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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未央_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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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是冯氏房里的人,谢逢春倒是不好叫了来,就把眼看着金盛。

这几个丫头的口供串起来,倒似没有破绽,不过凑巧罢了。金盛顿了顿,只向谢逢春道:“咱家想见一见那个翠楼。”谢逢春自然答应,便叫几个丫头退下,自己亲自引着金盛走了回。

金盛起先听着谢逢春说像,只以为是夸张了,可等着见了翠楼真人,见那翠楼与昭贤妃,果有四五分相像,若是指着翠楼说是昭贤妃亲姐妹,只怕没人不信的。

谢显荣送个小妾与自家妹婿,说出去也不过是桩小事,要在算上自家妹妹与妹婿不和,谢显荣这举动倒还好算是心胸宽广,可若是这小妾竟是高贵妃的哥哥高鸿引与谢显荣认识,且与昭贤妃娘娘有些儿像,若是有人拿着这个做文章,与昭贤妃就有祸事,当时就不安起来,只同谢逢春说:“将人都看好了!”自家立时回宫来见昭贤妃,屏退了左右,将这事与昭贤妃说了。

玉娘听着金盛这些话,起先皱了眉,仔细盘算了回,反倒是笑了:“无妨,这是自家吓自家了。”

☆、第137章 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玉娘早听着冯氏说过高贵妃之兄高鸿带了谢显荣去了家暗门子,推了个有些肖似自己的粉头与谢显荣。谢显荣怕生事一早就将人赎了回去。若是真的如谢显荣等猜测,高鸿高贵妃兄妹要拿着个翠楼肖己做文章,当谢显荣将她接回去时就好发作。

便是想留着把柄日后用,在高贵妃叫乾元帝疑心她暗害自己时,求在冯氏与自家跟前时也未拿着这事儿说话。若是那事还不算要紧,景淳叫乾元帝关进掖庭时,她也来求过,甚至拿着当日是景明替自己在乾元帝跟前说话这样的事来做要挟,却放着这样要紧的把柄不用,实在诡异。这样会忍,不象高贵妃一系的手笔,倒有些陈淑妃的风范了。

且这里头还有个关窍是不通的。谢逢春、谢显荣他们是她的“父兄”,又看过了翠楼,这才好将两个面貌串联对比,高鸿又从哪里知道的?是以玉娘才说了“无妨。”

只她为人仔细,又提防着高鸿手上有她肖像,因问:“高贵妃能画否?”金盛回说:“好叫娘娘知道,贵妃军户出身,初入宫时连自家名字也写不成。便是如今,也不过略识几个字罢了,这事儿未央宫中无人不知。”这才是高贵妃得宠时李皇后也依旧能将宫权握在手上的缘由之一。

玉娘的眉间略略松开了些又问:“昭阳殿可有善画的宫人太监。”金盛也是个聪明人,玉娘问在这里,他也就明白了,当下也就笑道:“这事儿奴婢说不好,只是贵妃娘娘的性子从来骄傲,怕是容不得这样的人。娘娘若要放心,奴婢替娘娘打探回。”

玉娘将纤指在牀边敲了敲,她倒是真不急,月娘即当着金盛的面闹出这样的事,明儿想必冯氏要递帖求见了,倒好着落在她身上问个明白,也就微微笑道:“这事儿你且打探着,不急在这两日。”金盛称诺,躬身退了出去。

(上接作者有话说)

果然叫玉娘料中,冯氏第二日就递帖子求见。可玉娘没料着的倒是冯氏的帖子叫李皇后驳了回去。

原是自玉娘在合欢殿养胎之后,乾元帝许冯氏十日进宫一回陪伴玉娘,进宫时不用先觐见皇后。这样的特旨,自然叫李皇后颜面无光,好容易忍到今日。且这些日子朝中要请立五皇子景宁的消息又淡了下去,再看见冯氏递帖子求见昭贤妃,李皇后自然借机发作。

