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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未央_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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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贤妃接着乾元帝的眼神,脸上略露出几分迟疑来,还是乾元帝拍了拍她的手,这才道:“五皇子昨儿是怎么摔的?”

张让听着昭贤妃问话,低着头道:“回昭贤妃娘娘。昨儿五殿下是如何摔的,奴婢并不知道,是今儿五殿下的一个保姆来回的奴婢,说是在后殿摔的,昨儿五殿下只是哭了几声,并无大碍的模样,便没惊动娘娘。”

玉娘听着这话,脸上就涨红了,连着手也有些抖,指着张让道:“好你个奴才!你是御医么?还是你会诊脉看病?五皇子有没有什么关碍,你竟敢一言而决!这是五皇子他摔了腿,要是摔着别处,你也这样轻忽,有个什么关碍,你一家子有几条命赔!”

这也难怪张让等人,景宁虽是皇五子,奈何生母不过是个采女,生子死后才追封的才人,从来不在乾元帝眼中,养过他的李皇后也形同被废,不足三岁就挪在了广明殿自家住着。若是乾元帝看重这个儿子,哪怕不将他交予昭贤妃看顾,未央宫中无子无女的妃嫔也多了,还能选不出一个来吗?乾元帝偏将他扔到广明殿,分明是不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一个无母无宠又外家的皇子,哪里还有什么前途,能平安长大就不错了。未央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个个都有双势利眼,看得出风水,看轻了景宁也是有的。是以当景宁昨日摔了那么一跤,他的乳母们看着无大碍,也怕回了昭贤妃,昭贤妃为了博个贤名将他们发落,便起意瞒了下来。

这时看着昭贤妃发怒,张让哪里敢辩白,连连磕头道:“奴婢糊涂,奴婢有罪,娘娘饶奴婢一回,奴婢日后再不敢的。”

玉娘哪里肯听,又含了泪道:“五皇子襁褓失母,何等可怜,你们不说看顾怜惜一二,竟这样轻忽!你们的心可是铁石做的吗?”

这话说得乾元帝也有些动容,他一般也是幼年丧母,亏得乳母窦氏格外关爱,处处周全,这才平安长大。若是他当年也遇着张让这般人,莫说是帝位了,就是能不能平安长大也未可知,是以玉娘这话正说到乾元帝心中痛处,愈发觉着玉娘心思纯善,起手将玉娘的手握着。却不晓得玉娘正是知道了乾元帝这个过往,这才故意说这番话与他听。

景和与景宁站在殿中,听着昭贤妃这些话,在景和,他常将昭贤妃言行来回揣摩几回的。在乾元帝从来以为玉娘怯糯软善,一日也离不得他的护持,不然就要叫人欺负了去。景和却知道这位看起来娇滴滴软绵绵的昭贤妃的心思可说是九曲十八弯,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今日这番话自然故意说与乾元帝听好博他欢心的,只他年纪虽不太大,性子却隐忍,虽知昭贤妃是惺惺作态,却也能忍得住不出声。

偏他身边的景明,年纪即小,小时候又是叫乾元帝宠爱的,竟抢先开口道:“昭母妃即怜惜五弟,不若亲自看顾五弟,也免得这些奴才们狗眼看人低,再将五弟欺负了。五弟才不到三岁,昭母妃倒也放得下心。”

景明的话音才落,句听着一声脆响:“放肆!”却是乾元帝掷了杯子。将景宁挪在广明殿住院是他的主意,这会子小小年纪的景明却说了这番话,臊着的自然是乾元帝,而不是玉娘。

乾元帝掷了杯子,景和与景明哪里还敢站,双双跪倒,连着玉娘也站起了身。乾元帝看着玉娘起身,倒是将她手一握,又冷着脸转向景明道:“你那些话是哪个教你的?”

说来景明也不到十岁,从来又是个不爱读书的性子,自然说不来那番讥刺玉娘假慈悲的话。这样明讽暗刺的话,多半是有人教的,偏又说得粗俗,在乾元帝眼中,除着贵妃高氏,还有哪个?无非是高氏嫉恨玉娘,在景明跟前多有诽谤之言,景明这才学了来。

景明这话却不是高贵妃教的,高贵妃性子虽有些跋扈,手段也不甚高明,却是个爱惜子女的。她嫉恨玉娘是真,如今只剩了景明一个儿子,又怎么舍得将他推出来。景明这些话,却是听着服侍景宁的那些保姆们说的。

