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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GL]_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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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礼急了,搂着我的脖子道:“大郎不是的,大郎想见祖母。”守礼于学问上甚是驽钝,对阿欢的话却记得极牢,阿欢说“大郎最喜欢祖母”,他便也觉得“大郎最喜欢祖母”,谁要说大郎不喜欢祖母,他便跟谁急,然而真要带他去见母亲,他便又害怕得很。

  我被小家伙着急的模样逗笑了,故意道:“真的?那姑姑就带大郎去见祖母咯。”这小东西脸色都变了,眼中几乎要急出泪来,偏偏不肯说出来,待我作势向“祖母那里”走了几步,方一头拱进我怀里,英勇就义般低声道了一句:“好。”声音未落,又抱着我的手道:“姑姑同去。”

  我见他到这地步,倒不好意思再逗了,便将他放下来,牵着他的手道:“祖母忙,没空见大郎,姑姑先带大郎去外面玩去好不好?”刚将这小郎哄得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要随我往花园去,却见王德自那一头走来,向我道:“陛下问公主有事未,若无事,便到后面去一趟。”

  我怔了怔,第一想的却是去看守礼,这孩子紧紧抱住我,将脸贴在我腿上,两眼盯着王德的绣鞋,不情不愿地道:“大郎最喜欢祖母了。”

  我摇头一笑,将他抱到仙仙手中:“带大郎去园子里玩一会,若是他累了,或送回去,或到那亭子里睡一会都可,见了陛下,就带他绕开,不要回仙居殿——懂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约在1点前~等不及的洗洗睡,明早看吧~

第249章 厌胜

  我才将大小事务与母亲汇报过,突然又这么急急忙忙地将我召过去,一定是有大事。方才见过母亲的人,除了韦团儿,便是阿欢,却不知是她两位中的哪一位说了什么紧要事——最好不要是韦团儿。

  我一路思量,一面已到了长廊处,这里已按我的提议设了躺椅,母亲此刻正惬意地躺在椅中,隔着洛水眺望宫城。我到时第一眼便去寻韦团儿,见她不在,便略松了口气,再看阿欢,却也不在,那口气又提起来,凑到母亲身边,自宫人手中接过团扇,一面向母亲扇扇子,面上带着笑道:“阿娘又有什么好事想起我,巴巴地叫人把我唤回来?”

  母亲似笑非笑地道:“没有好事,就不能叫你?”

  我微微一怔,不及回答,母亲扬了扬头,早有人又抬来一张躺椅,并奉上冰镇的酥酪、寒瓜、酸梅汤之类,母亲笑看我道:“这长乐椅摆在水边,果然极好,可惜我老了,这些冰寒之物只能看着,不能多吃,你倒可吃一点解暑。”

  我见她有长谈的架势,越摸不着头脑,先说几句“阿娘不老”之类的话,谢了恩赏,却不敢坐到躺椅上,便叫人挪了一张席来,跪坐在母亲身侧,将头靠在她腿上,半撒着娇道:“这样和阿娘说话才方便。”啜一口酸梅汤,觉得甜过了,又叫了人来:“你取些茶汤,不要煮的,也不要放那些胡椒之类,只要清清白白的茶叶,就热水一泡,再向里加些梅干、蜂蜜,也可兑些青梅汁,调一杯青梅绿茶来,冰镇着喝。”

  母亲自躺椅中微微抬头,看着我笑:“你别只顾着想些稀奇古怪的喝法,糟蹋了我的好茶。”

  我笑嘻嘻道:“只管叫他们试,我先尝尝,若是好喝,便进给阿娘,若是不好喝,我就自己喝了,绝不糟蹋阿娘的茶。”

  母亲笑着又倒进椅子,懒洋洋看着水面,宫苑附近,并无游船,洛水上平静得很。巳末时分,太阳还有些烈,阳光洒在水上,映照出潾潾金光,对面是洛阳宫城,水岸风吹,将无数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宫人们很快便将青梅绿茶端来,我先啜了一小口,觉得不赖,又叫人端给母亲,母亲喝了一口,笑道:“酸得很。”叫人加了许多蜜,再喝时方微笑道:“不错。”却瞥我道:“从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才能。”

  我道:“从前连饭是归尚膳,还是归光禄寺管都不知道,哪里知道这些?”

