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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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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出身低微,但是身为文人,自当有文人的风骨,绝对不会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否则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轻儿坐在床边用绸面扇子替年修齐扇了一会儿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公子,公子,您今日把秦王得罪了,恐怕秦王的那些赏赐是不会送来了。您想好接着要去哪位大人那里走动了吗?!”

  “赏赐?什么意思?我为何要收那秦王的赏赐?”正闭目养神的年修齐睁开双眼,不解地问道。

  轻儿叹了一口气:“公子,您连这个都忘记了啊。我们质子府的库房已经快要空了,再没有银两接济,只怕下个月全府上下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本来这一次秦王殿下已经允诺了百两黄金,可是您刚才那样对他,他肯定不会兑现了。”

  年修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呆了片刻,半晌才发出声音:“你是说——质子——‘我’居然要靠出卖色相的钱来维持生活?!”

  这哪里是出身皇族的质子啊?!就算是临国送来讲和的人质,那也毕竟曾是一国的储君,两国为了面子也不会这样为难质子啊,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公子,你不要这样说。那些大人爱慕公子,才会心甘情愿送上礼物的。”轻儿心酸地宽慰道,“本来老国主还在的时候,公子每月都会有饷银送到府上,可是自从老国主身故,您的弟弟接任国主之后,他不但断了公子的供给,甚至背弃当初两国讲和的条件,完全不顾公子的死活。”轻儿说着便有些气哼哼地愤怒起来。看来他的心倒是一门心思地扑在自家公子身上。

  年修齐摇了摇头:“不管那么多了,回去府上看过再说吧。我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不成。”

  小船正在慢慢驶向岸边,年修齐从窗户里向外看,想找到那艘载自己来的小船的影子,好确认一下自己原本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可是江面上一片苍茫,那艘小船早就不知去向。

  问轻儿,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质子晕倒的时候整个船上都乱轰轰的,他又急又怕,哪还顾得上其他。

  年修齐只能先把此事放下,待日后再说。

  大船靠岸,年修齐在轻儿的搀扶下从船上下来。

  秦王已经先一步下了船,岸边早有人备下了车马,在那里迎接他们。

  秦王上了马,回头冷淡地瞅了年修齐一眼,又吩咐马车一同离去,便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年修齐有些虚弱地靠在轻儿身上,这个码头上好像聚集了很多人,像看热闹一样都向他这边瞅来,各种或好奇或窥视或赤果果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好像全部人都知道这位质子的事迹似的,这种被人用视线凌辱的感觉让年修齐感到十分屈辱和十二分的气愤。

  码头上除了围观的人就没有别人了,看样子刚才那些来接船的都是秦王的人。这个秦王真是小气得可以,就这么把自己扔到这里自己跑了。年修齐在心底腹诽着。

  早先还总是听闻这位秦王的贤名呢,说他老成持重,比当今太子更有帝王之相,更能造福社稷百姓。看来都是虚的。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睚眦必报,气量狭窄!

  身体还很虚弱,甚至身上某个说不出口的位置还隐隐做痛,年修齐想到自己落水前看到的甲板上的景象,就觉得好像更疼了。

  轻儿用袖子替年修齐遮住脸颊,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四周的登徒子,想要喝斥他们走开,却又有人吹起下流的哨声,甚至出言调戏,气得轻儿面孔通红,却也完全无可奈何。

  什么贵公子的身份都是假的,在这片异国他乡的都城,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自保的能力。就算现在有人胆大包天地冲出来把他们扛回家,只怕都不会有人来管。

  主仆两人在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的注视之下,相偎相扶地艰难走着。

  年修齐脸孔通红,轻儿以为自家公子受了这样的羞辱自然有天大的委屈,却不知道内里的年修齐几乎要气到揍人了。

  书生的脾气也是很暴躁的。何况自从他考中举人之后,在家乡那处小县城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为座上之宾款待的,何曾受过这种无理待遇。

  这还是巍巍皇城天子脚下呢,这些莽夫居然如此粗鲁无礼。书生心里原本对皇城的好印象一下子跌到谷底。身为圣贤门生,他深感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二人还未走出码头时,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二人面前。

  气得快要爆发的书生以为是秦王良心发现来接他二人的,可是车帘掀开来,里面露出来的一张脸却是全然陌生的。

  车上那个男子长相清俊儒雅,面上带笑,看着就令人十分想要亲近。

  比起那个秦王来,他身上的文人气质极大地讨取了年修齐的喜好。

  “我正在四处闲逛,听闻秀棋公子正在码头,所以特意赶过来。没想到真让我赶上了。”男子笑着开口道,又向他身后看了看,“你不是和秦王殿下游江去了,怎么只有你一人?秦王殿下呢?”

☆、05又来一个渣

  轻儿机灵地上前行了一礼:“傅大人,多谢大人有心了。秦王殿下有事先走了,小的失职没有给公子备下马车,只能委屈我家公子走回府了。”

  那男子含笑地打量了年修齐片刻,并没有立刻开口邀请他上车同行。

  年修齐本来看他态度那么友善,以为他是质子的朋友,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年修齐向来有点恃才自傲,现在更加说不出请求别人载他们一程的话,他又不认识这个男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能笑着点了点头,准备告辞离去。

  轻儿却眼巴巴地望着那傅大人,希望他开口挽留。

  不是轻儿贪慕虚荣,他只是不想自家公子这么抛头露面地被外面那些人指指点点。下船的时候秦王一点也不给面子地甩下了公子,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在京城里传开。一想到公子又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轻儿就很不忍心。

  傅紫维打量了片刻,年修齐被他的眼神看得越来越不自在,他才笑着开口道:“我现在正好没事。如若秀棋公子不嫌弃,我可以送公子回府。”

  年修齐虽读书读得不识柴米油盐贵,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世事之人。这个傅大人虽然看着温文有礼,年修齐却觉得他眼中的笑未达心底。

  这京城果然是非同一般之地,连人的心眼也比别人多转上几个弯,哼。

  本来想要拒绝,轻儿却先他一步应了,一脸欢喜地扶着他上车。

  年修齐手无缚鸡之力又正值身体虚弱,轻儿一个劲地扯他,虽然他心里不愿也只能半推半就地上去了。车帘放下,马车又麟麟地驶向前方。

  傅紫维仍然面上带笑地看着年修齐,年修齐也只能向他客气地笑笑。车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好在轻儿看出自家公子的不自在,傅大人没说什么,他便也死皮赖脸地留在车里。

  傅紫维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昨日秦王殿下带秀棋公子游江,公子玩得可还开心?!”

  傅紫维一提起游江的事,年修齐就想到在船上的时候自己踢了那个秦王一脚,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秦王是萧国国主的次子,那是多显赫的身份多娇贵的千金贵体,自己那样对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罪罚呢……

  可恨自己一腔热血忠君报国,还未得进了皇城的城门,就先得罪了皇家之人,真是造化弄人。

  轻儿看自家公子不答话,怕对傅大人太失礼,便大着胆子擅自开口道:“我家公子在江上吹了风,染上了风寒。秦王殿下乘兴而来却未得尽兴,公子正觉自责呢,还想着改日要到秦王殿下府上拜访。”

  傅紫维也不怪这小仆无礼,只是看着年修齐道:“怪不得公子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还以为如今公子心中只想着秦王殿下,在下想得公子一眼青睐都求不得了呢。”

  说着便伸出手,覆上了年修齐放在身侧的手背上。

  年修齐浑身汗毛一竖,就欲抽手出来。想不到这个傅大人看着温文尔雅,竟然如此不顾礼法,甚至连轻儿还在眼前他都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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