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昭华未央_第47章

阿幂Ctrl+D 收藏本站

待要动手除去后患,又晓得昭美人同前头的朱庶人,凌才人不同,乾元帝这回是真上了心,昭美人但凡有个闪失,绝不能轻易放过去,叫乾元帝查着便是吃不了的亏,便不敢自己动作。待要待要唆使李皇后生事,可她同李皇后敌对这些年,李皇后再蠢也不能听她的挑唆,倒是有些束手无策。只得递信出去,要自己嫂子徐氏来见,姑嫂两个也好商量个对策。

另有陈淑妃,看着合欢殿这样的情形,倒也猜着了七八分。以她同玉娘的“交情”,若是没乾元帝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倒还好走上几回,探听个明白,如今也只得望殿兴叹。倒是景和知道了,来问安时便劝她道:“母妃只是淑妃,前头还有母后同贵妃娘娘呢 ,母妃何必操心这个?只管叫她们闹去。”陈淑妃听了,却道:“到底是孩子知道些什么!殿下为人直扑,远不是昭美人对手。若说贵妃,她是个精乖的,且不肯冲在前头,坏了修行。昭美人这才多大,心思已然九曲十八弯,我只怕她早知自己有孕,所以设了局,将凌蕙除去,又叫我们以为她要同皇后争皇五子,将我们都哄入局中。”这便是说,日后与她交往,格外要加着仔细,一个不慎,就会着了她的道儿,不由懊恼起怎么就在乾元帝跟前说了那些话。

景和听了,沉吟了回,因道:“儿臣以为,若是凌才人事时昭美人便知道她已有身孕,断不敢请了那许多人往合欢殿去,若有个冲撞闪失,悔之不及。事后倒是不好讲,许是事后知道,顺势而为,借着周采女往外递话。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也只好看日后了。只是周采女那里母妃也要加些小心才好。”若是那位昭美人知道自己有孕瞒着也是常情,可若真是猜着了周蘅背后有人,只怕这会子已猜到了陈淑妃头上。陈淑妃与景和母子两个同时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对看了眼。

说起来,玉娘原先倒也是不知道的,她只当日见着血晕了回,待得醒来,便和往常没有两样,只乾元帝一反常态,不许她下牀。可要说她得了病,乾元帝依旧同往常一般往她合欢殿来,到了晚间也同牀共枕,丝毫没有避忌。若要说她无病,偏御医日日来请脉,又开下药方来,珊瑚秀云两个盯着她吃,就叫玉娘疑惑起来。

兼乾元帝恰是三十来岁的人,生为皇子龙孙,自然是打落草之后就精心养育的,底子打得极好,这个年纪又是最健旺的时候,往常歇在玉娘处时,常要纠缠个几回。可这些日子来,虽也一样qing动,却只是搂着温存一回,却是不再行敦伦之事。这样是事来个几回,玉娘这样的机敏的人,也就有些明白了。

以玉娘本心来说,因与乾元帝之间隔着沈府满门的性命,故此很不愿同乾元帝有血脉上的羁绊。好在孟姨娘从前操的营生倒是懂些避孕之道,在玉娘进宫前,悄悄教了她。是以玉娘只盼望着是御医诊错了,不过是一场误会。可是身子上的不适却是一日重似一日。起先只是容易困倦,而后就是厌食,瞧着什么都没胃口。自掖庭回来后十余日的清晨起来,玉娘送了乾元帝上朝,因身上困倦,又歇了会,起来后才吃了几口粥便吐得天昏地暗。

珊瑚早领着乾元帝吩咐,加了十二分小心的伺候,见着玉娘这样,忙道:“快扶美人上牀歇着。”脸上禁不住满是笑容,一面去使人去请乾元帝指了给玉娘的那个擅长千金科的楚御医,又指了个太监去回乾元帝。玉娘看着合欢殿中人一片忙乱,却是个个连带喜色,心就往下沉,心中倒是还存着一线指望,指望着自己不过是吃错了东西。

过得两刻,御医院中千金科最好的楚御医就拎着药箱过来了,在牀前请脉,待得左右手都诊过,又看了玉娘脸色,脸上就笑开了,起身与玉娘做了个长揖:“臣恭喜美人,贺喜美人。美人如今已有了五十余日的身孕。以美人如今的脉象看,美人同小皇子都康健得很。”