不独回了冯氏的帖子,更遣了个小宫女来传话,只说是:“殿下说:‘若是我没记差,承恩候夫人前儿才进的宫,贤妃昨日又赐下官燕去,今儿谢安人再来叩谢,明来来回回的,我倒是没什么,到底贤妃才晋位,叫旁人看着只怕要觉着贤妃轻狂了。是以这回先将谢安人的帖子驳回去,只叫她过几日再来,也好显得贤妃庄重。贤妃若是有急事,说不得也要耽误一二了,只下回早些与我说了罢。’”

这小宫女是在椒房殿正殿中抖灰扫尘的,哪里领过这样的体面差使,又说得是打宠擅专殿的昭贤妃脸的话,自然害怕,虽是没漏了话,可一字一字的都在抖。玉娘看得小宫女这样,倒是险些笑了,只同小宫女说:“你怕我呢。”

小宫女倒也实诚,听着玉娘这话,先是点头,待得发现自己点了头,又忙着摇头,玉娘掩唇而笑:“可怜见的。你回去与殿下说,我知道了,多谢殿下这样替妾周全着。妾这些日子身上不好,是以圣上不许妾出门,待得妾能出去了,定到椒房殿亲身谢过殿下。会说了?”小宫女便学了遍,她虽胆小,记性倒是甚好,倒是记得差不离。玉娘嗯了声,又命珊瑚:“赏她。”

珊瑚忍着笑,走到小宫女跟前递过一小锭银锞子。小宫女原以为将皇后那番打脸的话说了,昭贤妃这样得宠,哪有不恼的?不想昭贤妃不独不恼,还赏了她,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接过赏银,又拜了四拜,匍匐着退了出去。

只她回去将玉娘的那番话回了李皇后知道,李皇后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李皇后拿着皇后的权柄不许玉娘的嫂子进宫,玉娘便还以乾元帝。自玉娘有孕以来,乾元帝以玉娘身子虚为由不叫她往椒房殿来,这十月怀胎,玉娘竟是没踏过椒房殿的门。且因前头有个住在椒房殿的凌才人就在李皇后的看顾下出的事儿,母死子存,那个皇子还落在了李皇后手上,是以乾元帝这话不免叫人多想。这时又叫玉娘有恃无恐地举出乾元帝来,直叫李皇后憋了一口气,就要发作,却叫黄女官扯了袖子。

说来从前李皇后也给过昭贤妃没脸,昭贤妃通常都是咬牙受了,回头再在圣上跟前哭几声,哄乾元帝多疼她,几时有过驳嘴的?仅有的那回在合欢殿,昭贤妃还是昭美人,就激得李皇后当着乾元帝的面儿动了手,以至乾元帝自那以后见着李皇后再没好脸色。这回她又故意惹怒李皇后,只怕是后头还跟着厉害招数。故此黄女官忙扯了扯李皇后袖子,又将盏热茶递了过去:“娘娘请用。”顺势悄悄在李皇后耳边劝了几句。

听着黄女官这番话,皇后脸色颜色变了变,直摔了两个杯子才缓了过来,冷笑道:“也罢,倒是我多管闲事!”又看小宫女依旧跪在脚前,愈发的不快。从来这等三四等小宫女是到不了娘娘们跟前的,李皇后遣了她去传话,也是为着下玉娘脸面,这会子却堵了自家的口,自然懊恼,却发作不得。只拂袖转身回了内殿。

还是黄女官过来将小宫女拉了起来,又将贤妃赏她的那锭银锞子塞在她手上,只笑道:“去吧。”又在小宫女身上推了把,转脸看着寝宫,倒是叹了口气。

因玉娘堵了李皇后这一回,过得三日冯氏再递帖子时,李皇后便没留难。便是冯氏先到椒房殿给李皇后请安,李皇后也说是:“昭贤妃想是有事儿与你说呢,我再留你,倒是不近人情了,去吧。”冯氏听着这话带些酸意,到底李皇后依旧是个皇后,不敢露出痕迹来,俯身拜退。

