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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GL]_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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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广武

  前两期的学生都是六十人,到第三期略多了些, 变成了八十人, 此时这两百人都已到了军学外的校场, 按级数整整齐齐地列了三个方阵。

  所有的学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学服、罩布甲、围披风、蹬长靴、带着训练用的的弓箭刀枪,将毕业的这一期每人头上围着一圈红布,列在最右侧,刚入学的一期则在最左。

  母亲与我登上了点将台,李旦早已在那等候, 他也穿着军学学服、披布甲, 行过礼后便在母亲身后笔直站立,看着十分精神。

  上回幸嵩山时他擅自离开, 我遵阿欢嘱咐, 并未向母亲求情,然后母亲却也将此事轻轻放过, 只将他叫过去训斥几句了事,着实令我们揣测了好一阵,尔后又不知怎么回事, 传闻到底说是我在母亲面前求了情,李旦回宫后扭扭捏捏地谢了我一次,后来得与军学之事,又不知怎地以为是我的主意,从此待我便格外亲近,我既无处辩驳,便也默认了这等亲近,教导守礼时偶然见了他,也顺带着指点一二,然而同是母亲的孙辈,李旦对这些倾轧争斗之事,几乎一点即通,守礼却是浑浑噩噩、天真得一点也不像是宫中长大的孩子,我索性就放弃教导守礼那些你来我往的东西,一心一意只让他钻研些自然、地理、天文、算数等杂学——想想倒也是避祸的手段。

  待母亲在点将台上坐定之后,我便向一旁点点头,掌旗之人将旗一挥,登时鼓乐齐鸣,三个方阵的人随乐声齐唱《忠君爱国歌》。

  母亲还是头一次听这首歌,侧耳细听歌词,须臾便面露微笑,向我道:“这也是你的主意?”

  我道:“一军之士,必须一心,故儿设了一模一样的衣裳、旗帜,让他们奏一模一样的乐曲、唱一模一样的歌。”不止这些,我还设立了住宿制度,所有进军学的人必须住在军学宿舍,用饭则必须在军学食堂,课程上倒是自由安排,有些像前世的大学,除去必学科目之外,可以自由选修——为了免得因此更增拉帮结派之事,特地在宿舍安排和分班上下了苦工,尽量使同姓、同乡不在一处住宿、不在一班上课,因此除了“忠字班”是精英班,有些特殊待遇之外,其余的班级中学员构成都大致相同,同时又采用大班小班和大课小课结合的制度,不但使得大多数时候上同一门课的人都在二十以上,还使学员绝少有课程完全重合者。

  母亲对我的解释颇觉满意,轻轻颔首,此刻学歌已经唱完,旗帜变化,便见学员们迅速分阵变化,自毕业班起,一对一对地自点将台前走过,倒未踢正步——我倒有将前世练兵技艺普及在此的想法,实在是不懂,所以只向杨子恒提过几句,改为这时代的挑砍劈刺等事——只是步伐一致,经过点将台时高喝一声,举枪向前一刺,收势,向母亲半跪行礼,再起身上前。

  这时候就看出刚入学和已入学训练过的人的区别了——已经训练的步伐齐整,动作矫健,呵呼时中气十足,跪下起身,都干净利落,刚入学的虽也能大致跟上,毕竟有些参差,脚步也不及前辈们稳健——这却是我故意要让母亲发现的。

  母亲察觉了我的目的,含笑点头,坐直身子细看,所有人走完之后,未毕业的两班便排成两队,笔直地站在最后,毕业班的学生变回方阵,迅速站齐之后,旗帜一变,立刻变阵,这回是连续不停地变了十二种阵法,却只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而六十人中各自该站何位置、该向何处奔跑,都一丝不乱。

  母亲欣然看着下面,却道:“如此只是好兵。”

  我笑:“请陛下继续看。”但见旗帜再变,这六十人倏然便分作六队两方,毕业班中本已选出优秀学员六人,此刻则自动作为队长站在最前,每人自身后拔出一面小旗,向本队中发号施令,每队中人则顺队长之意变幻阵型防守,各自不同,片刻后布阵停当,一侧竖起木牌,假装城墙,一侧则举木枪、木刀上前强攻,各自的队长在后指挥,或攻或守,分毫不乱。

