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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霸好莱坞_第5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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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法面对失去吗?”阿兰深思地揪紧了胡子,又忍不住吃痛地‘嘶’了一声,“曼托斯的性格弱点?他的每一次离开几乎都和乌鸦有关,但这一次是他自己的决定——有趣,或者说,当他在其余的年龄段时,他都沉溺在当时的生活里,需要不可抗力去逼迫自己面对现实,但这一次,他是自行选择离开,在他真正的年纪里,他选择了离开,是否也说明他无法面对真正的现实,他还是个失败者,是吗?或者这并不是失败,只是他的个性使然,是他的宿命……”

这只是他的推测,电影里并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曼托斯走出了小镇之后,很快辨明了方向,继续往前走去——他越往前走,周围景物的线条就越来越变得扁平,树木、花草,似乎都成为了一团流淌的银色水流,只是勉强还维持着形态——旅程已经快到重点了,而曼托斯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他迫不及待地往前奔跑了起来——直到密林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只是这一次,树身已经软绵绵的往下融化,曼托斯触碰了一下自己留下的那个伤疤,让它一下化成了一滩流水。

似乎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参天的巨树一株接一株地融化进了地面中,建筑物、人群化为了飞灰,在曼托斯的奔跑中,整座小镇如同梦境一样在无声中悄然毁灭,成为银色的水滴,融入了脚下的时空之中,只有可乐居住的房子还勉强维持着形态,摇摇欲坠地在周围的建筑物融化狂潮之中坚持,曼托斯跑进了可乐的房间里,在她床前一滩银白色的水中跪了下来,拿开了她床边的听诊器,弯下腰握住了她的手——

现在的可乐,已经老得几乎有些骇人了,她是那么的瘦小,在床单上曲着身子,几乎就像是一个虾米,她的一只眼睛蒙上了老年环,黑眼珠边发着白,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活着的迹象,对曼托斯的到来,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费力地微微握了握他的手指。

曼托斯的双唇颤抖着,他的眼神在四周游移着,不愿落到可乐脸上——似乎还是无法面对这诀别的一幕,但又情不自禁地为此吸引,他低声地说道,“我——我——”

但可乐并没有回应,她的手指动弹了一下,指了指床头的小柜,而镜头这才跟随而去,拍到了床头柜上放置着的一个鸟笼,曼托斯死死地盯着鸟笼里玲珑可爱的黑色小鸟,又看了看可乐——观众们的呼吸声也粗重了起来,即使不是每个人都能和阿兰一样,思考着镜头后的每一个隐喻,但看到现在,大部分人还是能够明白乌鸦的寓意的,至少在现在,释放乌鸦,似乎也就意味着可乐的死亡。

曼托斯脸上的表情交杂了恐惧与不舍,但,在可乐手指坚持的颤动中,他沉重地拿起鸟笼,闭上眼吞咽了几下,打开了笼门。

“这对他来说是个大的进步……”阿兰坐直了身子,“但在氛围的烘托下又是这么的顺理成章,也许他刚才的离开是成长最后的阵痛,并非是一种逃避……”

这只小巧如麻雀的乌鸦蹦了几下,快活地跳出了鸟笼,顺着可乐干瘦的手一路往上,跳到了她肩上,对着她的脑门狠狠地啄了下去——在曼托斯的大喊和阻止中,房屋、家具,床上的可乐,这一切都在旋风中加速融化,化为了一滴银色的液滴,投入到了乌鸦的小短喙中,而这只黑鸟扇动着翅膀,向天发出了一声长鸣,在旋风之中,它的身形越变越大,很快地变回了一只巨鸟,它没有搭理曼托斯,而是向天飞去,曼托斯发出一声大喊,在融化的城市中追着它直往前跑,镜头越拉越远,整座城市、整座荒野的倒塌中,成千上万的巨乌鸦从远处飞来,而在地面上只有一个小黑点不断地往前挪动、挪动——