到得合欢殿时,冯氏便觉着有异往常。若是往常,合欢殿的宫人们见着她来,脸上都带些笑容,“谢安人”也唤得爽快。可今日,虽也一样迎着,一样唤着“谢安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浮着的,不免惴惴不安。到得合欢殿内,却不见玉娘人影,正要请问,便见夜茴走了过来,脸上带些浅笑:“谢安人,娘娘在内殿,请。”

早在月娘当着金盛的面儿闹了那场,谢显荣同冯氏两个便觉得月娘那些话许要触怒贤妃,是以第二日冯氏就递了帖子要过来描补几句,不想叫驳了回来。

帖子虽是李皇后驳的,可冯氏心虚,因椒房探视也是要问过妃子本人肯不肯见的。若是妃嫔们自家不肯见,便皇后也不能准了觐见,指不定玉娘恼了月娘。今日看着合欢殿中这种气象,愈发觉着在这样,因此来在内殿,不用珊瑚唱名已双膝跪倒在地,拜了四拜给玉娘请安。

玉娘看着冯氏跪在当前,先把左右一看,珊瑚,杜若等人便引着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冯氏虽不敢抬头耳中却听着动静,眼角瞥着一双双软底绣鞋从身边走过,冯氏只觉得心跳如雷。

过了好一会只听着玉娘道:“我倒是不明白,这是大哥哥糊涂了还是大嫂子糊涂了?”冯氏听着玉娘还唤哥哥嫂子,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俯在地上道:“妾有罪,还请娘娘明示。”

原是玉娘盘算着,高鸿与高贵妃这里未必知道翠楼与自己相像,可月娘只消看着人就能知道!以月娘那性子,叫她看着了,还不知要生出什么龌蹉念头来!她全然不知道什么话好说,什么话不好说,一旦外头传出些许风声,便是了不得的祸事。若要绝了这样的祸事,要么除了翠楼,要么叫月娘不能开口。

除了翠楼,倒是有个不妥,听着谢逢春口吻,齐瑱象是对着翠楼上了些心,若是因个翠楼激得齐瑱与自家反目,岂不是得不偿失?

至于月娘,留在京中早晚要惹事,倒不如将她送回阳谷城去交由她公婆看着,一来,也免得她惹出什么不能收拾的祸端来,二则,陈淑妃那里正对自己身世起了疑心,看着月娘忽然出京,哪有不跟下去查的?倒是要借机引蛇出洞,看看她手上到底有些什么人。

玉娘又知马氏疼爱月娘,自己说要送月娘回京,她那里必然不服,倒不如接着翠楼的事,叫马氏心甘情愿地从了,计较已定之后,看着冯氏过来,就不肯给她个好颜色,先把冯氏的背脊盯了会:“哥哥倒是好雅兴,不将人远远送走也罢了,竟能想着送与自家妹夫红袖添香,便是那翠楼是个安分的,二姐姐又怎么能忍这口气?早晚要闹出来,哥哥到时要如何收场?”

这话说得冯氏后心都有些凉,只以为玉娘想要翠楼的性命。到底这些日子来翠湖在她身边小意殷勤地伺候,冯氏也不是个铁石心肠,对翠楼自然有些怜悯,听看那些话,冯氏不敢抬头也不敢求情,只将额头牢牢抵在杏黄色的地毯上。

不想又听着玉娘道:“如今二姐夫在京备考,二姐姐身为人/妻,在旁伺候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仿佛听着嫂子说,二姐姐的婆母身上不好?一面儿是丈夫,一面儿是婆母,倒是为难二姐姐了。”

冯氏听着玉娘这话,倒是峰回路转一般,竟不是想要翠楼性命,而是不想着月娘再留在京中。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打贤妃归家月娘就屡次与她过不去,从前都在闺中,有纷争也罢了,如今贤妃在未央宫中,连着皇后也要让她三分,偏月娘屡次冒犯,昨儿更说了那样了不得的话来,也怨不得贤妃恼了她,不许她再在京中住着也是常理。方才拿着翠楼的事说话,无非是扯个幌子,也免得叫人以为她心胸狭窄。

