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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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难得一早好心情呐。

周福便也笑得一脸慈爱,招呼后头宫人捧着瓷盆巾帕等一列站进来,恭恭敬敬道:“皇上,今儿外头暖,衣裳可减一件儿了。”

齐昱虽没回头,却也是听见了话。此时他只嗯了一声,目光流连在榻内起伏的薄被上,垂手轻轻捏了捏温彦之露在薄被外的耳朵。

那耳朵在他手指间白处白如玉,红处红似桃,叫他指尖温温热热的。

齐昱心想,今儿是挺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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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掐到了底,天光和惠,暖风习习,是个议事的好日子。

齐昱用过早膳,领着温彦之去御书房看晨折。辰时黄门侍郎报说兵部、吏部拣出尚书、侍郎、郎中,朝中左右将军、四小将军各有亲随副将军二人,并誉王、温熙之、温久龄,已落座武英阁,府兵议阁已成,现下请皇上过去。

因此事关乎军机政事,循录堂记自有兵部专人供职,温彦之官阶低亦不相干,是不能跟着去的。齐昱想起昨日许诺让云珠进宫玩儿,便着了人去宫外接云珠,让温彦之随同一道往南去乾元门接她,一路能途径武英阁,也算向他父兄打个照面。

行到武英阁的时候,温久龄正立在阁外游廊同右将军彭纣交谈,齐昱来了皆是各方俯首跪拜,一一又平了身,四下恭迎进去。气氛有些压抑,毕竟阁上当有的三公之中,周、林已落,唐太保因靖王齐宣矫诏之事亦被牵连,此时还由御史台审着,于此要议都无法参加,这仅剩的三公之位还保不保得住,在场众人皆讳莫如深,寒暄打礼都是客套。

誉王坐在轮椅里看齐昱进来,瞧了瞧门外的温彦之,不着痕迹地笑话他:“哎,皇兄是个来得慢的,臣弟都将温刺史那新法给问了个遍了。”

也是兄弟亲近,誉王才敢开这玩笑来缓和缓和阁内的气氛,齐昱心知肚明。

一制要改,上下官员涉身此事的多有利益更迭,在场六将军及其亲随中,与彭家有关系的就占了五人,立在外头廊下的温久龄虽眼见着是鸿胪寺卿,可邦交与军政向来相辅,边关兵制变动、变多变少,也关系鸿胪寺来日斡旋周遭的底气。再说直领二洲的温熙之,此法若是经他推行,先论其政绩便是头一份的大,压在所有地方官脑袋上,但凡往京中抽调来,三公空出的位置只怕他就要选一个了,怎不叫彭纣等老臣心怀顾忌。

齐昱垂眸笑笑,暗暗忖度了场中的人各是个什么心思,接过周福奉来的茶盏,挑盖撇了撇浮叶看誉王一眼:“这么说皇弟已将新法听熟了?那就你来给朕从头讲说一遍儿罢,也不劳驾温刺史再开口了。”说着抬手就点了阁角的兵部堂记,“给朕记着,誉王这要说错一字儿,就将温刺史那折子抄上一遍。”

——温熙之的折子可算百官当中最最详实详尽的没有之一,那一遍抄下来可得熬上四五更不睡觉,誉王连忙扶胸口:“皇兄皇兄,臣弟忽然有些不适……”

“不适?朕瞧你是捂错了地方,”齐昱哼笑一声哂他,“捂脑袋才是正经。”

誉王年纪轻也和气,说捂脑袋连忙就捂脑袋:“皇兄说得极是极是。”

一众在场武官皆笑了,都赞皇上誉王兄弟情深,一道又抱拳参告誉王保重身体,气氛总算和睦了些。

各类文书尚在搬抬,议事尚未开始,温熙之惯常与吏部关系颇深,此时原在阁子门口与董侍郎说事,一瞥见齐昱入阁后,门边还立着他弟弟温彦之,便抬手淡淡把董侍郎话头止了,与父亲温久龄换了个眼神,一道慢走过去。

“二哥,父亲。”温彦之既见来人,挺直背脊告礼,“不知昨日二嫂身子可好了?”

温熙之淡淡道:“缓过来了,如今且调着。”他瞥了旁边板着脸不说话的老爹,叹口气,“父亲不是有话要同老幺讲?”

温久龄撇眼瞧着温彦之,哼了一声,领着两个儿子又往柱子边儿走了走,避开周遭人等,方徐徐道:“老幺,家中昨日商定了,即日起你先住回家中来。”

“住回家中?!”温彦之一听这话,心中恍若浸了凉水,眉梢往里一蹙便急急道:“为何?父亲是不应那事……要将儿子关起来?”

他声音不小,眼见后头彭纣几个瞧了过来,温久龄慌得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怒道:“轻声儿!还嫌不够丢人?!”他揪着温彦之又往旁边走了两步,“你小子闯这大祸事,竟还有脸问为父应不应?你说说为父若是不应,今上那架势能叫温家消停么?”