实在当日玉娘从掖庭抬回来之后,乾元帝同御医几乎是同时到的。御医请了脉,当时就觉得脉如数珠,仿佛是滑脉,只是日子极浅,尚不足一个月,若不是昭美人才受了惊吓,也显不出来。也是因为昭美人受了惊吓,滑脉倒也做不得准。乾元帝听了,便不许御医声张,只日日来请脉,照着脉息开调理方子,一日一换。又怕来往的人多,惊着玉娘,直不许人来合欢殿,也不许玉娘出去,只要等到脉息明朗了再做打算,是以晚上也不敢干犯玉娘,只怕动了胎气。

乾元帝偏宠爱护昭美人,御医院人人瞧在眼里,楚御医只以为自己捡着了个巧宗儿,诊完脉,不待乾元帝来,倒是先恭喜起昭美人来了,哪想着,昭美人听着他的话,竟是从牀上直坐起来,把双眼盯着他,又道:“你可断准了?!”

楚御医哪里知道究底,脸上还笑着呢,又重复了回,只说是:“美人请放心,妇科千金乃是臣的长项,滑脉是最浅显的,臣再不能诊错。”不想这个昭美人不独不见欢喜,反是脸上一白,向后就倒,将殿中诸人唬得魂飞魄散,一起拥了过来。楚御医只以为这位昭美人欢喜得傻了,可这样大喜大怮与保养胎胞不利,待要劝解几句,就听着殿下一阵人声,又有脚步声响,却是乾元帝来了。

乾元帝早知玉娘这回有七八分准信,可听着她早起不适,已请了御医时,还是赶了过来,见着楚御医,不待他行礼请安,先问道:“如何?”楚御医才叫昭美人吓了回,看着乾元帝来,忙将昭美人有孕,不好大喜大怒的话说了。乾元帝虽早有准备,可听着楚御医说了实信,还是心花怒放,几步就到了牀前,只笑道:“玉卿。”一瞧见玉娘脸色,下头的话却顿住了。

☆、第84章 婕妤

乾元帝得知玉娘有孕之后十分欢喜,不想看见玉娘脸上殊无欢喜之容,反而黛眉紧蹙,脸上一片雪色,便是吃了惊,探手去摸玉娘额头,又拉她手,却是触手冰凉,恍如魂不附体一般,就将他心上的欢喜之情也浇灭了些,待要问玉娘究竟,到底怕吓着她,便转头去问合欢殿中伺候的诸人:“你们是如何伺候美人的?”

珊瑚、秀云、秀琴等也没想这玉娘反是惊恐的模样,见着乾元帝发怒,纷纷跪下:“奴婢该死。”乾元帝还待再说,却觉得袖子叫扯了扯,回过头去,却是玉娘,脸上虽还是一片雪白,却比方才已好了些,眼中含泪道:“圣上,妾怕。”

原是玉娘蓦然得知有了身孕,虽说这孩子也是她的骨血,可一想着孩子父亲是刘熙,到底心中纠结,一时不能接受,脸上就带了出来。要说从前的沈昭华,身为大将军的掌珠,虽有些跋扈骄傲,总有些单纯,总是七情上面。只家破人亡之后,又叫乾元帝威逼,便心性大变,只一心报仇。早将从前娇矜桀骜的沈昭华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只有跟从前的红倌儿胭红后来的孟姨娘学了如何揣摩男人心思的谢玉娘。且当年沈昭华也是常出入沈如兰书房的,沈如兰是将领,书房中最多的是兵法。兵者诡道也,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一样是专攻人心。

自打沈昭华顶着玉娘的身份与乾元帝重逢,便处处使出手段计算来,凡事先看如何行事对自家最为有利,果然有效,直哄得乾元帝处处以她为先,是以玉娘一时震惊过后,就有了决断。

待得玉娘冷静下来便想到,她如今专宠,已是众人侧目,再一有孕,便成了活靶子,是以要拿着朱庶人、凌才人的事来说,一来,好哄得乾元帝对她心软怜惜,由乾元帝上心防范,强过自己许多,二则,玉娘也早知自己方才太过失态,索性借此掩过,好不叫乾元帝疑心。

