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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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庚年面若冰霜,眉梢颤抖着收剑起身,“别以为你靠了治水案,有几个钱,我就不敢动你。我今日不想同你浑扯,明日你将那匠人的出账送到刘侍郎府上,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现在倒是做出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了,还作势要走。”沈游方依然是那副欠揍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就像在看戏,“你不是要拔剑砍我么,方才不还挺凶么?那人都不在了,你这么折腾有意思?谁瞧得见?早知如此,那当初齐政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

“闭嘴!”李庚年瞬间转身拔出剑,剑锋直直指着沈游方,一双眼睛像是封了千里寒夜里的雪水,是悲亦是怒:“我不管你是如何得知,可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沈游方好整以暇看着他:“杀了我,就能改变事实?杀了我,你懦弱,也还是那么懦弱,你没用,也还是那么没用。齐政比你好多了,人家敢作敢为,公主独子,天家宠溺,为了你竟然二十年都不近声色,他多喜欢你啊,怎么?你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他?不敢喜欢他?还是你怕喜欢他?”

他说到这里,还更讨打地往剑尖凑了凑,脸上的笑尽是玩味:“不如你说给我听听,齐政死之前都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质问你,为何到死都不能喜欢他?”

李庚年翻手将剑比上他颈间,剑锋倏地划破了沈游方的肩线,戾声道:“沈游方,你先管好自己罢。”

下一刻,堂下只闻二楼传来金戈之声。

  ☆、第52章 【你才是张公子的妹妹】

寒月初升,丝丝夜风穿着堂子,把空气带的更凉下一层。

温彦之敛着袍子,守在花厅桌边看齐昱吃饭,神色严肃,手里捏着软碳。但凡齐昱要挑菜捡肉时,他便非常及时地咳上一声。

齐昱笑睨着他:“你是招了寒气?嗓子不舒服,就喝口水润润。”说着就想把酱香毛菜蒙混开去。

温彦之也不咳了,话不多说,板着脸,提笔就刷刷刷记下来。

“停停停!”齐昱连忙止了筷子,夹起毛菜:“不就是一口菜。”然后苦着口,将一簇毛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吞下。

温彦之点点头,遂把他才说这句也给记下来了。

齐昱:“……?”吃都吃了,还记?

——这才好了几日啊……

——都已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为何还是逃不过这支笔?

真是金银不动其本乃为史,色|授|魂|销估计也不能动其本。大约,这就是,朕的命。

齐昱叹了口气,默默握着勺子喝汤,唇角勾着丝苦笑。温彦之垂头放下软碳,看他那笑中含憋的模样,不禁一瞬莞尔,笑意浸染进眼角温和的线条,若水般消逝。待齐昱再抬起头来看他,却还是见其一副肃穆脸容,刚正不阿地盯着自己,不由,心底给自己掬了把泪。

温彦之好似想起了什么,忽而问道:“皇上,治水之事……当真只有沈游方可用?”

齐昱手里一顿,挑眉看着他,“为何如此问?”

温彦之垂着眼睛道:“朝廷之事落到商贾之中,原本是互助互利,可昨夜……微臣总觉得,李侍卫,是不是被欺负了?”今早李侍卫神色,明明很委屈。

或然是沈游方心觉凌驾朝廷之上,行事已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李庚年效命御前,同他动手就是同天子动手,就算伸手打朝廷的脸,亦没有打得如此干脆的,沈游方真是大不敬。

齐昱抬手摸摸他脑袋,笑道:“他们习武之人,有些打闹亦是常事,李庚年也没受伤,你担心甚么。何况是朕的屋顶被拆了,你怎就没想着心疼朕?”

“李侍卫是御前侍卫,朝廷命官,”温彦之字字铿锵道,“皇上也应有所表率,不可任由沈游方为非作歹。”

——还“为非作歹”?齐昱瞧着他这迂腐模样,想笑,刚要说话,却打窗户瞧见外面府门开了,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温彦之闻声回头看,神色不无担忧:“皇上,是李侍卫回了。”

“回了就回了。”齐昱收回目光,喝掉最后一口汤,“估摸又是去找沈游方了。”

温彦之还是看着外面,正要问为何又是沈游方,忽而却见李庚年站在前院抬手擦了擦脸,他猛地站起来惊道:“皇上,李侍卫被打伤了!”说罢,放下手里的花笺就冲了出去。

——被打了?怎么回事?齐昱皱起眉头放下碗,走到前院时温彦之已经叫住李庚年。

李庚年虽是笑着打招呼,整个人却像丢了魂似的,目光相当涣散,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右脸颧骨上还擦破了一块皮。

温彦之看着他脸上的擦伤问:“李侍卫,这究竟怎么回事?这是沈公子打的?”

“不是不是!真不是!”李庚年连忙摆手,捂着脸笑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真是摔的。”

——可是明明昨夜就动手了,这话如何信得?

温彦之不禁有些生气:“李侍卫,你切莫为了治水之事,包庇沈公子。殴打朝廷命官,按律当杖责八十,你在御前当职,这冒犯之罪更是论其可诛,若他真有此罪,凭他多少银钱,我朝不用也罢!”

齐昱听了这话,站在廊下忍笑,不住点头:“是,是这个理。”

李庚年有些百口莫辩:“这——不是,温员外,这真是我自己摔的,你信我。”

温彦之见他还在默默忍受,心里想到自己的治水之法竟叫他遭受屈辱,更是有些愧疚,片刻过去,竟忽而拉起了李庚年的手就往外走:“你不说就罢了,我们去打回来作数。”

李庚年由他拉得一愣:“……啊?”我没听错?温员外要打架?!

齐昱赶紧从廊下走出来拦住:“温彦之!你个读书人,打什么架!”

温彦之拉着李庚年的袖子不放:“我朝命官,为皇上出生入死,岂能由庶民戏弄?”

李庚年脸一红:“哎温员外,‘戏弄’这个词……”

“怎么就是一根筋!”齐昱一把将温彦之手腕扯下来,“那你好歹带上人去,你这二两肉能打几个?早上分给你那些武士呢?”

李庚年睁大眼睛扭头:还武士?

温彦之被齐昱点醒了,连忙去叫人,片刻不过,十个高大武士已经围在他身后。李庚年心塞地望过去,只见温彦之正一身青衫,松然云雾地站在当中,正气泠然,像是要去上阵杀敌似的。

——还真是敢作敢为啊。李庚年觉得自己汗都被吓出来了。

温彦之抓起他袖子就要开门出去,却听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娇斥:“就是此处!”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个娇俏的少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形甚是娇小,手里却倒提着一把浮刻雕柄的巨大关刀,一头朱钗摇曳在寒风里,绯衣瑟瑟,盯着院中三人妙声喝道:“你们谁是李庚年!”

李庚年手被温彦之抓着,人又卡在齐昱后面,此时只能从两人之间向那少女打眼一望,只觉满脑子飞蛾:这谁啊?找我做什么?

——看她手里提着刀,难道要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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