  母亲嗤笑道:“你莫自夸,小时候你知道什么尚膳、光禄?无论饿了、冷了、饱了、热了都只会叫你娘,记得那一次问你们兄妹平日所食之饭自何而来,雉奴说‘自内侍省’,你则说‘阿娘’,把先帝和我气得不了。”

  我记得那一次,那时我才三四岁,一是因自己的年纪小,以常理而言本就不该知道饭是自田里种的,更兼见父亲十分不悦,想替李睿解围,便故意装傻,先说“阿兄笨,饭怎么是内侍省来的呢?”,等众人屏气凝神、静待我这神童发出高论时,才奶声奶气地道“饭是阿娘那里来的”,父亲一下就被逗笑了,连满堂左右,也立刻轰笑出声,此后许多年,这都是宫中的经典笑话,到了李睿和我长大、强烈抗议过几次以后,才渐渐地不再被人提起,不想母亲还记得清楚,这会又突然提起——莫非今日之事与李睿有关?

  我装作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下去,等着母亲说话,她却并不着急,只是用手摩着我的后颈,半晌才道:“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我心中一沉,抱着母亲的手道:“是啊,而今见了圣人和守礼,才知阿娘养育我们,殊为不易。”

  母亲浅浅一笑,道:“是么?”

  我直起身子,盯着母亲认认真真地道:“我虽没有儿女,可平日看顾圣人和守礼,已觉养孩子的不易——这还是不必日日照料的,如阿娘当年将我们一手带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人都说养儿才知父母恩,儿以为此言极当。”这话倒也不全是骗人,以守礼之乖巧,又有乳母、侍儿,真闹腾起来,也够叫人头疼的,而当年的李睿和我,其淘气顽劣,更胜守礼百倍,母亲一人带着我们两个,事无巨细、全部过问,同时还要奉承父亲、打点宫中,说不辛苦,那是假的。

  想到从前她唱着并州乡谣哄我入睡的情形,我竟无端生出些许愧疚,轻靠在母亲身上,又叫了一声“阿娘”,母亲被我打动,手捏着我的脸,轻轻笑道:“你是个好孩子。”隔了一会,才道:“方才韦团儿与你阿嫂都来向我密报,韦团儿说你阿嫂近来行踪诡秘,还备了头发、人偶等事,疑似在行那巫蛊厌胜之事。你阿嫂则说韦团儿与裴炎勾结,泄露禁中阴私,蓄谋破坏元日晚会,污蔑大臣,欺瞒朕躬——你说,朕该信谁?”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_(:зゝ∠)_

第250章 抗辩

  我手足冰凉地看着母亲。她的面色十分平和,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越是这样,我才越觉得害怕。心一阵一阵地收缩着,胸口闷闷地发起疼来,母亲察觉了我的脸色,方露出些担忧的模样,回头一望,立刻便有一位穿官袍的御医小步上前要替我把脉——御医固然是常在御前驻着以备不测,贴身侍奉的却一向只是宫中女医,能来得这样快,除非是早有准备。

  我心头一惊,深吸一口气下去,继而默数秒数,强令自己平缓呼吸,安定心神,又向母亲道:“喝了冷的,肚子痛。”

  母亲一怔,蹙着眉将我扯到她跟前,叫我挨着她坐着,亏得制作躺椅时为求皇家风范,做得极为宽大,倒也堪堪挤下了两人。母亲将我环在臂中,一手来探我的额头,我道:“是肚子痛,头不痛。”她便将手放在我肚子上,略揉了一揉,半是责备地道:“谁教你贪凉多喝?以后不许你喝冰的。”手一抬,命御医替我诊了一会,见他确说无事,方又挥退众人,我一面窥看她的脸色,扯着她的手臂道:“韦团儿和阿嫂的事…韦团儿如何我不知道,然而阿嫂不是会做这样事的人。”迟疑片刻,轻声道:“做这样的事…对阿嫂没好处。”

  母亲挑眉看我:“我若死了,二郎登基,她便是皇后,守礼便是太子,怎么没好处?”

