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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_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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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字听起来耳熟,赵云澜思索了一会,倏地一皱眉:“是四圣之一?”

  斩魂使点点头:“令主博学。”

  

  先是轮回晷,再是山河锥,四圣失落人间多年多年,又不是菜市场上两毛钱一斤的大白菜,半年里让他连续碰见两个,要是真有这种狗屎运,赵云澜觉得自己早就去专职买彩票了。

  这让他不得不阴谋论了起来,一瞬间眼前浮现出无数个前因后果——那龙城大学再去时已经莫名地干净了的学院办,那么巧盯上李茜的饿死鬼,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的轮回晷,被通缉的幽畜,以及……突然示警的斩魂使。

  

  赵云澜的表情严肃下来,他从千头万绪中第一时间先挑了个最要紧的问:“山河锥到底是什么?”

  

  “世人都说‘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其实并不是,自洪荒伊始、万物开蒙的时候,就有善恶,而最早的善恶判,就是刻在山河锥上的。山河锥是十万山川之精凝成,由九天之上横贯黄泉之下,上面刻着十八层狱的所有去处,后来也是生死薄上种种判决的依据。至今有人相信山水有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斩魂使停顿了片刻,补充说:“只因这山河锥最早用作镇压,因此久而久之,里面束缚了万数只恶鬼,以供驱使,可是没想到失落之后,被有心人利用,将自己的同族世世代代禁锢在山河锥里,永世不得解脱。”

  

  “别人靠近没什么,但你……”斩魂使的话音少见地有些犹豫,停顿了片刻,他才含混地说,“你天生魂魄不稳,贸然靠近这种封魂之器,当然比别人受得影响大。”

  

  赵云澜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诧异地反问:“我魂魄不稳?我三魂七魄好好的,为什么会不稳?”

  斩魂使沉默了片刻,说:“人头顶两肩处有三昧真火,你左肩上天生失落一火,旧俗理叫做‘鬼拍肩’,因此三魂七魄容易不稳,还请令主以后千万多小心。”

  

  赵云澜皱着眉,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左肩,不过很快就不在意了,继续问:“那瀚噶族人就是用山河锥催动罗布拉禁术的,是吗?”

  斩魂使点头:“将斩首之人的身体以火烧去,再用山顶上的三星聚阴之术,把人的魂魄强行扣在山谷里,自然会被山河锥吸进去,用残留的头颅,就能驱使山河锥中的亡灵。”

  

  赵云澜指着汪徵问:“那她呢?”

  

  斩魂使看了汪徵一眼,那眼神成功地让汪徵一哆嗦,觉得他仿佛洞穿了自己的生前身后事。

  斩魂使说:“姑娘因斩首而死,大概身首被人用某种方法好好地保存了,故而逃过了聚阴阵和山河锥。”

  

  汪徵露出一个苦笑:“是,我当年不懂事,心有不甘,上了人身,这才被前任令主抓住,从此收入镇魂令中,‘汪徵’并不是我的本名,而是被我上身的那姑娘的名字……我本名叫格兰,是死于那场叛乱中的首领的女儿。”

  

  赵云澜不爽地发现,自己的特别调查处简直是个官二代集中营。

  

  汪徵继续说:“叛乱者名叫桑赞,他阿姆是我阿姆的梳头女,原本是个奴隶的儿子,我们族里,没有平民,除了首领和贵族,就是奴隶,所以桑赞长大以后,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奴隶,他勇敢又能干,很快在众多奴隶里脱颖而出,成了我阿父的放马人,按现在的眼光看,大概是……人人羡慕的精英才俊吧。”

  

  汪徵说到这里,酸涩地一笑:“可惜在我们瀚噶族里,即使再精英,也是奴隶,奴隶的命就像家养的猪狗牛羊一样,可以随意地买卖处置,桑赞英俊、富有,什么都有,只是没有尊严。后来,我阿父看上了一个小女奴,还让她怀了孩子,惹得阿姆大发雷霆,那个小女奴就是桑赞的妹妹。阿姆把气撒在了桑赞的阿姆身上,随便寻了个小事的毛病,把她处以斩首之刑。桑赞的阿父被我大哥用鞭子活活抽死,他的妹妹……那小女奴本来就是被我阿父强迫的,出了这种事,后来就用马鞭把自己活活吊死了。”

  

  赵云澜从身上摸出最后一包牛肉干,边吃边评价说:“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

  汪徵:“……”

  

  斩魂使看出他心情依然欠佳,只好干咳一声,打了个圆场,在一旁问:“我看山河锥底座那里原本有块祭石,被压在贡品下面,按理,应该是记载被镇压在其中的魂魄的名录,只是石头还在,名录却已经被削去了,这也是那次叛乱中的事吗?”

  

  汪徵点点头:“桑赞带着他的兄弟们取胜后,最后来到了禁地——也就是山河锥那里,说要从那以后,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平等而有尊严地活着,于是他用大锉刀,把上面的字迹磨去了。首领……我的阿父阿姆大哥,还有贵族们,以及他们的随从、侍卫,最后全都被吊在守山屋的院子里杀了,瀚噶族从那以后不再有奴隶,也不再有贵族。”

  

  “你呢?”赵云澜问,“你没有在那一年被处死,是因为你暗中帮了桑赞,对吗?”

  汪徵低下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当时阿父派人追捕他的时候,是我把他藏了起来……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他死,并没有、并没有想到后来的事。”

  

38

38、山河锥 ...

  赵云澜皱着眉看着她:“你没病吧?”

  汪徵不回答,直直地盯着地面,她这样望向同一个方向的时候,总像是在发呆,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说:“那时我还年幼,才不到十七岁,什么也不懂,又单纯又愚蠢,一睁眼,只看得到眼前发生的事,脑子里也只会想着一条路走到黑。我与……桑赞青梅竹马,纵然身份有别,也没有拿他当过外人,阿父要杀他……我自然,自然是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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