“……这真是……”琼恩说不出话来了,不知不觉间,她紧紧地捏住了把手——从特效上来看,这一幕的确壮观,不论是城市融化,还是鸦群飞动的场面,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但更打动她的还是……她也说不出是什么,但刚才的情节确实让她屏住了呼吸,有种莫名的神圣和庄严感,好像那画面触动到了心里最深层的东西,让她有种震撼过大,无法回神的感觉,更别提组织思绪了。

“好美……”阿兰的反应要比琼恩更快一些,“这个构图……”

在一个长长的镜头过后,画面又切到了曼托斯这边,他不断地往前跑着,表情从复杂、悲痛,渐渐地变得专注、纯粹,仿佛他现在想做的一切就只有奔跑——终于,他猛地刹住了脚步,在这片银白世界的边缘停了下来——镜头往上飞起,拉出了一个远景,壮观的时光瀑布出现在了所有人跟前,让放映厅里产生了低低的抽气声,这奔腾、宏大的水流在星空中发出了隆隆的声音,毫不停歇地往下坠去,在无尽的星空中一直往下、往下……

鸦群们争先恐后地飞下了瀑布,很快就全数消失,只有一只乌鸦依然在瀑布上空盘旋不去,它血红的双眼注视着曼托斯,仿佛也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曼托斯呆呆地和它对视着,又回过头看了看来处,流露出了一分眷恋之意。

在他回头的同时,乌鸦大叫了一声,收起双翅,子弹一样地投向了瀑布之中,曼托斯猛地回过头时,它已经消失不见,他脸上闪过了惶急、犹豫的思绪,但最终后退了几步,也狂叫着向瀑布中冲去。

在空荡荡的星空中,一个人影快速跃下,这一幕让很多人发出了低低的感叹声,而随后,瀑布的水流音效膨胀起来,接管了一切,曼托斯也没入了水流中——在哗啦啦的冲刷里,不少光影从他眼前掠过,四个可乐的一言一笑,四个曼托斯的言行举止,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去,曼托斯在现实中的剪影——

在这些飞快的画面,以及时不时冒上水面吸气的音效声中,乌鸦的身影一直若隐若现,曼托斯伸出手挣扎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最终,他仿佛终于抓住了乌鸦的爪子,但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画面忽然一黑——

在数秒的黑暗后,车喇叭声、人声渐渐地强了起来,带有英国口音的对话声在远处响起,画面也渐渐亮起,曼托斯一个踉跄,仿佛是被什么丢到地上似的,狼狈地前奔了几步,这才稳住自己,他惊魂未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的司机们忙于谈天,并没有注意到他,而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驾驶座上空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人在。

往前走了几步,曼托斯把眼神调向了围栏边上,他忽然一惊——他自己正靠在围栏边上,望着远处——而在远处的荒野中,正有一只乌鸦飞动,看起来,它是从这个方向飞过去的。

似乎没打算飞远,这只乌鸦在一株树上停了下来,而原.曼托斯则转过头不经意地扫了这个方向一眼,现在的曼托斯吓得缩起了身子,过了一会才重新站起身,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看到‘自己’仿佛被什么吸引,翻出围栏往外走去,曼托斯也不知不觉地走他原来站的位置上,眺望着‘自己’被那株树下的白驼牛吸引,往前走去的背影。

乌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白驼牛纯净的眼神似乎越过了‘自己’,和曼托斯相遇,他怔怔地和白牛对视着,看着自己踉跄地奔入了暮色之中,夜色越来越浓,很快的,穿着黑西装的‘自己’已经没入了夜色中,只有远处悠然走动的白牛还能勉强分辨。

“嘿,伙计!”几声响亮的喇叭,有人冲曼托斯喊了起来。“你要不要把你的屁股挪回车里?别再人为地制造一场交通堵塞?”