果然,乾元帝看着玉娘说怕,只当她素来娇怯又是第一回有孕,且才十六呢,心慌害怕也是有的,倒是笑了,只哄道:“你怕什么呢?告诉朕知道,朕替你做主。”玉娘见乾元帝这样好哄,扯住乾元帝袖子的手又握紧了些,怯怯道:“妾原是很喜欢的,只是妾忽然就想着朱庶人同凌才人两个,妾就怕得很。”到底心中委屈,珠泪扑簌簌落下来,沾在乾元帝朱红色常服的袖子上,沁湿的那一点,艳得如血一般。

朱庶人那一胎是如何掉的,玉娘虽没亲眼瞧见,可朱庶人如今的境况却是玉娘亲眼瞧见的。凌蕙更是在合欢殿出的事,连着性命也丢了,玉娘素来柔弱,因此怕了也是有的。是以乾元帝听了,倒是信的真真的,将玉娘拥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道:“好孩子,莫怕,莫怕。万事有朕呢,朕日日陪着你,有朕在,看谁敢伤你们母子。”玉娘眼中还含着些泪,脸上却带了些笑容,如娇花含露一般:“妾母子全赖圣上庇护。”又向乾元帝怀里靠了靠,而藏在袖中的那种手,却是紧紧握成了个拳头。

说来帝王子女众多,哪能一个个都青眼过来,无非是得宠的妃嫔的子女看顾些,聪明些或是像他的得些青眼,旁的也不能一个个上心。如今乾元帝正将玉娘看重,自然看重她腹中的孩子,叫玉娘这些话一说,自然格外要照应些。

皇帝要宠爱一个妃子无非是一力将她抬举起来,给她权利地位,将她置于自己庇护之下,好叫人不敢轻易动她。是以乾元帝哄着玉娘睡下,就将昌盛叫了进来下了口谕:合欢殿昭美人谢氏,辅质端良、孕育皇嗣,晋为婕妤,是为昭婕妤,着礼部拟旨,钦此。

合欢殿昭美人有了身孕一事立时传了开去,诸妃们撕了多少手帕,不待她们歇口气,第二道叫她们气闷的消息又来了,昭美人已成了昭婕妤,是乾元帝五个婕妤中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地位又在众婕妤之上。且才有孕就晋了婕妤,若是生的是个皇子,只怕三妃中余下的那个贤妃位就是她的了,便是是皇女,九嫔之一也跑不了。是以旨意一传开,未央宫中碎瓷声一片。

余人气恼回还罢了,独李皇后这里格外没脸,许是乾元帝恼她数次为难玉娘,怕她在玉娘在晋封后来给李皇后磕头时为难玉娘,竟是亲自陪了来。当时诸妃都来观礼,看着乾元帝先进来,虽找昭婕妤身边一样有人伺候,乾元帝还是回头说了声:“小心脚下。”瞧着昭婕妤依旧纤细袅袅的腰肢,又看乾元帝这样上心,诸妃们脸上不敢露出痕迹来,手中的帕子都团成了一团。

晋位的妃嫔给皇后磕头,行的是三跪九叩的国礼,乾元帝看着玉娘磕完头,不待李皇后说起,已抢先叫起,又道:“你如今身子重,就不要拘礼了,赐坐。”

若是李皇后机敏些,看着乾元帝这样着紧玉娘,乾元帝叫坐,她这里合该更该进一步,免了玉娘以后的请安,话更要说得温和大度,如此一来,乾元帝看了,自也能觉得她这个皇后宽厚贤德,还能在乾元帝心中形象挽回一二。且以玉娘为人,便是她这里说免了请安,玉娘为着显示她温柔纯善懂事儿,也不能答应的。到时是玉娘自己要来请安,乾元帝也没甚话好说,岂不是便宜。

偏因前些天玉娘在掖庭那一晕,乾元帝护短偏心,不分情由地将皇后怪上了,李皇后遭此无妄之灾,又见乾元帝不肯信她,不过是依着规矩给她磕头,竟是亲自护送,仿佛自己随时要怎么着他的昭婕妤一般,脸上尤其下不去,就赌气道:“圣上说得是,昭婕妤快坐了罢,站久了对你身子不好。”这原是好话,偏李皇后说的语气中带了些尖酸,叫乾元帝又瞧了她眼,玉娘听了恍如不觉一般,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回在诸妃中坐了。

