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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臣扶良_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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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身后的元寅直接绕过背屏,到了祁辛跟前,眼观面色,伸手探脉。

  “王上,您并无大碍。只是‘千鸩’作祟,一时视物不清,心生狂躁。”

  元寅将随身备好的丹药锦盒放在手边的矮桌上,“王上,日服一粒,定能缓解余症。”

  他说得如此笃定,令傅望之都以为他只是一方专研丹药的道士。

☆、任凭差遣

  “元寅,你且退下吧。”

  背屏后的男子略微扬手,在黑蓬男子退下之后,果断打开锦盒,咽下了一颗朱红丹药。

  元寅双膝伏地,跪拜了王君,再起身,背对而去。

  他的恭谨谦卑与屈膝臣服,一气呵成,根本不似那个俯视群雄,傲骨凛然的纪国世子。

  傅望之的目光炯炯,侧眸瞥过黑蓬男子斜长的影子,有些怅然若失。

  待到张公公轻咳一声后,他才揖手上前道:“臣下见过王上。王上唤臣下来此,不知是有何要事?”

  他隔着背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这时,张公公将今晨批阅的奏折递给他,“傅大人,这几份折子,王上让你来做决断。”

  傅望之接过那一叠薄薄的奏折,惊愕地望着背屏后的那个人。

  祁辛浅闭的眼睑缓缓睁开,等到视物清晰之后才从背屏后走出来,指着格子架上堆砌得杂乱无章的书卷和折子,“把这些杂物也都给孤分门别类,孤看着心烦。”

  说话间,祁辛扶着张公公伸出的手,苍白的薄唇仅有难以察觉的血色。

  祁辛的不耐,让傅望之想起了他那日杀人如麻的癫狂之状。他虽不知“千鸩”的毒性,却也能够窥见祁辛的痛苦。

  或许,他平素的乖戾并非是因为他暴虎冯河,而是“千鸩”的钳制。

  傅望之没有打开这几份奏折,反而蹲下身来,开始埋头整理地面上散作一团的折子和凌乱的书卷。

  他目不转睛的分门别类,显得尤为专注。

  祁辛靠坐在软椅之上,目光瞥过身侧站立的张公公,张公公便识趣的缓步退下。

  傅望之低垂着眼睫,檀唇里还轻声默念着书卷的卷名,伸出手有条不紊的将原本堆砌在一起的书卷都撤下来,归零重组。

  他的一举一动,并未因眼底的百卷书卷而凌乱,反而生出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他的眼眸里蕴含的奕奕神采,是祁辛此刻没有的。

  祁辛见他拿着桌案上的书卷登记册勾勾画画,被“千鸩”蛊惑的满腔怒气以及对依靠丹药过活的种种愤懑逐渐烟消云散了个干净。

  果然,自他上次癫狂,他心底的烦躁只有他能够助他消磨殆尽。

  只消远远观望,他的心亦能缓缓平静下来。

  想到这儿,祁辛的脸庞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

  他难得温声开口,“傅望之,你进这王宫,终日受孤驱使,应当对孤心存芥蒂吧。”

  他说话的时候撑着手肘,偏首瞧他。

  听罢,傅望之摭拾书卷的手一顿,那书卷,是一本佛经。

  他翻开一页,那满满的墨迹,皆誊写着镇心安神的佛语。

  只不过,在那狼毫泼墨之间,字迹歪斜得难以自持,再经人粗略一瞥,便知握笔的那双手,有着令人心惊的愠怒与躁动。

  祁辛,其实也不愿嗜杀成□□。

  他捧着一叠高高的书卷走到一格架子前,伸手将其放置得当,“王上说笑了。臣下身为王上的近身言官,自当随身侍奉王上左右,任凭王上差遣。”

  傅望之保持着背对的姿势,嗓音停顿有力。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

  然,祁辛从软椅上起身,抹出一丝足够肃穆的微笑,“那么,照此说来,孤要派遣攸廿去攻打三苗,你也不会置喙了?”

  他凌厉的目光从格子架上一一巡视而过,似有若无的落至他的后背。

  在祁辛看不清的阴影里,傅望之的脸色微变,“这,便是王上想要臣下做出的决断么。”

☆、进退维谷

  宣旨的王印就覆盖在奏折的下角,傅望之揖手退身。

  祁辛紧锁着眉头,内侍监里新来的小太监殷勤的躬身,送来新沏的茶杯。

  祁辛低头注视着手里的茶盏,沉声道:“宣攸廿将军进宫。”

  周饶攻打三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微敛了目光,看着傅望之走出殿门。

  方才进殿的张公公与他擦肩而过,抬起头来,瞧见身侧这身形瘦削的孱弱男子,一张脸上,略显苍白的肤色突显了一双漆色眼眸,黑黝黝的,像是一潭深泉。

  傅望之走下殿前台阶,抚平衣角的褶皱,在争门殿里的场院中伫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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