  这里攻守还未结束,旗语忽变,攻守易位,我向母亲解释道:“这里并未曾事先告诉他们。”

  母亲颇挑了眉道:“哦?”凝神再看,果然见几位队长都有些怔忡,却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回过神来,连所有学员也各自易位改阵,并不曾有一点慌乱。

  此时旗语再变,却是令所有队长改为队员,以队尾作为队长,这也是不曾提前告诉的事,却依旧未引起太多慌乱,其后旗帜数易,每个人都轮流做了一回队长,却未按前后顺序,而是乱变而来,阵下亦是井然有序,到全部换了一遍,又是优秀学员为队长时,才按早说好的在母亲面前整整齐齐地列为六队,二百学生齐齐山呼万岁,又有博士、助教上前,将此次毕业考试所考策论中佼佼者呈送给母亲览阅,母亲略看几眼便露出笑来,起身抬手道:“你们都是好儿郎。”

  台下复又呼了一阵万岁,连左右侍从也齐声高呼起来,待声浪平息,杨子恒方点了六名优秀学员的名字,令他们上前,我向母亲笑道:“这几个是此次学生中最好的六位,将由陛下亲自授予‘优秀毕业生’的称号。”

  这是早与母亲说好的,她轻轻一笑,叫这六人走到近前,一一问询,才经过操练,又是这样时候,这几人中有好几个都面色绯红,个个将身子挺得笔直,母亲见他们如此,益加满意,除去原定一人一个的“优秀毕业生”勋章之外,又额外赐了每人绢二匹,毕业生则人人赐绢一匹,于是再是一轮山呼。

  到此这毕业典礼算是结束,我对李旦使个眼色,本要让他上前宣布,谁知母亲意兴大发,当场训讲几句,不过是寻常勉慰、忠君爱国之语,然而皇帝本人口宣,而非宦官或朝臣代宣这事,却又令台下阵阵山呼,无论毕业生还是才入学的学生,个个热泪盈眶,只怕此时叫他们去死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母亲十分满意地看着台下阵势,因时候到了,便带我李旦离开,台下所有学生皆半跪恭送,到我们走进宫门尚未有一人起身离开,母亲一直步行着,此刻方登了辇,有些疲倦地靠向后面,眼眉中却全是赞赏:“长乐公主和周王都做得很好,每人加实封五百户,杨子恒等人亦有功劳,按等第重赏。军学更名广武馆,世世代代,守我大周皇图永固——军学毕业阅兵,永为定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5章 守孝

  我在母亲面前尚强自镇定,一离了她与李旦, 立刻便脚步轻快地向阿欢处去, 时候尚早, 她还在丽春台视事,那一侧殿外列着长长两条执事队伍。

  我远远见了,便绕到一旁,自小门入内,本意是吓她一吓, 谁知小门中宫人往来, 比之前面还热闹,见了我都齐齐行礼, 扬声道:“长乐公主。”

  里面阿欢听了, 便将笔一放,转头看我, 连底下回事的执事们也都住了口,个个偏头向这看。

  我不得已,只好轻咳一声, 将手背在身后,踱至前方轻笑:“没什么事,只是想来找阿嫂说说话——你们忙。”

  下面人倒很识趣,纷纷要向阿欢告辞,反倒是她蹙了眉道:“总是公事为先——阿宁,给长乐公主上茶,请她在旁坐着。”

  我见她如此,只得笑道:“极是,你们继续你们的,我就看看。”

  阿欢瞥我一眼,挪了一挪,叫人将她的坐席给我,自己坐了张新席,我隐约闻得她的席上有股甜香,不像是她平常的味道,心内好奇,极想举起来细嗅一嗅,碍着人在,又不好意思,如百爪挠心般坐立不定,偏只能在这里听她们说些绢缎、香料、米、肉、粟、蔬菜之类的细务,本以为这些都是日常宫务,处置上半个时辰也就罢了,谁知却说了一个时辰还未说完,眼看要到用饭的时候了,门口还有一半的人在,刚想问她要不要同我一道吃饭,忽地又听前面传话,说母亲让我去贞观殿,依依不舍地起身,口内辞了一遍,等她照平常那般嘱咐几句,起身送我,她却似没听见似的,我又说了一次“阿嫂有事,我就先告辞了”,她方停了那些一斗米、两合蜜的计算,向我一点头:“去罢。”