服侍景宁的保姆们是李皇后千挑万选出来的,也都有些家世,原以为跟在皇后身后,服侍皇后养子,到得日后,总有前程。皇后养子,再次再次一个亲王总跑不了,乳母等皇子三岁就要打发回家的,可保姆不一般,皇妃们通常不会亲自抚育照料孩子,就由保姆们负起照料的责任来。十几年下来,或多或少总有些母子情分,待得皇子们成年,便是只做个亲王,他们的保姆也有体面,若是更进一步,那风光那还了得,与老封君也差不少了什么。

可这皇五子的境况,生母已亡,养母失势,皇帝不喜,若是那位昭贤妃日后生下皇子来,这个差不多大的五皇子,没有护持依仗,只怕先就叫昭贤妃不费吹灰之力地除了。跟着这样一个皇子,哪里有前途可言,一个个都灰心丧气,是以昨日景宁摔了,她们才没上紧。

又说这些乳母保姆私下议论时,不敢谤及乾元帝,便说是昭贤妃看着温厚,却将个五皇子随意放置,分明是心怀鬼胎等等,颇多怨愤之语。不晓得如何,偏叫景明听着了。景明虽小也知道,自家母妃失宠是为着昭贤妃的缘故,故此那些话很听得入耳,又信以为真,今日当着乾元帝的面就说了出来,不想就招得乾元帝大怒。

☆、第160章 过失

玉娘叫乾元帝握着手敛眉垂目立在他身边,虽是一声不出,可几滴泪水落在乾元帝的手上,就将乾元帝的怒气愈发的激得高了,指着景明道:“你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恶毒,若是再长些,如何了得!岂不是连朕都不在你眼中了!”

景明虽有些任性,到底年幼,看着乾元帝这般眉竖眼立的模样,哪有不害怕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着道:“父皇你不喜欢我了,也不喜欢我娘了,您从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她,都是她!”又想起第一回见着这个害得自家母妃常常流泪的昭贤妃时,她正在昭阳殿前罚跪,还是他在母妃面前求的情,高贵妃才放过了她,顿时后悔,拿眼瞪着玉娘:“早知道你是这样坏心的人,我当时就不该理你,就该由着你跪去。”

这番言语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一时任性,本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乾元帝将一颗心全然偏到了玉娘身上,又正在恼怒的时候,听着这样的话,自是恨得切齿,只觉着这个儿子年纪小小,心肠却是恶毒,都是高贵妃自家善妒,连儿子也教得心胸狭窄起来,就要连着高贵妃一块儿发作,指着昌盛道:“去宣高氏过来。”

玉娘忙将乾元帝衣袖扯着,急道:“圣上,五皇子那儿还不知道如何呢,您这会子这样急急地宣贵妃过来,可是要问什么呢,知道的是三殿下不懂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和五殿下摔伤有涉,贵妃岂不冤枉。”

乾元帝叫玉娘这一说,便觉得玉娘宽厚善良,就肯做成她的好意,气势上也缓了缓,依旧沉着脸拿眼盯着景明,景明也没想着自家说了这么几句,乾元帝就怒成那样,仿佛连着自家母妃也要发作的模样,到底是不足十岁的孩子,哪里敢再出声,只是痛哭。

景和跪在景明身边,双眼却是盯在玉娘扯在乾元帝衣袖的素手上,落在乾元帝青色常服上的素手洁白得如雪捏玉雕一般,叫人忍不住想执在手上呵上一口气,看看会不会就此化了。一双手轻轻一扯,只说了几句话,就轻易地叫乾元帝立时改了主意,红颜祸水说得便是昭贤妃这样的女子罢。

便是在这时,从景宁住的偏殿中传来景宁撕心裂肺一般地哭叫,叫的却是:“母后,母后。”

景宁这会子能喊母后,可见李皇后素日待着他是亲近疼爱的,是以遇着疼痛痛苦才会叫起李皇后来,这原是孩子的天性。玉娘立时瞥了眼乾元帝,却见乾元帝铁青的脸上似裂开了一条缝一般,心中一动,只怕乾元帝因此想起李媛的好处来,正要说话,忽然听着景和道:“也不知御医在坐什么,儿臣想过去瞧一瞧。”

乾元帝听说就将眼光挪在景和脸上,看了看,也就点了头,景和起身时,就听着昭贤妃道:“五皇子也要唤妾一声母妃的,妾又忝蒙圣上垂爱掌管着宫务,妾也过去瞧一瞧罢。”乾元帝依旧握着玉娘的手不放:“我和你一块去。”玉娘却是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景明瞧了眼,轻声道:“三皇子还小呢,您和他说几句罢。五皇子那里若是妾做不来主,妾再来寻您也是一样的。”乾元帝略略迟疑了会,也就点了头。

