,又不训练之时,每日天王军中自有人带着诵读《天国乐》,皆以会背天王旨意为荣。

  宋子成投天王军时,假作李成,乃是从自己名字里拆出来的姓。跟着来弘图大军一路到达衡阳府,途中见闻每每令他惊心不已。

  他以往搜刮百姓之时,还要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来弘图大军劫掠富户倒比他还狠。

 

  盘龙寨里,施夫人愁肠百结。

  丈夫儿子走了数日,一点消息也无。

  施南屏这几日正在新婚,袁昊成对她倒是极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千依百顺。

  施夫人瞧在眼里,除了对女婿的身份仍有芥蒂之外,看他对女儿的一份心意倒是十足十的真诚。

  施南屏身边的贴身丫环也劝她:“姑爷待小姐知冷知热,若是长久这样,倒也不错。”最难测的乃是眼下时局。若是衡阳城破,施阳明父子尽皆丧命,那施家母女以及她们这干仆从皆得靠袁昊成活命。

  施南屏千般委屈,嫁了个大老粗,纵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她扭身坐在妆台前面,盯着镜子里自己娇媚的脸庞,幽幽而叹:怎的就落到了这步田地呢?

  丫环将清洗干净的嫁衣小心折叠,那刺目的红色令得施南屏厌烦:“还不拿远点?也不知道这是从哪抢来的不干不净的嫁衣。”想想山匪行事,这嫁衣的来路未必干净,她竟然穿着这样嫁衣嫁给了那样的人,真是越想越不舒服。

  小丫环不知她的心事,边叠边道:“姑爷交待过,这嫁衣乃是二当家娘亲为她绣的,卫夫人已经过世,卫二当家珍之重之,瞧小姐成亲没有嫁衣,这才拿了来的。回头是要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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