  我早上满心欢喜,至此便觉无趣,默默起身出去,到前面才发现是母亲召宰相会食,除母亲与诸宰相之外,武承嗣、李旦也在。

  近三二年来,母亲已逐渐令我在议事时走出侧室、公开露面了,因此虽是头一回参与这样的会食,却并不拘束,与武承嗣及诸宰相各自见过、落座,听笑向诸人道:“早上去看了军学的学生,都是好儿郎,可择优选派,不要因他们年少,便不予重用。”

  这本是夏官侍郎韦巨源的事,李昭德却先应了是,母亲笑看他一眼,似想起什么,又问:“崔峤如何了?”

  我忙转头去看李昭德,听他道:“…派人前去看过,已是粒米不进,靠汤水续命,只怕就在这两日了。”心中一沉,下意识地去看母亲身边,崔明德不在御前,只有贺娄氏和婉儿在。

  母亲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只举箸用饭。

  我早上那点高兴劲彻底便没了,刨了几口菜,自御前退出,忙忙地叫人去寻崔明德,她却已出宫探病,又改叫人去崔家看看,自己一路去见阿欢,阿欢却已不在丽春台,说是到了东佛堂礼佛,寻到佛堂,又说去母亲那问候起居了,我百寻不至,干脆在百孙院坐着,到傍晚时才见她与守礼一道进来,母子两个边走边说着话,见了我,守礼便飞快上来,笑嘻嘻地行礼,抬头时却问:“姑姑,真的有能飞的铁鸟么?”

  我一怔,拿眼去看阿欢,她却入了屏风后更衣,被守礼问得紧,便道:“墨子曾造木鸢,既然木鸟能飞,铁鸟为何不能飞?”

  守礼不依不饶:“可铁鸟重,木鸟轻,木鸟能飞,铁鸟恐怕一上天就落下来了罢?”

  我道:“并不是这样,能不能飞,靠得并不是谁轻、谁重,而是…”初高中的物理离我已有近三十年的光景了,而是什么,我竟答不出来,守礼眼巴巴地看着我,扯着我的袖子催:“为什么?”

  我实在答不出来,肃着脸训他:“谁教你事事都有为什么的?”

  守礼却不怕我,吐了吐舌头道:“姑姑答不出来。”我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恰又见阿欢自屏风后走出来,将一双灵动大眼斜向这边似笑非笑,心内大急,搜肠刮肚地回想那些年我曾学过的一切科学知识,乃至于论坛上看过的似是而非的科普,好半晌才叫我想到一件事,叫住守礼道:“东西自高处落下,与自身的重量无关,不信,你找两块轻重不一的石头,从塔寺顶端扔下…”谢天谢地我竟然还记得这个实验,不知另一个历史里,这实验发明是在什么年代?倘若我做了这个实验,会不会青史留名,成为史有所载的重力实验第一人?

  守礼眨眼看我:“可是我问的是为何木鸟能飞,铁鸟也就能飞。”

  我支支吾吾道:“若是落下与自身重量无关,则不落——也就是飞起来,自然也是与重量无关的了。”

  守礼继续眨眼,说来奇怪,他虽非阿欢亲生,那眨眼时候的模样,却直与阿欢一模一样:“两块石头相差不大,不若用羽毛和石头来试。也不用去哪里,就站在阶上扔一扔…”

  我实在是恨他这样的聪明,又爱他这样的聪明,瞪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阿欢笑道:“有这工夫,不如多看几本书,自书中寻答案,岂不比问她强得多了?”

  我不服气:“听你一说,倒像我不懂似的,我…大郎等姑姑几日,姑姑必定给你解释。”

  守礼立刻便笑应一声好,我见他笑得灿烂,忽地又有些后悔,又怕他再问些奇怪的问题,忙忙地将他打发进去,阿欢一直在那头看我,等他进去,便拿手指在脸上一划,轻笑道:“长乐公主好大本事,连木鸟、铁鸟为什么能飞都知道,有这本事,不如改日将那铁鸟做出来,也给我们开开眼。”

  我瞪她:“你不信就不信罢,怎么又拿这个教孩子?”

  她将眉一挑:“许你说得,就不许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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