看着乾元帝这样,景和就着眼角瞥了眼,看昭贤妃黛眉微颦,雪白的脸上带了些忧色,倒是一副悲悯模样,口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翘,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他眉目原就生得艳丽,这么一笑愈发的潋滟,只他低下了头,没人瞧着罢了。

玉娘便从宝座上下来,向着殿下走去,虽她大着景和没几岁,到底辈分攸关,一个是庶母,一个是庶子,自然是玉娘走在前头,景和落后两步随行。

到得殿外景和便轻声道:“昭母妃就不奇怪五弟如何摔了的吗?”玉娘素知景和母子都不是好相与的,听着景和说这些话一些儿也不奇怪,连步子也不曾停一下,只道:“如今要紧的是看看你五弟伤得如何了,旁的事,且放一放。”景和眉眼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垂目看着玉娘逶迤在地的裙摆,妃色的裙摆上绣着米粒般大的木樨花,拖在白石铺成的宫道上,又是艳丽又是端雅:“母妃倒是放心。”玉娘脚下微微一顿,终究没转过头来,缓声道:“我一直以为二皇子是个稳重可靠的。”

景和听着这句,象是叫人在心上重击了一拳一般,心跳也为之一顿,又听着昭贤妃续道:“我才放心叫你看顾些五皇子,原是我错了,二皇子也终究是个孩子,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景听着这句,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道:“母妃说得是。”玉娘这才回首看了景和一眼,又转回了身。

这时已到了景宁的寝殿前,景宁便是不得乾元帝喜欢,也是正经皇子,除着八位乳母保姆之外,服侍的宫娥太监们总计也有十数位,因服侍的主子出事,说不得都在殿中等候,看着进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宫妃,身后跟着三皇子殿下,齐刷刷地跪下请罪。玉娘将这些人瞟过眼,也不出声,径直走进内殿,就看着两个保姆模样的妇人将个孩子按在牀上,又有个御医将袖子高高挽起,拿着绑带一层又一层地将他的脚腕缠起,已哭得声音都哑了,正是皇五子景宁。

饶玉娘如今忍成了铁石心肠,到底也是做了娘的人,看着比她的景琰大不了多少的景宁哭得头发都湿了,也禁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上前几步,将手按在景宁脸上,柔声道:“好孩子,一会子就好,你要不哭,一会子给你吃糖好不好?”景宁一面抽噎,一面张着泪眼看了看玉娘。也实在是玉娘长得好,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只胜在面目娇柔婉转,肤色又极白,看着便叫人生出怜惜之意,便是小小孩童看着她这样,也觉得亲近,哭泣之声竟是慢慢停住了,倒叫那位御医百忙中也看了玉娘眼。

待得御医给景宁裹完伤,景宁已抓着玉娘的手不肯放,玉娘只得在牀上坐了,叫景宁靠在怀中,一面问太医:“五皇子伤得如何?”一面拿着帕子给景宁擦脸。

来给景宁看伤的,是御医署在伤骨科上最出色的文靖,年不上三十岁,正是少年得志,难免有些骄傲,也听多了昭贤妃的传言,只以为昭贤妃以采女出身,不过三四年就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贤妃,定是个妖媚惑主的,对着这位宠妃未免没有好感,今日猛然一见,却似乎是个沉静柔婉的,待着五皇子倒是副慈爱面容,便把轻视之心收了些,回道:“回娘娘,五殿下的伤原不要紧,只是年纪太小,骨头又嫩,摔得不巧,脚踝错了位,若是昨儿就看顾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偏耽误着了。若是微臣没看错,五殿下摔了之后,看他的人还叫他走了的,自是雪上加霜。”

说来景宁也是可怜,他年纪幼小,摔得又不巧,脚踝上的嫩骨竟是裂了,当时看着没什么,还能跑几步,保姆们看这景宁无人关爱,也奇偶轻忽了。不想今日早起一看,景宁的脚踝已肿得馒头一般,偏他的保姆自知昨日没去回昭贤妃已是犯错,看着这样哪里出声,忙打了井水来,将帕子在冰冷的井水里浸了又敷在景宁脚上,巴望着景宁只不过扭着,敷一敷就好,到得后半日伤势愈发得重起来,连帕子都敷不上去,这才回了广明殿的内侍总管张让。实情说来,景宁会落在这个境地,乾元帝也有过错,若不是他待着这个儿子太过轻视,服侍的人哪里敢这样。

