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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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模样叫他怒气忽盛:“真相?真相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他终于是没忍住那口气,冷着脸又将人压回床上,两人距离陡然拉近,他近看入温彦之眼中:“朕早就同你说过,追查旧案危险重重,你却偏偏贸然行事,若今日那吕世秋真要杀了你灭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温彦之见他生气,声音不由变小,垂下了眸子要扭开脸:“吕先生是良善之人,他绝不会——”

“绝,不,会?”齐昱好笑地抬手扣住他的脸,只准他看着自己,“朕问问你,良善之人会背弃师门独自逃命?良善之人能逃得过先皇那么久的追查?他怎么就没和你一样想着为恩师昭雪?他怎么就没想着要找什么真相?温彦之,你脑子是榆木吗?朕要教你多少次你才会明白,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人,你自己的安危,比真相重要一万倍!”

温彦之此时被他一吼,眼睁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颤巍巍眨了眨眼睛。

——皇上究竟,为何那么生气?

——我当时要不追,吕世秋就跑了啊……

他此时的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脸色苍然发白,又红着一圈眼睛,就这么水灵灵地盯着齐昱看,也不敢说话,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像是街上走失的小狗。

齐昱看着这张脸,忽然是真没了办法,只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所幸如今你无事,不然沈游方可没那么好收场。”说罢,便侧身搂着他躺在了旁边,心想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皇帝。

“跟沈公子有什么关系?”温彦之扭头看他。

齐昱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气:“还不是沈游方忽说要吃什么鱼,不然你能见到吕世秋,能出这回事?现下李庚年应该正开始审他,这沈游方,别想就这么算了。”

就在齐昱回府安顿好温彦之后,李庚年与十二暗卫也带着沈游方及渔庄一干管事、长工来了。

秋水县王知县跟在后头,走着路感觉腿都在发抖,只心惊自己连钦差大人到了秋水都还不知,怎生治下已然弄伤了一个从四品的朝廷大臣——

听说脑袋都磕出了血。

“沈公子啊,”王知县颤着手拍了拍前面的沈游方,“沈公子常与高官相交,如今究竟是何情况,可否给本官透个底?”

却没想到走在前面一袭白衣的公子,只是冷冷回头瞟了他一眼,甚至还嫌恶地用手中折扇,掸了掸被他碰过的袖子,凉薄道:“知县大人进屋只管答话便是,草民此处,没什么底可透。”

——哎?区区商贾,竟然如此无礼!从前在本官这里得了秋水县多少地皮子,怎就翻脸不认人!

王知县气得胡子都在抖。

沈游方却是脚步不停,只片刻就进了宅子的前厅,却见坐在正堂上的不是齐昱,而是李庚年。

沈游方一顿:“……李侍卫来审?”

李庚年冷酷道:“自,然。”

——怎么,有问题吗?

——本侍卫如此冷若冰霜、冷酷无情,自然,是本侍卫来审。

沈游方看着李庚年十分认真地冷酷,饶是肩负灭顶之灾,此刻也想笑出来。他淡淡忍住了,只用苏绣折扇的头指着自己胸口:“那要先审草民?”

李庚年想了想,方才皇上说什么来着,对了,“沈公子先将渔庄的情形说来听听吧。”

说来听听?……不应该是“从实招来“吗?沈游方有点无奈,轻咳两声:“渔庄是草民产业,已有两年。”他接过身边渔庄掌柜递上的一本名册,放在李庚年面前,“渔庄所有雇员记录都在此,今日事发之时草民叫来的所有雇员里,唯独少了一个吕二。”

李庚年翻开名册查看:“这个吕二?瘸子?”

沈游方点点头,“草民怀疑,雇员之中唯独吕二不在,便正是吕二惊扰了温员外。此人在我接手渔庄之前就已经在秋水落户,其妻乃县里的猎户,因与渔庄有过生意往来,故将吕二介绍来做扫洒。”

“这吕二有点怪怪的,”渔庄掌柜接口道,“原本咱们渔庄不想收留,可见着他脸也烧了,腿也瘸了,他那婆娘一个人养着一家子确然可怜,我们也就想着做些功德,赏他口饭吃罢了。”

“你说这吕二怪?”李庚年问,“怎么个怪法?”

掌柜道:“平日里好端端的,可只要受什么刺激,就忽然疯疯癫癫大呼大叫,有几次吓到了客人。”

李庚年摸摸下巴,“可若说温员外是被惊扰了,大叫两声我们在前庭也能听见,又是如何会晕倒在山溪边上?这吕二是个什么家底?他犯过事没?没道理无缘无故就砸晕了温员外,他之前砸过人吗?”

后面王知县跟上来:“大人容禀!本县治下,两年来从未有过此类案件,吕二其人也尚无案籍。”

掌柜的也摇头:“吕二人虽疯,却也不伤他人,从前所从何事也并无人问过。”

沈游方向李庚年道:“吕二早先经历皆无记载,草民已命人去寻那吕二与他的妻子,应当不日便可寻到,大人到时便可详细审问一番,此时再问我等,也是徒劳。”

李庚年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且看天色,也是太晚,不如明日接着审。于是便叫暗卫和兵部亲随在此处先看顾众人,自己往后院去,想先行禀报皇上。

他行到后面温彦之住的小院时,正要抬脚进去,却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温彦之的轻呼:“不行啊皇上!”

——嗯?温员外醒了?挺有精神嘛!

——不过,这个“不行啊”,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庚年的心情几乎是登时就好了,连忙跳到窗户下去竖起耳朵。

又听里面皇上的声音在笑,“这有什么不行的?”

温彦之的声音带了丝羞:“不行……就是不行……”

皇上“哦”了一声,又狡黠道:“那里不行,那这里呢?”

温彦之更紧张地叫了声:“皇上!”

于是又传来皇上十分快活的笑声。

李庚年:“???”

——为何,本侍卫,闻见了,一丝□□?皇上,为何如此开心?

——本侍卫忍不住了!本侍卫想看!

然后李庚年伸出罪恶的食指,在小窗上戳了个洞,瞬间凑上去就往里看。

接着,他就看见,屋里绢灯映照下,有两道人影卧在床榻上,在外面的高大一些,想来应该是皇上,在里面半靠着软垫的很清瘦,想来就是温员外。

他们两人之间,摆着……

一盘棋。

李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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