温彦之一懵,转而细想老爹这话,状似回过些味儿来,不禁大喜特喜:“那爹你是应了皇上了?!那真是太——”

“笨。”温熙之总适时地泼弟弟一盆冷水,在他后头凉凉笑了声:“父亲要应,岂是那般容易?皇上昨日所说,不过一言空口无凭,我温家白狼在野,何故就能轻易被他套了去?也就你这脑瓜天真,人说什么都能尽信。皇上说禅位是一两年两三年后,若搁久了变成五六年十七八年,他还在位上,那不单单是你这傻子被他吊着耍,我温家百年基业也阖作一道赔进去,到时候你背受天下指摘,只我们一家子心疼罢了,皇上自安然,你又往何处哭去?”

这怎可能!温彦之立马摇头,想为齐昱辩说君无戏言——

然而……想起平日种种,他一时还真开不了这昧心的口。

“皇上他……他认真的。”他红了一张脸,最终只能讷讷说出这么句上气接不得底的话。

温久龄现下看着自己这幺儿子,只如望着烧铁的大炉子发愣——恨这小子怎么就不成钢!

他直咬着牙抬手用力戳着温彦之的脑门儿低声骂道:“天下君王事,说出口的时候哪个不是认真的?皇上给你灌了什么**汤竟叫你信他简单单就能为你把这位给退了?为父生你养你二十来年,同皇上一比究竟谁信得?你这脑瓜忒不清醒!此事关乎你一生安顺,为父为母能应自然想应,可皇上他是个好男子,却更是个好皇帝,心智颇深、手段高明,我与你母亲哥哥们都商量了,他那言语若非白纸黑字落成了诏,我温家决计不可能将你这么送出去,你今晚上且先搬回家中!吏部那儿你二哥去给你告假!不成就辞官!待你的皇上真拿着诏来换你了,你再说什么认真不认真的话!没得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你是要叫为父心疼死作数!”

温彦之着急:“父亲,儿子还在朝中——”

“行了老幺,”温熙之漠然打断他,“你要想父亲应你此事,此事便要按我温家规矩来。纲常不顾已是定局,礼教你还是顾顾罢。这搁在男女身上亦是无婚自不可见,无姻自不可授,我宗家此法不可尽废,你也顾忌些颜面,便是待嫁的媳妇亦无住在外家、夫家的道理,你且醒事些,此事万没商量余地。”

温彦之还想再辩,此时却有黄门侍郎前来通禀文书尽数罗列好了,请温大人、温刺史入席。于是他满肚子话就此落在了腔子里,说不出也咽不下,却没办法。

温久龄临走扭头看看幺儿,摇头叹气,温二哥也最后威严告备弟弟一句:“朝中事情自有我与父亲打点,你今日下职出了宫,只管回去收拾东西回府住,听见没?”

“听见了,二哥。”温彦之梗着脖子立着,心知父亲和哥哥们意思决了,他是拗不过,况父兄担忧亦有道理,是理智清楚的,要将温家一门荣辱搁在头上。

他心想,待这议阁散了,这回家之事,还是与齐昱言说一声罢,免得他担心。

抬头从父兄进殿的背影散去中,温彦之望向阁中御座上的齐昱,金龙椅背衬着,齐昱丰神俊朗、气度雍容,正与左将军晏晏谈笑,此时他抬起头,也恰好对望过来,一时原就笑着的脸上,眸色向温彦之便更缱绻一分,不作声色地冲他眨一下眼。

温彦之也对他笑笑,默默转身往乾元门走,一时和风拂面,他却竟觉出分惆怅。

之前分别数月,他才回京与齐昱相见了几日,这于他来说自然是万万不够,一想到这回府之事还要令二人困在一城亦无法相见,他只觉浑身都空乏起来。

唯望此别不作永久,不然叫他寸断了肝肠,怕也不能更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又要表白了!

啊我就是个表白归!

就是我今天发现我的专栏收藏过了三百啦!不知不觉!好爱你们~~~~感觉自己长大了(本来也就在长身体的年龄嘛)

而且今天大喜啊法律小课作业过了,我一心想要加更的今天但是我今早上起太早了现在已经快要睡着过去了hhhhhh我明早早点起来继续争取加更。

好的,这章以后大概你们就不太能直视苦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章预告会搞笑。

么么哒我睡啦你们早安早安早安!

  ☆、第105章 【姐姐生气也好看】

告别父兄,温彦之独自往乾元门接了云珠,便带了云珠先往宣慈宫去拜见太后。

小姑娘一进宫见什么都稀奇,看着太监宫女儿的衣裳都觉新鲜,只碍着温彦之提点礼数,这才没有胡乱说话。一路走去宣慈宫路上都是平顺,到了宫门口上,可听内里传来惠荣太后的阵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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