玉娘又问道:“如今该怎么治?日后可有没有什么妨碍?”文靖便将如何治,要留意些什么都说了,最后道:“日后如何,微臣也不敢断言。”这便是说,弄得不好景宁这腿是要落下残疾的。玉娘听到这里,粉面上已沉得水一般,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八个妇人一一瞧过,脸上忽然一笑道:“我知道,五殿下没了生母,圣上日理万机又顾不到他,你们跟着他没前程,心中不平也是有的,不如我回了圣上,叫你们另谋生路。”

玉娘说话从来都是轻言缓语,便是发怒也不见厉色,偏这几句话,尤其那句“另谋生路”说得人背后生寒。一时间四个乳母四个乳母互相推诿起来,你说着她的不是,她又举发了旁人,倒是将平日轻忽景宁的事都揭发了出来。

玉娘听着这些话,黛眉越蹙越紧,正要发作,就看景和过来,弯腰道:“叫儿臣抱着五弟罢。”玉娘正好也抱不动了,正待要将景宁递过去,无如在李皇后之后,玉娘是头一个待着景宁如此和气的年轻女子,又生得一副娇软相貌,景宁到底还不到三岁,自然起了依赖之情,看着待他平常的三哥要过来抱他,如何不害怕,将手拉着玉娘的衣襟,哭着叫起娘来了。景和脸上微微一红,将玉娘看了眼,将手收了回去,强笑道:“想是儿臣不讨孩子喜欢。”

且说乾元帝那里看着玉娘出去,因他心心念念要立玉娘为皇后,即以玉娘为后,自然是景和景明们的嫡母,景明这般指着玉娘说话,在乾元帝看来就是个大不孝,便将景明又狠训了场,道:“从前朕以为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便由着你母妃教导你,却忘了,叫你成了这样不忠不孝的东西,是朕的过失,朕要改过。”

☆、第161章 慈母

景明自小到大都叫人捧着,只是后来高贵妃失势,乾元帝将景明挪到广明殿来之后,未央宫中服侍的宫娥太监们哪个不是一双势利眼,看着乾元帝一心捧着昭贤妃去了,兼从前高贵妃得势时,将他们这些人都看得一钱不值,动辄疾言厉色以对,都是敢怒不言。如今两下里一加,也就翻转了脸皮,景明颇受了些冷遇。今日再叫乾元帝这样横眉立目地训斥,景明到底还小,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唬得眼泪都流不下了,只是抽噎。

乾元帝将景明训斥了场之后,便以高贵妃不会教孩子为由,竟是禁止景明再去瞧高贵妃,也不许高贵妃到广明殿来,只说是:“朕好好一个儿子,不能叫个妒妇教坏了!”又教景明多亲近玉娘,说是,“你昭母妃为人最是和善慈爱,你无事常去给她请安,听听她的教训,才是做人的道理。”景明十分委屈,到底惧怕乾元帝,一个字也不敢说,心上却是越发地恼上了玉娘。

又说乾元帝这里训完景明,又看玉娘不回来,便起身往景宁所住的偏殿走去。进得殿门就看玉娘坐在牀上,怀中抱着景宁,脸上就先松了。

玉娘看着乾元帝进来,就要起身,无如她身娇体弱怀里又抱着个三岁的孩子,哪里站得稳,身子晃了几晃,还是一旁的景和见机得快,伸手扶住了:“母妃小心。”乾元帝看着这样,也忙道:“你起来做什么?坐着。”玉娘本就撑不住,听着乾元帝这话也就坐了下去,景和缓缓收回了手,退开几步,躬身与乾元帝请安。

乾元帝自家过来在玉娘身边坐了,看了眼景和,因对他方才扶玉娘颇为满意,只以为他孝顺,倒还夸赞了声。又看玉娘怀中的景宁,景宁因不大认得乾元帝,见他走到身边,心中害怕,又往玉娘怀中钻了钻,这幅小家子气的模样,看得乾元帝将眉头皱了:“如何要你抱着?养了这些奴才做什么?”

玉娘忙道:“五皇子方才包扎疼得厉害,委屈着了,所以粘人些也是有的。圣上,这些奴才闹的事儿,妾气得头痛,都没嘴说。”又看了一旁的景和眼。

景和原不想出这个头,无奈昭贤妃看了过来就是要自家出头的意思。她即有了这个考量,自家要是不出来说话,这昭贤妃只消在乾元帝跟前说句:“二皇子也听着了,亦可为证。”自家一样还得出来分说,反叫乾元帝以为自家有什么念头,倒不如这会子就出来的便宜。是以景和只得出来将太医文靖的诊断、乳母保姆们各自举发的话,去繁取简地回了乾元帝。

景和记性极好,口齿又灵便,概括得也精确,就说得乾元帝脸色变更起来。他虽没将景宁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可也不能叫这些奴才这样轻忽,当时冷笑道:“果然有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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