要说乾元帝后宫中三妃九嫔九婕妤尚未配足,自李皇后下,有高贵妃,陈淑妃,下头便是董淑媛、金修媛、再下来便是窦充容,窦充容位次以下便是新晋的昭婕妤了。虽照例玉娘还是要给高贵妃、陈淑妃。金修媛。窦充容等行个礼,只乾元帝同皇后都说赐坐了,哪个还敢受玉娘的头。一时自婕妤以下的美人、才人等都过来给玉娘贺喜。

高贵妃心中虽酸妒,脸上还是笑盈盈地,看得见礼毕,就向玉娘道:“我还没恭喜昭婕妤呢,晋位是其次,要紧的是皇嗣。我总比你大几岁,又育有景淳景明,也算经过些事儿,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昭阳殿问我便是。”说了又向乾元帝笑道:“昭婕妤年纪小呢,素来又柔弱,圣上该多照应她的,想妾当年,也是圣上给壮的胆,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殿下呢。”

后头这话看着是越俎代庖,将李皇后该说的话抢了过去,可后头跟上了东宫旧事,分明是有意同玉娘争驰,偏她脸上都是笑容,倒也不好就说她是有意,且前头又将李皇后捎下了水,更是一语双关。

陈淑妃将玉娘打量几眼,忽然笑道:“许是我多想了,你们瞧着昭婕妤的脸色,清白粉嫩的,倒比往常更娇艳些,到底是做了娘了。”哪晓得后头的刘美人,早将牙咬得紧了,听着陈淑妃这话,忙不迭接口笑道:“妾在家时听着妾的娘说,女孩子心疼娘,是以怀着女胎时,娘亲都会比以前更好看些。”

乾元帝今日是特来给玉娘撑腰的,起先还笑吟吟地听着,待得刘美人暗示昭婕妤怀的是女胎之后,脸上就沉了下来,把刘美人看了眼。刘美人是吃过乾元帝打的,看着他目光移过来,心上一沉,顿时不敢再开口,将头沉了下去。陈淑妃那里也将刘美人中级工蠢货恨得咬牙,恼她将自己拖累,脸上却还是带些浅笑,道:“我怀着景和时,殿下还说过我面若桃花,可见民间传言是做不得准的,殿下,您说可是”

李皇后正看玉娘脸色,忽叫陈淑妃一问,到底如今她也有了皇五子,倒也不在乎玉娘腹中是男是女,故此道:“是男是女有什么打紧?总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这话说得倒有几分皇后气度,乾元帝听了,脸色才好了些。一时行礼毕,乾元帝自送玉娘回合欢宫不提。

高贵妃回在昭阳殿才将一腔妒恨发作出来,将个帕子拿剪子剪得粉碎,只冷笑道:“怀个孩子,又不是个怀个凤凰!这样出出进进地捧着,也不怕折了孩子的福气!”又将殿中摆着的粉彩折枝牡丹花斛、花蕾盆景瓶等都扫在了地下,连着桌上那只莲池鸳鸯戏水茶盏都没放过。

又看陈女官在一边站着,叱道:“我令你宣我嫂子进宫,你可宣了没有?!”陈女官因见高贵妃暴怒,哪里敢出头,见着她点名,这才挪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道:“高夫人已知道了,说过几日就递帖子求见。”高贵妃又问:“景明呢?”

从前乾元帝十分喜爱景明,还亲口说过肖己,如今看来倒好趁着昭婕妤这个狐媚子不能伺候,叫景明去哄着乾元帝来昭阳殿了。

☆、第85章 撑腰

护国公夫人唐氏听着那昭婕妤有孕,乾元帝为着给她做脸,又生生地打了李皇后的脸,直起了个仰倒。只怒道:“当日妾说那是个狐媚子,偏殿下不肯下狠手,倒替她说话,至有今日!”说了又请护国公李源来与他商议。

李源听着便道:“为今之计,还要请殿下稳重,万不能与昭婕妤冲突,惹得圣上不喜,谈何以后。”唐氏就道:“如今且制不住她,若叫她生个皇子出来,还不知圣上要如何抬举!还有殿下立身之地吗?”说到这里,又气又恨,便哭道,“殿下几时为难那狐媚子了?不过遣她往掖庭探望个故人,那狐媚子就好装晕来陷害殿下。圣上那个糊涂的……”话音未落,已听李源叱呵道:“还不住口!圣上也是你说得的吗?媛儿如此都是你这个妇人的错,当日不是你娇宠着,多教她些庶务,哪有今日之祸!”