曼托斯明显吃了一惊,他回过头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车流已经开始挪动,看起来,塞车已经结束了,而司机们也纷纷上车,准备离开。

时间似乎彻底恢复了正常,曼托斯犹疑着坐进了驾驶座里,他的手机正在拼命地嗡鸣,他接起电话,一边说着,“我现在赶来,已经不再堵车了”,一边望着远处的白牛,它已经化成了一个小点,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消失在视野中。

车流慢慢涌动向前,镜头往上拉起,这条五彩斑斓的路在夜色中有着别样的绚丽,车灯们缓慢流淌的节奏、闪烁的频率和舒缓的背景音乐配合,交织成了迷离的光带……然而,这一切被一声刺耳的刹车音破坏,镜头也突兀地从虚焦再度回到了聚焦状态——在司机们的骂声和喇叭声中,一辆车硬生生地扭转了方向,开到了路肩上,一个人影打开车门,踉跄地跑了出来,慌慌张张地翻过了围栏,冲着荒野狂奔而去——在这无边无际的荒原中,这个黑点在夜色中起伏移动,而曼托斯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和可乐的角色有了颠倒。

“你怎么看待旅行?”可乐的声音显得年轻而快乐,她咯咯轻笑着,和片头的空灵有了很大的区别。

“好吧,”曼托斯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每年有六个月我都在出差,我要从纽约去到华盛顿,从孟买去新加坡,从里约热内卢去雷克雅未克……你不知道这些城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它们都非常大、非常奇妙就好了……”

在他的旁白声中,镜头渐渐拉近,曼托斯重新跑进了那片熟悉的树林中,镜头从那颗多次出镜的树上掠过——但他当时留下的痕迹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穿过树林,跑进了夜间的小镇,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16岁的曼托斯在旅馆门口停下了脚步,撑着膝盖喘息,盯着前方的十字路口——

“嘿。”当16岁的可乐和一群女伴说笑着走过路口时,曼托斯怔怔地注视着她,他脸上闪过了极其复杂的神采,但双眼中所流露出的那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温柔,也让影院里响起了低低的叹息声:毫无疑问,曼托斯是爱可乐的,他爱到了会为她放弃现实,也许这正是之前那次旅程的意义。——在这短暂的走神后,他最终还是走上前叫住了可乐。

“嘿。”可乐对于这个陌生人显然十分好奇,她摸了摸发辫,在女伴的窃笑中回答道。“你是镇上的新人吗?”

“是的。”曼托斯说道,他伸出手。“杰克.安德森。”

“啊——”不仅仅是阿兰,很多人都发出了相同的声音,这是——曼托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了吗?

“诺玛.斯通布里奇。”‘可乐’笑吟吟地说,她伸出手和曼托斯握了握。

“ok,诺玛,很高兴见到你。”杰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和诺玛一起自然地往前走去。“诺玛,你是怎么看待旅行的?”

“这是你的搭讪台词?”镜头从两人的脸部慢慢地拉到了全身,很多人都注意到,诺玛的穿着有了很大的改变——她看起来更现代了,起码不再是20世纪20年代的风格,甚至小镇的店铺中仿佛也有了电视机那闪烁的光芒。“那么——你是怎么看待旅行的?”

“每年有六个月我都在出差,我要从纽约去到华盛顿,从孟买去新加坡,从里约热内卢去雷克雅未克……你不知道这些城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它们都非常大、非常奇妙就好了……”

镜头向上越过了建筑物,推移到了屋顶上方,它往前、往前,光源在不断地变亮、变亮,最终,它落到了镇中心的马车行里,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座火车站,而在月台上,杰克拎着一个箱子,和诺玛一起钻进了停靠在月台上的火车里。和之前比,似乎已经有所长大的诺玛对着窗外指指点点,而也粗看还没什么变化的杰克则沉稳了不少,他转过头望着月台的遮阳篷上停着的一只乌鸦,默然地和它对视着。

随着一声汽笛的鸣响,火车缓缓往前开动,镜头向前拉近,最终落到了杰克佩戴的腕表上,秒针滴、答、滴、答地往前挪动,在汽笛的长鸣、车轮的滚动与乌鸦的叫声中,画面最终黑了下来,片尾曲渐渐响起:影片结束了。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观众们的情绪并不如看完《代号shero》时那么热烈、期待,很多人都在互相讨论着结尾的意义。“你觉得这个小镇是真实的吗?整部电影讲的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我觉得……小镇可能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就看杰克是怎么去看待它的,是不是?当杰克把它当成梦境的时候,它是奇幻的,但当他开始认真看待,它就变得真实了很多。”

“是的,但它探讨的到底是什么问题?是杰克的成长吗?还是死亡、时间、爱情、世俗的关系?”