  我惊道:“阿娘说什么话。”不敢说出“死”字,便抱着母亲的手:“儿不说万寿无疆的虚话,但是阿娘一向身子康健,以常人寿算推之,至少也有五十年,不以常人,而以天命论,又更有五十年…阿娘尚有百岁之寿,不许说不吉祥的话。”

  母亲淡淡一笑,并不接话,我见她没被蒙混住,生出些许忐忑,想要重新起身,去地上跪坐着,她却按住我的手,浅笑道:“躺着罢,今日只有我们母女,随你说什么。”

  我只得小心地直着身子,挨着母亲坐定,略一斟酌,便答道:“恕儿直言,阿兄…大哥他…”说出李晟的名字时格外犹豫,一面拿眼斜看母亲,待母亲示意无事,方继续道:“…晟哥虽被废弃,然而毕竟做过二十年太子,又是嫡长之子,在朝臣中颇有人望,圣人…旦儿是他的嫡长子,于先帝本就是承重之孙,而今虽以儿子的名义继位,其实臣下们多半还将他当做晟哥的宗祧来看,而睿哥…他做太子时便有风传,说他不及晟哥,后来又因不恤亲、不恤民而被阿娘和宰相共同废黜,真论人望,未必及得上旦儿。更何况,而今睿哥远在藩地,旦儿却在京城,若万一阿娘有事…恐怕掌权之人头一个要做的,不是迎回睿哥,而是遣人赐死。睿哥如此,阿嫂与守礼…就更逃不掉了。”

  还有一层我没说的,便是李睿已然年长,李旦却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国家虽依赖长君,权臣却要依靠少主,母亲一旦不在,宰相们会作何选择,那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

  母亲对我笑了笑:“我只说韦团儿告她厌胜,却没说是诅咒我。”

  我怔忡道:“阿娘刚才说…”

  母亲打断了我:“阿娘刚才说,我若死了,二郎登基,她便会是皇后。没说她在诅咒我——韦团儿密告,说她所诅咒的,是旦儿。”

  韦团儿这一告实在是刁钻。李晟只此一个嫡子,先帝又大行已久,再变一张遗诏出来实在不现实,倘若李旦死了,接下来能名正言顺登基的,唯有李睿。更何况,李旦欺负守礼之事,宫中人人皆知。

  我的心一阵狂跳,又赶紧压抑呼吸、平复心情——此时此刻,最不可显露的,便是我对阿欢的亲近——怕母亲发现,忙地作势要去取冰饮,被母亲一瞪:“才说肚子疼,这会又忍不住了?”

  我强笑道:“这会儿不疼了,想喝冰的。”撒着娇逼得母亲允我喝了一口,含在做出舍不得的模样,只不肯咽,被母亲瞪着咽下去了,方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亲昵地环住母亲的腰,将脸靠在她身上,笑嘻嘻地道:“儿说句不敬的话,阿娘不许怪罪——旦儿年纪这样小,生性又这样莽撞,守礼日日与旦儿在一处,她要害旦儿,随便寻个什么由头,或是进毒,或是诱骗,不比在阿娘眼皮子底下厌胜来得更快、更容易么?韦欢若是会做诅咒厌胜的人物,当年何至于骑马撞韦欣?韦玄贞和崔氏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哪里等得到做了皇帝丈人才被流放?”

  母亲瞥我一眼:“口没遮拦。”我恭恭敬敬地等她追究我对李旦的不敬,她却道:“韦欢是你阿嫂,怎可直呼其名?”

  这话一出,我便知母亲的意思了,心下大松了一口气,面上越装出骄纵的模样,浑不在意地道:“她虽是我阿嫂,却也做过我的侍儿,这事谁都知道,私下里叫一叫名字又怎么了?”

  母亲在我头上一敲:“你出嫁前我说过什么?不许仗着你是公主,便在宫外无法无天、不分尊卑长幼!”话音未落,忽地露出后悔之色,不自在地转过脸去,沉声道:“天不早了,你早些进城罢。”

  我干答应了一声,自躺椅上慢慢下来,还没要走,又听母亲叫我:“南海贡了些安息香,我看着还可用,给你几位表兄都分了点,你也取一些子用着,若用得好,叫他们年年都贡。”

  我应了一句,因韦团儿这一状告得实是阴狠,且又与阿欢结了仇,实在不甘心就此将她放过,便立在一旁,慢慢地向母亲道:“阿娘,那件事既是冤枉,韦团儿…”

  母亲闭了眼,许久方道:“朕本已下令,风闻奏事,无论是实与否,皆得上奏,此事不咎。”不等我急着开口,倏然又睁了眼,道:“元日晚会,韦团儿因妒忌而指使宫人下药,险致误失,着褫夺向者所赐紫衣、去五品分例,黜为尚宫局司闱。”站起身来,慈爱地抚了抚我的脸:“你管着宫务,交你去宣旨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平:阿娘套路太深,好可怕。

  婉儿:嗯,的确很深。(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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