唐氏叫李源这一骂,倒也翻转脸皮,指着李源道:“妾当日说着,媛儿性子直,没甚心机,是你要保李家三代,就送媛儿去争那劳什子的太子妃!若是嫁个寻常人家,只看着我们家,女婿也不敢宠妾灭妻,偏是皇帝!如今媛儿在里头受委屈,我们一句也说不得,你倒有脸说我!呸!”唐氏说在后来,又气又急,竟是连国公爷也不称了,只是满口的你我。

李源叫唐氏一番话说得脸上赤红,怒道:“你这个妇人夹七夹八,扯以前有什么用!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唐氏气道:“有什么主意!我前些日子说着,要找个能分宠的来,若是早早寻了来,倒是好趁着那狐媚子不能伺候,送到圣上身边去,一来好分宠,二来,是我们寻着的人自然能做殿下的臂膀,偏你们父子,只是不肯动作!”

李源只是冷笑道:“你倒是肯想,莫说一时寻不着人,便是寻着了,又如何送进去?”唐氏只道:“殿下管着庶务,进个人也不用许多手脚。”李源把鼻子哼了声,又说:“你且住!莫要前门赶狼后门引虎,有则天女帝例子在前!你怎知新人便肯与殿下一心。”

唐氏就笑道:“一个人要争,总要有得争,送进宫前灌她一碗绝子汤,她即生不出,还有什么好争的,又是我们送了进去的,自然只能攀着殿下了,殿下身边可是有五皇子呢!”李源听了沉吟了会,就道:“如此倒也可行,你只管先去劝慰着殿下,我自去寻人。”唐氏听了,也就答应。

又说玉娘自晋了婕妤,她父谢逢春依例是有荫封的,乾元帝因爱玉娘,所以很肯抬举,封谢逢春为从五品下游击将军,赐府邸,着领家眷进京的旨也拟得了,只同玉娘一提,原以为玉娘必定喜欢,不想玉娘反劝乾元帝道:“圣上也知,妾祖上都是商贾没的什么见识。以妾私心来看,妾父在阳古城做个翊麾校尉也就罢了,若是召进京来,举止失措,闹出笑话来,妾脸上无光也就罢了,倒叫人说圣上因情徇私,妾心何安。”

玉娘深知若是从情分上来说,谢逢春对孟姨娘算得有情,若是从利讲,只要自家在宫中得意一日,谢府便不敢待孟姨娘差了,是以孟姨娘在阳谷城还是京城都是一样的。可孟姨娘那脸,却是见不得人的,若是搁在京都,早露了陷,便白费了她从前那番辛苦谋划。是以故意做个怕谢逢春出错的借口来推。左右她在乾元帝眼中是个胆怯小心的,怕自家父亲进京丢脸闯祸也是应有之义。

果然乾元帝听了,将手掌按在玉娘腹部,道:“罢了,就依着玉卿。朕多赏些财帛也就是了。”又笑说,“若是丢了咱们儿子的脸,倒时玉卿又要哭给朕看,朕也不忍的。”玉娘将乾元帝的手瞧了眼,强笑道:“妾倒想着是女儿呢。到时圣上许她个好郎君,哥哥们总会替她撑腰,一世也就好过了。”乾元帝就托了玉娘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果然见她眼圈儿红红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怕是个儿子,碍了人的眼,就叹息了声,将她抱在膝上:“你如何又想这些,总是有朕在呢。有朕一日,都不会叫你委屈了。”

玉娘一笑,睫毛一颤,一滴泪就落了下来:“是妾不好,又叫圣上担心了。”虽说她一直揣摩着乾元帝性子行事,是哭是笑,全是做戏,全是勾引乾元帝怜惜她罢了。可这回却是拿着孩子来做戏,这孩子虽不是她情愿的,到底也有她的骨血在,是以这一回落泪是出自真情,只觉得自家竟落在这个田地,十分委屈。

乾元帝也不知自家是怎么个情景,初见玉娘,自知是个移情的意思,不过是为着阿嫮死了,把未了的心思转在了玉娘身上罢了,可这些日子下来,却叫玉娘以柔情缠住,如今竟是瞧不得她受委屈,只一看她哭就不忍。所以抽了玉娘手上帕子替她拭泪,又哄道:“傻孩子,都要做娘了,还哭呢,叫旁人看了,还当朕欺负你了,朕跟谁说委屈去。”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