“我觉得这有点奇妙——这是很奇妙的,它不是那种古典风格的艺术片,主题明确,所有的隐喻都为主题,以及主题背后隐喻的东西服务,它有一点碎片化,但又有一个坚实的内核贯穿了整部电影,让它并不散乱。只是这种内核不像是古典艺术片一样容易言说。”

这场试映会,所有观众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而且看完以后也不能就离开,而是要在统计公司的主持下参与讨论和回馈,填写一些问卷——这种试映会的意见最终会反馈到制片方,甚至可能会促成影片剪辑的修改,历史上也不乏因为试映会观众的反馈,制片方修改了重要情节的轶事。如果不是萨尔维.图齐在拍摄新片,他肯定也会到现场的。而阿兰也作为影评人的一员,参与到了小组讨论中,他认真地说道,“这是一种模糊的、混沌的感悟,就像是一次心理咨询,你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具体的答案要你自己去组合出来。但它绝不是无意义的,那些对称、映射和细节处的变化,都是对曼托斯——或者杰克的投映,我想如果我们再看几遍的话,可以从表象下看出一个全新的故事,关于杰克一生的故事,尤其是他的前半生,在最后一次到达小镇以后,你可以轻易地看到,诺拉的穿着和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她变得更像是个——”

“——良好家庭出身的女孩,是的,起码她的家境没有特别穷困,父母似乎也没有死去,珍妮弗的表演里带出了这种细微的差别,最后诺拉的镜头里,她的表现更为自信,最初那隐隐的自卑已经没了踪影。所以,如果你把这个诺拉当作真实的她,那么前一个可乐就是曼托斯自己的投影,他的前半生实际上藏在第一段,诺拉的前半生在最后一段,这是一个对应——”另一个影评人安德烈接口地说道,“如果你依然把这个诺拉当作是曼托斯自己的投射的话,那么这也说明曼托斯自己发生了变化,他变得更大胆、更开拓了——这是一部很有趣的电影,它就像是埃舍尔的画,非常的微妙,独树一帜——”

“是的!是的!”阿兰兴奋了起来,“那种悖论、循环和对称……一部拓扑学电影,是的,这就是它独特的气质。”

“但你认为主流评论界会欣赏它吗?”华纳派出的工作人员敏锐地问道,“你认为现在的剪辑能在评论界获得好评吗?是不是需要一定的改动,有什么地方让你感到缺憾呢?”

几个影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摇了摇头。

“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意见,”阿兰说得很谨慎,他抚了抚乱七八糟的胡子,“我个人会给出好评——我认为这是一部很新鲜也很深奥的电影,太多细节可以挖掘,表演——表演上当然可以冲击奥斯卡,男女主角拿提名都不成问题,不过,当然,珍妮弗短期内是不会再得奖了——”

所有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来自华纳的工作人员也笑着摇了摇头,“但电影本身——”

“我想它的主题不会是奥斯卡欣赏的那种,它的话题又大又小,和奥斯卡关注的现实、历史感有很大的分歧,而且这种复杂精妙的设计和自由浪漫的气息,它是很年轻的。”阿兰摇了摇头,并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情。“这是萨尔维的一部探索之作,对此你会有清晰的感觉,他在自由地探索自己的心灵世界——”

“对,对,你可以感觉到他的思绪漫游的痕迹,还有在业界前沿再探身出去的感觉,这似乎是一部天马行空的作品,充满了灵气,当然,拍摄得非常好,对于特效的运用——”

“对,对。”

所有影评人都点起了头,“和那些只会用cgi来造机器人,编排《爱丽丝漫游仙境》里那种所谓荒诞景色的导演都应该来看看这部电影,萨尔维对特效的运用真的充满了灵气,那些华美又浪漫的镜头,那种视觉享受——这种革命性的创作对明年的最佳特效肯定是极大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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