当下便道:“娘娘说的是。从来百善孝为先。二妹妹知道了她婆母身上不好,一心要回去侍奉,连着父亲母亲也拦不住她。”玉娘听着冯氏这话脸上也就露了些笑容,只道:“嫂子如何还跪着?快起来。”

冯氏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只觉得额头都是冷汗,又不敢抬袖去擦。只听玉娘道:“还有件事要请教嫂嫂。”冯氏这时哪里敢再托大,微弯了腰:“不敢当娘娘请教二字,娘娘请问,妾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娘微微颌首:“高大人请大哥在哪里吃的酒,嫂子知道吗?”冯氏听了这句,把头抬起来左右一看,见内殿之中只有她与玉娘两个,轻声道:“娘娘恕妾冲撞。”当时上前几步,在玉娘耳边将地址说了。玉娘听说,神色不动,只拿着双眼看着冯氏,冯氏又道:“妾亲身去过。”玉娘这才微微露出笑颜来,与冯氏道:“有劳嫂子了。”

☆、第138章 偶然

作者有话要说:  因玉娘在家时言行举止温柔和缓,连着大声说话也不曾有过,而后便是做到昭婕妤,虽也拿过些主意,可总是一副儿娇软风度,和在家时没甚两样。冯氏起先倒是知道着如今已是君臣有别,可叫玉娘的态度迷惑着,虽不敢不敬,却也渐渐依旧将昭贤妃当玉娘看了。直至今日,玉娘虽也不曾高声,脸上还带些笑,可眼角眉梢都凛了些威光,直压得冯氏不敢抬头,这才玉娘从前都是容了情的,并没拿着身份来压人。

玉娘看着冯氏下气,因要用着他夫妇,便也收了势,又说:“母亲那里,还请大哥哥好好劝解。我知道母亲最疼爱二姐姐,可也不好拦着二姐姐不许她在婆母跟前尽孝。”

冯氏细听玉娘话中意思是要将月娘交予她婆婆教管,因自她嫁进谢家,月娘从来没给过她好颜色,口角常带些刺,冯氏又不是个泥塑木雕,自然不大喜欢,只碍着月娘是小姑子有婆母护着,不好还回去罢了。这会子听着玉娘这话,倒也称意,又恭声奉承道:“娘娘说得是。做女孩子的,即出了门子,侍奉丈夫孝敬公婆才是正理。”

玉娘微笑点头,伸手在一旁的凭几上取过个黑漆描金长盒来递与冯氏。冯氏懵懵懂懂地双手接了,盒子倒是长大,可入手甚轻,只听玉娘道:“若是我没记错,阿骥也要似岁了,四岁开蒙也不算早,拿着叫孩子练字罢。”

冯氏自是满脸堆欢地拜谢:“我替阿骥谢过姑母了。”玉娘又笑说:“我即是阿骥的姑母,自然疼他。”冯氏听着这话,复又对玉娘拜了两拜,双手捧着长盒退了出去,虽是强自镇定,可脸上的笑模样藏也藏不住,就是回在承恩候府脸上的笑也没淡了。

又当着马氏的面儿将长盒打开,里头是一叠纸,上压着四支笔,湘竹为杆,体型较常见的笔短小些,冯氏将笔拿来瞧了瞧,见是兼毫,又将纸仔细看了,见是谢公纸,便笑了。这谢公纸倒是不产于安徽宣州,而产于浙江府,与宣纸不同,谢公纸是当年生嫩竹所制,洁白柔韧,因落墨不渗,常有初学者拿来习字。因笑说:“娘娘想得周到,这笔这纸初学写字的用着最好。”又将玉娘后头那话学了马氏知道

(上接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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