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演技派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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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什么人?”

  冯皇后说:“缺帮她掌眼的人,所以她才请我和几位太妃去——丞相今年可能要续弦。萧家老人挑了两个合适的,萧皇后到底不放心,召了人到宫里来看看。一位是孙家的姑娘,这几年守寡再在家,一位是丁家的,也是守寡,不过是望门寡,年纪小些……”

  李谕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听到续弦两个字,他一瞬间血都上来了,他突然害怕自己血管爆裂,死于脑溢血。

  “呵呵。”他过了半天才从嗓子里冒出了一个声音。若萧从简这会儿站在他面前,他怕自己真会哭出来。

  冯皇后不知道皇帝的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她停了下来。

  李谕平静了些,道:“然后呢?你们看着是孙姑娘好,还是丁姑娘好?”

  冯皇后说孙姑娘更美貌些,丁姑娘更沉稳些。萧皇后似乎两个都觉得不错。

  李谕现在回头想想,觉得萧霈霈正月十五时候十有八九就是在劝萧从简续弦!他把事情想清楚了,就不怎么难过了。既然让他事前知道了,难道还会让萧从简给娶成了吗!

  他只冷眼瞧着,萧从简仍是如常,似乎对续弦一事并不上心。但李谕知道萧家人后来又去过丁家一次,似乎更中意丁姑娘。

  过了两日,丁姑娘在出门赏花时候就遇上了山阴侯世子。世子的母亲是高宗皇帝女儿,身世显赫。世子对丁姑娘一见钟情,发誓非卿不娶,回去立刻就央了父母,要娶丁姑娘为妻。公主疼爱儿子,立刻就派人去丁府提亲。

  丁府简直受宠若惊。只是山阴侯府这么横插一脚,萧府这边很快就没了消息。

  李谕清楚萧从简的为人。萧从简本来就是对什么丁姑娘孙姑娘可有可无,没有感情基础,不会强求,而且萧从简一定厌恶卷入这种无谓的纷争,惹人议论。和一个纨绔子弟争女人,丞相可干不来这种事。

  丁姑娘这边没成,萧皇后也没灰心,托话给族中老人,请他们继续帮丞相低调物色。

  不过萧家这一动静,倒促成了另一件事情,郑璎与萧桓之间和缓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了。

  三月初,文太傅的案子盖棺定论,也没扰了京中贵人赏花的兴致。

  皇帝终于放文太傅回老家了,案子一查完,就限定他十日之内离京。

  萧从简来时,李谕伏在案上在一块檀木板上刻东西,见萧从简来了,只抬头望望他,就问:“文太傅明早就要走了,丞相会去送他吗?”

  萧从简道:“臣是想送,只要文太傅肯见。”

  李谕哼哼笑了两声:“他怎么会不见?他估计有一肚子话想对你说呢。”

  萧从简也笑起来。李谕又道:“你去别和他说太久,今晚还有赏花宴。”

  他们又说了些政务。李谕已经刻好了那块檀木板,只是一直用手盖着。萧从简临走时候站起来,走到桌边,向皇帝伸手:“给我看看,刻成什么样了?”

  李谕磨磨蹭蹭,才递给他。萧从简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六个字。

  长相思,摧心肝。

  他正要嘲笑皇帝这字虽然写得有些样子了,刀工却不好。一阵风忽然吹来,将皇帝刚刚压着的纸都吹得飞落一地。

  只见各种情诗落了一地,长相思,摧心肝中竟夹了一个“萧”字。

  宫人立刻上前收拾了。

  萧从简只装作没瞧见。

  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是喜欢霈霈,到现在还念着霈霈。

  李谕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催促萧从简快去文太傅那里。毕竟文太傅也是一代人的偶像,去送别的人不会少。

第67章

  去送文太傅的人很多, 但萧从简一来,文太傅自然是谁也不见,只请萧从简去说话。

  文府上空空荡荡,东西搬空了,仆人走得走卖得卖,只剩下零丁几个。小仆将萧从简引入茶室,文太傅正在亲自烹茶。

  “坐吧。什么都没了, 一杯清茶还是有的。”文太傅向萧从简道。

  萧从简在他对面坐下:“那我就以茶代酒, 为太傅饯别。”

  文太傅呵呵笑道:“可惜呀, 棋盘已经收起来了。要不然这时候与你下盘棋,肯定精彩。我这会儿心里什么挂念都没有了,想来能赢。”

  萧从简不会相信他说的“什么挂念都没了”。文太傅了解她,他同样了解文太傅。

  “太傅就是太执着于胜负了。”萧从简微笑道。

  文太傅听了也是一笑。五十年前他初入官场心高气傲,被老师这么批评过, 没想到老了还要被后生这么批评。他想,人这一辈子, 原来并不会变。

  手边没有棋盘,但他们心中仍有一盘棋可以复盘。

  文太傅回忆起萧从简在高宗一朝如何异军突起, 备受高宗皇帝宠信。他从萧从简第一次胜仗开始说起, 清清楚楚,具体到年月日,时间丝毫不错。

  “虽然那时候都在说皇帝花在玩乐上的心思太多了,但我们都知道,皇帝的眼睛盯着朝上, 他的心里清楚。”文太傅说的皇帝是高宗皇帝。

  说到此处,他看向萧从简,突然说:“你犯了一个大错。你知道是什么吗?”

  萧从简说:“我知道太傅想说什么。”

  和文太傅比,萧从简还是不折不扣的年轻人。年轻人总是不爱听老人的指摘。

  茶煮好了,他看汤水翻滚,道:“太傅是想说,我不该不留一点余地。”

  但这不能怪他,是文太傅先拿走了萧桓一只眼睛。

  文太傅道:“自然……你当然想得到这一点。不该功高盖主也是一个,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年轻人嘛,难免的,你当然会说自己不在乎,乌南一战,你是不自惜身命。”

  萧从简不言语。

  文太傅笑着揭晓答案:“你犯的最大的错,是真的去教一个皇帝怎么做皇帝。我们可以告诉皇帝,从前的圣明君主是什么样的,从前的暴君昏君是什么样的,我们可以劝谏皇帝,我们甚至可以面斥皇帝。皇帝叫你一声老师,只是需要做个尊师重道的样子,并不是因为他真的需要有个人真情实感告诉他他每一件该怎么做,每一步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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